刘海豹

春风弄

那一夜，梅开三度

一朵将雪消融

一朵把春风唤醒，还有一朵

比你的心还软

小指头一掐，就流出农历的雨水

先不去戏弄桃花

只把一点雨滴在燕子的翅膀上

慢慢地磨

磨成一把剪刀，剪去生活的阴和冷

让草木慢慢地软

悄悄地绿

我阻止不了你眼泪的温柔

把我中年的冷漠

放在柔软的枝条上，让骨子里的疼痛

一朵一朵地笑

一朵一朵地羞

喊一声梁兄，蝴蝶就来了

中年以后

我不孤独，你不寂寞

今天，你就是一朵桃花

今天

三月的春风，替我在你的脸上

轻轻吻了一下

一朵桃花，就染上羞涩

这粉红的小幸福

开得很低调，在我的眼前亮了一下

就躲在隐喻里

抿嘴偷笑

一只燕子，带来江南的红豆

种在我的屋檐下

相思的藤蔓，绕成一缕人间炊火

尘霜，锈在眉间

任何一只鸟，都无法带走

我紧锁的忧伤

你偷笑时半捂的红唇

多像桃枝上的粉骨朵，一笑

我就如沐春风

雨 水

风越吹越软

吹到雨水时，就把一朵云的心事

吹得潮湿

潮湿的云朵没有降下雨水

而我的言正子

依然像一块补丁缝在皱巴巴的黄土坡上

失水的记忆，攥着一把往事

想在雨水时

从干枯的日子里攥出几点水

父亲的命里从不缺水

带着咸味的汗水从他满脸的皱纹里

不停地流淌，我们的命运

纹理清晰

每一条路都是从父亲的掌纹开始

越走越远

等到回家时，路边的草丛

像白发一样蓬勃，路的尽头是一堆土坟

父亲睡得安详踏实

他相信不管今天有没有雨水

我们都会风调雨顺

在冬天

入冬了。你要的谷子

都已归仓

剩下的稗子草，把孤独和疼痛

交给了旷野

偶尔，也和风说说心中的苦

这些年，我就像一株稗子草

一个人睡一个人醒

一个人在寒冬等着春天。有时看窗外的雪

飘得不紧不慢

有时看着雪后的阳光，把冬天的悲伤

慢慢抹去

此刻，我又在摆弄一些文字

试图蹬着汉字的肩膀

瞭望远方的春色。试图从这些文字中

弄出颜如玉，弄出种子、粮食

和美味

这不，刚刚摆弄了几个动词

就有几声鸟鸣

和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起又落下

几朵蓓蕾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