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 利

存在一个统治者

◎ 毛 利

老张在开车，刚嘀咕了一句前面往哪个方向开，后座上的老婆已经吼起来了：“往右拐，听见没有，往右！”边说边拿手戳上来，给了一个向左的手势。

老婆左右不分，就如一个昏君，但是在底下做“奴才”的，最重要的还是要察言观色，千万别违抗“圣旨”。老张按照老婆的手势打了一个左拐，半分钟后，导航显示方向错误。老婆一声不吭，忽然来了一句：“导航肯定有问题。”

“是是是。”老张随声附和。自从他学会跟老婆在一起绝不带脑子这招后，生活比以前幸福多了。

他们的婚姻曾经一度紧张到要离婚的地步。老张以前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跟别人相处没什么问题，但是一回家问题就多起来了，什么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他一开始没想通，后来才明白家庭就像一块领土，没有一件事是小事，每一件事都是权力的斗争。家里买沙发，老婆说随便买个便宜的吧，真的买了一个便宜的回来，又说：“怎么这么难看！”

老张后来才明白，解决方案是：你必须给十个或者八个备选方案，让女人挑选，尽管她挑来挑去，看中的总是最贵的那个。

所以女人一开始说挑便宜的买吧，其实就是无声地指责：“谁让我这么没用，嫁了你这个没钱的男人。”

老张上了好几回当，按她的要求买便宜的东西，每次都能挑起一场家庭战争。他简直要疯了，吼出：“我到底做错什么了？”结果得到的居然是个更大的问号：“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不爱我就直说！”

他无意中触犯了一个女人的禁忌——从古至今，家里都该是女人采买、布置的场所。家跟他本质上没有关系，而他居然妄想打造出一个让自己舒适的港湾，不懂得家里什么事都该让老婆做主的道理。

真正的夫妻相处之道根本没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表面有商有量，内心全是支离破碎的挣扎：“混蛋，居然都不听我的。”

她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王，经过无数次天崩地裂的吵架、山摇地动的哭泣，终于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家里全部她说了算。确认这一点后，老张很久没再跟老婆吵过架。

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做一个发福的已婚男人，不用再担忧如果离婚的话，该怎么继续下一步。这个不是情感问题，而是现实问题。千万别以为婚姻里能残存什么两个人的民主、相亲相爱的理智。

没多久，老张在某个家庭聚会上听到老婆在跟岳母抱怨：“累死了，家里什么事都要我说了算。”

即便是昏君，也觉得自己半生操劳，值得被载入史册。

（摘自《看天下》2017年第19期 图/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