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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蝶贝蕾”

2017-11-08苏惟楚

杂文选刊 2017年11期
关键词:廊坊钱包叔叔

苏惟楚

本文是身陷传销组织“蝶贝蕾”的男青年贾宝玉(化名),讲述他曾尝试过诸多方法逃脱,历经失败,最终成功的过程,摘登如下。

没收手机、电脑、钱包

我家是河南农村的,2016年6月,我从广州前往北京寻找工作机会,一个同村的发小打来电话,说他在廊坊工作得不错,让我过去玩。我们约定下午在廊坊广阳区万达广场碰面。

饭后,朋友带我去了住处,到了朋友安排的宾馆,一进房间我就被控制住了。他们先没收的就是手机,其后,我的电脑、钱包也都被拿走了。

到了晚上,我被架上一辆面包车。车辆行驶到一片野地里,只有一幢屋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这里的住宿环境非常恶劣,十几个男人挤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地上铺了一层硬纸板,大家睡在上面。房间只留一个通风口,其他的地方都用铁皮或者铁丝焊死。

“对‘领导要绝对服从”

从进去的第二天起,每天早晨6点,我都被要求起来上课。通过“学习”,我了解到,这个组织叫做“蝶贝蕾”,他们号称售卖的是化妆品,但我始终没有见过任何货物。一套产品是两千九百元,他们说,一年后我至少能拿到五百万甚至一千多万。到了这个级别,成员只用收钱,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在这里我要特别介绍一下里面的组织架构:一个小组织称之为“家”,一个“家”里大概十几、二十多个人;刚进去的新成员被称为帅哥、美女,交钱买一套产品后,无论男女都被称呼为“老板”;其后是“扛家的”、“领导”、“大领导”、“代理商”。在里面我们是不能互称姓名的。

“家”里有很多规矩,比如吃饭的时候,大家必须讲这个行业的好处,不讲的话,饭后就会被罚做俯卧撑这类消耗体力的运动。因为吃不饱,被罚的人基本很难完成要求,就会挨打。

“生生把腿上的烂肉刮掉”

刚去的时候,我不小心划破了腿。伤口一直不见好。当时我还暗自高兴,认为病得再重一点就会被送去医院,就会有逃跑的机会。但事实上,到了最严重的时候,我已经无法站立。大领导带着三个人把我按住,没有任何麻醉或者止疼措施,用剪刀生生把我腿上的烂肉刮掉,撒了一把药粉。我当时疼得几乎晕厥过去,伤口大概过了十来天才好。

每天都会有人来让我买产品,但我一直坚持说自己没有钱。他们又逼迫我打电话借钱。这时候我想到了叔叔。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我骗那些人“这是朋友”。打通电话之后,我故意直呼叔叔的姓名,他觉出了不对劲,没有戳穿我。我告诉他,我在廊坊上班,“现在手里没钱了,你给我打一些过来。”在给我打钱之后,我的叔叔、父母在几个地方都报了警,但很长一段时间仍然没有我的消息。

“和‘扛家搞好关系”

凑够钱买了产品之后,我成为了“老板”,但仍然没有获得自由。

我不死心,想办法跟”扛家”搞好关系。过了一阵,他的警惕越来越低,把他的手机给我,让我直接帮忙骗人。试探了两天后,发现没人留意我的举动,我偷偷登录了自己的微信,给叔叔发了个定位。后来我叔叔和舅舅就是凭着这个定位,来附近报了警。

他们报警出来之后,一个地头蛇迎上前问是不是找人。我舅舅答说“是”,于是地头蛇拿出手机给他们看照片,大概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我的照片。地头蛇开价两万多,说保证把人弄出来。他们还价到一万五。当场交易之后,地头蛇打来电话,我就被拖上了汽车。

在这一个半月里,我一个一米八的男生,从一百二十多斤瘦到了九十多斤,经历了地狱一般的生活,见到了很多面孔,其中以年輕人居多,还有不少大学生。有人被洗脑得很成功,也有人激烈地反抗。有一个叫做黄小梅的广西女生,大学毕业,很漂亮,被骗了进去。在那之前,她给父母发了定位,但家人始终没能找到她。后来有一天,她割腕了,我看着她被人拖了出去。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这个人。

【选自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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