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亦老

1947年，荷兰的一份报纸进行了一次面向全国的调查：“在我们国家，你最喜欢谁？”二战的阴霾刚刚散去两年，代表国家希望的新任首相位列第一，代表国家过去的王子殿下排在第三。而第二名令人大跌眼镜，竟然是名画伪造者：汉·凡·米格倫。

1889年，米格伦出生在荷兰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从小就喜欢绘画，长大后却被父亲逼着学习建筑。为此，米格伦一直试图反抗父亲，在成亲后的第六年，他迁居到了“美丽的无聊城市”海牙。摆脱了父亲的控制后，他开始以画家身份自居。在肖像画上的天赋和对色彩的敏感让他崭露头角，他靠给富翁、贵族画仿伦勃朗（荷兰历史上最伟大的画家）风格的肖像画为生。

1917年，米格伦的首次画展在海牙获得了好评，此后五年里他以基督教为题材的画作都卖得不错。可评论家们对他的绘画风格却颇为不齿，把他划为“曾经有潜力”的画家，这无疑深深地打击了米格伦。多年后，他在狱中透露，这让他陷入了持久的焦虑和压抑。

1923年，米格伦勾搭上了一个二流明星，两人花钱大手大脚，还需要支付与前妻所生孩子的抚养费。再加上米格伦的作品无人欣赏，所能卖出的价格远远低于他的期望，他渐渐入不敷出。陷入困境的米格伦最终走上了伪造名画的道路。

1937年，米格伦以28万美元的价格卖出了一幅伪作，这无疑振奋了他的信心。到1943年，他已经在欧洲各地拥有了52栋房子以及15栋郊野别墅。

二战期间，德军占领了荷兰，米格伦用伪造的维米尔（荷兰优秀的风俗画家）的作品（（耶稣和通奸的女人》与纳粹空军元帅赫尔曼做交换，得到的部分报酬是纳粹分子在荷兰掠夺的200幅名画。

1945年，二战结束，两位负责寻找被纳粹掳掠的艺术品的荷兰官员在赫尔曼的私人收藏中发现了“维米尔的作品”（《耶稣和通奸的女人》，并查到了米格伦的头上。官员原本只想问出画作的主人然后物归原主，但米格伦不肯说出画的来历。于是米格伦被以叛国罪逮捕，如果被证实有罪，他将会被送上绞刑架。

在连夜的拷问下，六周后，米格伦终于承受不住了，对监狱官说画是他画的。可是没有人相信他。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米格伦答应让记者和法庭指派的证人在监狱中观看自己伪造名画的过程。接着，他用六个月的时间画了人生中最后一幅假画——《少年耶稣与长老》。

在庭审中，米格伦为自己辩解，声称自己卖假画给赫尔曼是为了“戏弄纳粹”。可法官却认为他有牟利的动机，米格伦回应：“如果我不卖个高价，他就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当《少年耶稣与长老》接近完成的时候，米格伦得知自己的叛国罪已经改成了伪造罪，他拒绝继续完成这幅画。

为了得知真相，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国际鉴定小组，该小组在米格伦卖出的多幅国宝级画作中发现了一种19世纪才开始使用的颜料。1947年10月，米格伦以伪造罪被判一年监禁，没收所有财产。因为身体状况极差，加上威廉女王的赦免，所以米格伦并没有服刑，但在判决生效的两个月后他就因梅毒引发的心脏病去世。

可是由于他的伪作技艺高超，人们仍然拒绝相信这些名画是米格伦伪造的。直到1968年，一位美国化学家证实了米格伦所卖的一幅“名画”只有30年的历史，而不是260年，针对他的争论才结束。

编辑/灯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