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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西龙山石城

2017-11-09张光辉

大众考古 2017年6期
关键词:石城汾河龙山

文 图 / 张光辉

晋西龙山石城

文 图 / 张光辉

龙山时代山西、陕西、内蒙古的先民在黄河两岸借自然山体采石筑城、扎根高原,考古发现的一座座石城遗址成为窥探晋西远古社会的钥匙。其中,山西兴县碧村遗址和白崖沟遗址为我们提供了难得的契机。

龙山时代山西、陕西、内蒙古的先民在黄河两岸借自然山体采石筑城、扎根高原,考古发现的一座座石城遗址成为窥探晋西远古社会的钥匙。其中,山西兴县碧村遗址和白崖沟遗址为我们提供了难得的契机。

晋西地貌远景

晋西是指山西境内吕梁山至黄河东岸的地区,该区域为黄河及其支流汾河所环绕,属于河套东部的前沿地带,控扼着陕蒙与中原之间的交通要道。

作为典型的黄土丘陵地区,晋西水系发达,沟壑纵横,梁峁不绝,大部分山地因水土流失严重而裸露基岩,为古代先民的采石筑城创造了条件,石城也成为该区域史前时期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发现石城

20世纪70~90年代,在大青山南麓、包头附近、南流黄河等区域陆续发现一些新石器时代的石城遗址,引起了考古学家的高度关注,此后又对这些石城进行了复查和测绘,初步了解了这类遗址的分布及基本特征。

21世纪初,随着“河套地区先秦两汉文化与生业”课题的启动,在晋陕黄河沿岸地区的一些调查和试掘中,也获得了部分此类石城址的线索,如2005年山西保德林遮峪、陕西吴堡后寨子峁遗址。这些发现进一步证实,石城是晋陕蒙黄河沿岸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的一个重要文化现象,并且存在一个较大的分布空间。

近年,随着神木石峁龙山石城的确认以及一些精美玉器的出土,一个被遗忘千年的神秘“集团”得以重现天日,瞬间刷新了人们对中国史前史的认识。

在这样一个学术背景下,2014年下半年,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开始着手在黄河东岸地区开展调查工作,突破口就选在兴县黄河岸边的碧村遗址。

保德林遮峪东城墙

寻访碧村

碧村原名白家崕,民国年间因村内“白”姓与“王”姓之争,为避免矛盾升级,县府根据村子坐落于盘石之上,并以王、白两大姓为主的情况,取一折中的“碧”字为名,更名碧村。碧村最早有人类活动要追溯到仰韶时代中期,距今约5000多年,此后薪火相传,陆陆续续有一些古代人群定居于此。

碧村遗址地处黄河与蔚汾河的交汇处,东距兴县县城约20公里,西距神木石峁遗址约51公里。据2006年出版的《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记载,该遗址面积约10万平方米,属龙山时代一处小型聚落。但在当地老百姓的认识里,碧村是一座神奇的小山村,“小玉梁是个加工玉器的地方,耕地时经常可捡到加工玉器的细石叶,以前天上还曾下过白面;城墙圪垛则保留有古代城墙”。随着考古队的进驻,这些传说也被逐一破解,其价值也被进一步认识,2016年碧村遗址正式被列为山西省文物保护单位。

提及碧村遗址,不得不提到石峁玉器问题。1976年戴应新先生从山西一些民间收藏者那里得知石峁有玉器出土,由此引出了石峁玉器和后来一系列的考古工作。时隔近四十载,2014年6月,山西省考古研究所海金乐和王晓毅两位先生在考察石峁遗址玉器时,从陕西一些民间收藏者那里了解到有关兴县碧村玉器的传闻,随即实地查看了遗址的保存现状,考察地点正好就是碧村遗址中心的小玉梁。在该台地北侧和东侧断崖上,发现有断断续续的积石堆积,和石峁城墙很相似,台地上分布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盗洞,这让我们对碧村遗址的性质产生了疑问,也对其面临的保护问题产生了极大的忧虑。我们随即向谢尧亭所长汇报了该遗址的现状及保护问题,我所领导班子商议后向山西省文物局提交了一份调查报告,省文物局很快给予了回复,要求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和吕梁市文物旅游局立即加强对该遗址的文物保护工作。在这一精神指导下,我所成立了课题组,2014年9月,我带队对碧村遗址进行了前期摸底工作,随后又对遗址及附近10公里范围内进行了系统调查,确认了碧村遗址范围及遗存分布情况,周边区域各阶段遗存的空间分布。

首次考察小玉梁

调查结果表明碧村遗址地表可见遗存最为丰富的当属小玉梁、城墙圪垛、寨梁上三个地点。小玉梁随处可见散落于地表的陶片,还有零星白灰,断崖局部残留有一段石墙和部分灰土堆积,根据这些现象可判断,该地点应是碧村遗址一处重要的社会区。

小玉梁北面断崖上暴露的石墙

碧村遗址远景

两种模式:碧村与白崖沟

晋西地区目前发现的石城,以兴县白崖沟和碧村为代表,两者也是规模最大的两个龙山聚落。在城址的构筑方面,也有各自的特色。

目前经调查所知碧村遗址的面积75万平方米,虽不及白崖沟之规模,但就地理位置而言,是目前所见晋西石城中独一无二的。其地处黄河及其支流交汇处,不仅是进出黄河的一个重要关口,也是南流黄河的重要驿站,先天的地理优势使其与生俱来地拥有勾连东西南北的重要战略地位。

通过2015、2016年对碧村遗址进行的系统考古工作,我们初步了解了碧村遗址的宏观布局。该遗址南、北、西三面为河沟环绕,东部以一道横亘南北的石墙切断与外界的通道,这与林遮峪遗址的选址和筑城方式类似。其具体分布范围北至猫儿沟,南达蔚汾河,西抵黄河,东至城墙圪垛附近,自东向西依次为城墙圪垛、殿乐梁、小玉梁和寨梁上等地点,所在地势自西向东逐步抬升,海拔在810~880米之间。

地处碧村遗址中心的小玉梁,遗存分布最为密集,发现有大型石砌排房,排房背后为生活垃圾区,出土卜骨和玉器等高等级遗物,台地边缘发现有石筑墙体,从上述迹象来看,小玉梁应为该遗址的一个权力中心。

小玉梁石砌排房背后灰坑出土陶器、卜骨

白崖沟遗址城墙走向

与碧村不同的是白崖沟遗址虽也地处蔚汾河北岸,但其圈地筑城的方式迥然有别。白崖沟石城选址于蔚汾河的大拐弯处,以白崖沟两侧山包为主体,范围东至高崖沟,西抵明通沟,南拥蔚汾河,北达大梁顶及崖河顶,外围依山势走向砌筑石墙,并利用附近河沟构建城外的一周自然环壕。但其自然冲沟规模较小,远不抵蔚汾河及黄河这类难以逾越的天险,所以该遗址在高崖沟、明通沟两侧又各砌筑了一道城墙。同时,借助内城墙向北又修建了一道外墙,形成了内、外两道城圈。这种内外城的布局与石峁遗址结构相似,均是依托内城的一侧朝一个方向进行修建,城圈较为完整,呈环抱式,与碧村遗址的切断式形成鲜明对比。遗址所在区域的地势由南及北逐步抬升,起伏较大,海拔多在1200~1300米。

遗址中部偏东位置的老峪墕台地边缘也发现有围筑的护坡墙等遗迹,周边断面还有部分白灰面房址,其性质可能与碧村遗址中心的小玉梁有类似之处。

就目前调查发现来看,白崖沟采集遗物主要为龙山前期,而碧村遗址主要为龙山后期,作为蔚汾河流域两个大型聚落来说,两者也正好构成了该区域社会发展的缩影。

晋陕蒙石城的空间分布

生存与空间

从内蒙古大青山南麓的包头到岱海的凉城,再到南流黄河两岸的准格尔旗和清水河,从山西的保德林遮峪到兴县碧村,从陕西吴堡后寨子峁、榆林寨峁梁到神木石峁,大致勾勒出了这些石城遗址的分布空间,即黄河两岸。而黄河东岸的这类石城存在多大的生存空间呢?随着碧村所在的蔚汾河考古工作的开展,这一问题也进一步凸显出来。

为解决上述问题,根据以往了解的一些线索,我们对黄河沿岸部分县市的重点遗址进行了复查,新发现了数座龙山时期石城遗址。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山西龙山时期的石城主要分布于吕梁山以西至黄河沿岸的晋西地区,北抵偏关,南界至少已达柳林、石楼一带。这一广阔地域属于典型的黄土丘陵区,沟壑纵横,河床和沟谷两岸的基岩大面积出露地表,这些基岩多为层积的砂岩,易于开采,给当地先民采石筑城提供了先决条件。这一地理优势在吕梁山西翼较为明显,而吕梁山东翼地区基岩裸露相对较少,或者基岩裸露附近地区地形过于破碎,难以形成供人类生存的空间,采石筑城的生活方式不像吕梁山西翼地区蔚然成风。从目前发现的石城空间分布来看,这类现象就更趋明显,与晋西相连的内蒙古中南部、陕北黄河沿岸地区正是石城集中分布区。上述区域石城也多在黄河沿岸的丘陵地区,该区域分布有众多的黄河支流,所经地域沟壑纵横,山谷绵延,存在大量基岩可供利用,这也是该区域成为石城集中分布区的重要原因。这样一个先天的地理单元汇聚了众多的群体,而同样的自然条件又成就了这些群体采石筑城的生活方式,最终形成了一座座屹立在黄河沿岸地区的石城,并在陕晋蒙黄河沿岸地区繁衍生息数百年,成为南流黄河实际的扼守者。

(作者为山西省考古研究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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