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宝

当今的世界，是一个开放的世界；当今的中国，是一个开放的中国。认识中国发展的历史方位，就要用世界眼光、全球视野加以理解和分析。就全球发展、国际比较、对外开放角度而言，中国已经稳定处于上中等收入国家推进发展的历史方位之中。

一、世界银行不同国家发展水平的划分

在全球发展中，有一些国际经济组织对整个世界经济发展多多少少有影响，可以称之为全球性国际经济组织，至少有三个，即世界银行（World Bank）、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贸易组织（WTO），这三个全球性国际经济组织是国际经济体制中最重要的三大支柱。

为了对全球发展中不同国家的经济发展进行分析、研究，世界银行根据人均收入对不同国家和地区进行分类。这里的人均收入不是指人均可支配收入，而是指一个国家的经济总量用其国民人数平均所得的人均收入。世界银行现在使用的划分指标是人均国民总收入。国民总收入（GNI）在统计口径上，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加上来自于国外的要素收入，再减去对国外的要素支出。在国民经济总量的性质上，大体类似于我国使用的国内生产总值（GDP）。

世界银行按照人均水平的高低，将世界上的国家与具有独立经济体意义的地区，划分为三种类型、四个等级。第一种类型是低收入国家或地区。根据世界银行《2015年世界发展报告》，全世界的低收入国家和地区有37个，绝大多数是非洲国家，非洲撒哈拉以南的30多个国家，基本上都是世界银行确定的低收入国家，此外还有几个亚洲国家。第二种类型是中等收入国家。第三种类型是高收入国家。根据世界银行《2015年世界发展报告》，全世界的高收入国家和地区有74个，美国、日本以及其他发达国家都是高收入国家，亚洲四小龙（新加坡、韩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一些石油资源丰富的阿拉伯石油输出国（如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卡塔尔、阿联酋等）以及一些人均收入高的小岛国家和地区，都在高收入国家或地区的序列中。

全世界有200多个国家和具有独立经济体意义的地区，低收入国家或地区和高收入国家或地区加总起来过百，其余都处在中等收入序列中。世界银行又依照一定标准，把中等收入国家或地区划分为下中等收入和上中等收入两个部分。这样就形成了四个等级，依次为低收入国家或地区、下中等收入国家或地区、上中等收入国家或地区、高收入国家或地区。

二、中国稳定处于上中等收入国家行列

按照世界银行的划分标准，在30多年以前改革开放之初，中国属于低收入国家，甚至被世界银行称之为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

经过改革开放的20年发展，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中国从低收入国家进入下中等收入国家。按照世界银行2000年的划分标准，低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755美元及以下，下中等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756～2995美元，上中等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2996～9265美元，高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9266美元及以上。中国1999年人均GDP超过800美元，达到世界银行下中等收入国家的标准。所以，如果从一般意义上说中国是中等收入国家，可不仅仅是现在，18年以前中国就已经是中等收入国家，中国在中等收入国家序列中推进发展已经将近20年了。从中国“三步走”现代化建设发展战略来看，在2000年实现现代化建设第二步战略目标之际，也就实现了从低收入发展阶段向中等收入发展阶段的跨越。

进入新世纪，中国又从下中等收入国家序列上升到上中等收入国家序列之中。

按照世界银行《2011年世界发展报告》的划分标准（人均国民总收入），低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1005美元及以下，下中等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1006～3975美元，上中等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3976～12275美元，高收入国家的划分区间为人均12276美元及以上。大体上可以看出，人均水平1000～4000美元为下中等收入国家或地区，人均水平4000～12000美元、再上延到13000美元为上中等收入国家或地区。2009年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3800美元左右，一方面仍处于下中等收入国家序列，另一方面在下中等收入国家序列中已经接近顶端。在2010年，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4394美元，超过了4000美元，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来衡量、判断，中国进入上中等收入国家序列。这样，从新世纪第二个十年开始，中国就迈入上中等收入国家行列推进发展的阶段。

近年来，中国按经济总量平均的人均水平不断提高。2011年人均GDP超过5000美元，达到5432美元；2012年人均GDP超过6000美元，达到6093美元；2013年人均GDP超过6700美元，达到6768美元；2014年人均GDP超过7000美元，大约7500美元；2015年人均GDP初步核算接近8000美元，2015年人均GDP49351元人民币，折合7924美元；2016年中国人均GDP稳定在8000美元以上。显然，就发展水平提升看，从新世纪第二个十年开始，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进程中，中国已经稳定处于上中等收入国家行列推进发展的重要阶段。

三、中国在上中等收入阶段推进发展要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强调中国发展处于上中等收入发展阶段，目的是强调在这个阶段要面对中等收入陷阱问题。一个国家在处于上中等收入发展阶段时，面对的困难、问题、矛盾和风险，概括起来，就是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问题。对于中等收入陷阱，一般的解释是说一个国家处在中等收入发展阶段，由于发展动力不足而形成的经济长期停滞不前的状态。其实，确切而论，根据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国际社会发展实践与全球发展理论的研究，中等收入陷阱应该是指一个典型国家从下中等收入阶段进入到上中等收入阶段以后在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停滞不前的状态。

当一个国家从下中等收入阶段上升到上中等收入阶段，一方面，意味着经济社会发展跨越了一个大台阶，上升到一个新平台；另一方面，由于上升到一个新平台，经济社会发展的状况必然发生重大变化。一些在原来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困难、问题、矛盾和风险，不明显的现在明显了，不突出的现在突出了，不严重的现在严重了，不激烈的现在激烈了，不尖锐的现在尖锐了，不复杂的现在复杂了；原来没有出现、产生的困难、问题、矛盾和风险，也开始出现、产生并激化。所有这些困难、问题、矛盾和风险，交织在一起，堆积在一块，就呈现出多重叠加的复杂情况。面对上中等收入阶段的新情况、新挑战，如果没有及时推进发展转型，那么现在面临的困难就有可能难以克服，面临的问题就有可能难以解决，面临的矛盾就有可能难以缓解，面临的风险就有可能难以应对。进而，就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方面上升到上中等收入阶段以后，不一定掉下来，不一定回落到下中等收入阶段；但另一方面，在上中等收入阶段中，则可能走一走、停一停，停滞不前、徘徊不进、陷在那里，好像是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对于这种情况，2007年世界银行在分析、总结亚洲金融危机10年来东亚经济发展时，提出了中等收入陷阱的概念。因此，比较准确地看，中等收入陷阱问题是一个典型国家在上中等收入阶段推进发展过程中可能面对的严峻挑战。

在历史进程中，中国发展已进入新常态，稳定地进入、处于上中等收入发展阶段。中国发展面对的困难、问题、矛盾和风险，概括起来就是面对着中等收入陷阱问题；中国发展的要求，概括起来就是要順利应对中等收入陷阱问题、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可见，从全球发展来看，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进程中，中国已经稳定处于上中等收入国家序列推进发展的历史方位之中，在发展中面对中等收入陷阱问题，要求采取重大发展举措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11月10日在北京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同工商咨询理事会代表对话会时指出，对中国而言，“中等收入陷阱”过是肯定要过去的，我们有信心在改革发展稳定之间以及稳增长、调结构、惠民生、促改革之间找到平衡点，使中国经济行稳致远。2017年10月即将召开的党的十九大，对于决胜全面小康关键阶段推进发展必然要提出一系列重大举措，在一定意义上就是顺利应对中等收入陷阱问题的重大举措。中国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对于中国顺利应对中等收入陷阱问题、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具有重要意义，必然为顺利应对中等收入陷阱问题、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创造条件、提供基础，进而促进我国在今后的发展中从上中等收入阶段推进到高收入发展阶段。（作者为中央党校教授、博士生导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