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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钰坤“好电影是有很多层次的!”

2017-10-18采访顾小喜摄影达生

电影 2017年10期
关键词:恶人老师

采访、文/顾小喜 摄影/达生

忻钰坤“好电影是有很多层次的!”

采访、文/顾小喜 摄影/达生

曹保平导演所说,《暴裂无声》让他看到了忻钰坤的野心。

对大众来说,忻钰坤的下一部长片即便不是《心迷宫2》也该是类似的故事。但他选择了《暴裂无声》。

从《山野追踪》到《恶人》,《暴裂无声》历经三次改名,忻钰坤最喜欢《恶人》,因为这次不再停留于犯罪表象,有更深层的恶和更深层的恐惧。

后来发现,《恶人》被其他电影项目占用,而《暴裂无声》,用忻钰坤自己的话,会从视觉和听觉带来很多好奇,让所有情绪在无声而暴裂中传达。

《电影》:这部电影经历了三次改名,从《恶人》到《山野追踪》,最后是《暴裂无声》,您最中意的是哪个?

忻钰坤:我自己其实会稍微喜欢《恶人》。项目立项的时候你不太确定将来的呈现是什么样,就觉得它有一个在山野的环境,有一些寻找孩子的场景,然后叫《山野追踪》吧,听上去简单。

《电影》:直白。

忻钰坤:对。当剪辑完之后,就觉得《山野追踪》的名字太轻了,它压不住这个片子的主题。因为三个人物的“恶”都出来了,其实《恶人》是说这三个人都是恶人。

但是后来发现,这个片名被占用了,之前已经有一个立项,可能没有拍。

《电影》:一模一样?

忻钰坤:对,也是这两个字。后来大家群策全力想到关于沉默,像张保明这个人的状态,还有他的性格,包括到最后结局的这种映衬,觉得《暴裂无声》会更有意思。

首先这四个字里面有对动作戏的引导,又有一些类型化的引导,但是它同时又是矛盾的东西,这会给观众带来很多好奇。

《电影》:《心迷宫》后,您有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创作方向?

忻钰坤:他们觉得你擅长《心迷宫》这样的,你就找这样的东西继续发挥吧。我觉得如果我再做多线叙事肯定是要另外一个纬度的东西,会比这个更复杂,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把乡村的放到城市,我觉得那个对我来讲没有意义。而且那样的片子市场上一直都有,它并不是稀缺的东西。

《电影》:这个纬度具体指什么?

忻钰坤:我觉得可能有点像《盗梦空间》那样的感觉,它会带点软科幻,会是另外一种再复杂的东西。

《电影》:这个算是拍《暴裂无声》的压力吧?

忻钰坤:《心迷宫》你面对的是一些很实际的困难,我如何找到钱把它拍出来,你并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甚至我们都没想过它能做完。但这部你拍的时候就很明白,它将来出来一定会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都想要来看到作者的变化。所以那时候压力就很大,开始拍摄到最后剪辑,中间有一个释放区,就是粗剪完之后。

《电影》:我们现在看到的和当时的粗剪版出入大吗?

忻钰坤:叙事结构没有再动,其实删了好多打戏。当时我也是对这种动作戏的拿捏没有想太明白,觉得拍得越多越好,感觉它应该是一个快节奏的东西,是能够抓人的。但其实放到这样的故事里大家的专注点应该是主人公下一步要做什么,如果切回来你还在打,就有点拖。这半年,都在修整这些小细节。

《电影》:有哪几场打戏是您认为必须要删掉的?

忻钰坤:比如在矿场的那场打戏,我们拍了很多暴力的镜头,最开始剪下来都有5分钟,哇,打得天花乱坠,所有人都很惨!有很多暴力的镜头!但是后来发现跟叙事关系不大,节奏被拖慢了,所以就删掉了不少。

还有张保民(宋洋 饰)从办公室打到会议室,再打到走廊的那场戏,也很激烈。但是我们觉得他这个层层递进的关系又不能减少,所以就在每个环境里面的打戏拿掉多半的内容。

《心迷宫》你面对的是一些很实际的困难,我如何找到钱把它拍出来,你并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甚至我们都没想过它能做完。但这部你拍的时候就很明白,它将来出来一定会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都想要来看到作者的变化。

《电影》:您说的这两场打戏正好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当时设置这样情节的初衷是什么?

忻钰坤:宋洋扮演的这个父亲,本就是一个特别暴力粗野的人,有点莽夫的人设。他这样一个底层的父亲去找孩子,我们不能给他制造太多智力上的困难,比如连接线索,再去追寻或者探案。

《电影》:只能是很原始、很本能的对抗。

忻钰坤:对,就是肢体对肢体的,这可能是他有别于煤矿老板昌万年和律师刘文杰(袁文康 饰)的地方。

《电影》:把他写成一个哑巴也是一开始就确定的吗?

忻钰坤:初稿时他可以讲话。但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台词不多,后来在不断地修正过程中,干脆就不让他说话了,显得这个人还有一点独特魅力。这样设置有些冒险,但可以让不少戏变得更有趣,当沟通成为障碍了之后,就会引发很多误会,带来矛盾。

《电影》:大家之前对宋洋的印象都是在徐浩峰导演作品中的孤冷英雄。

忻钰坤:我在之前看徐导片子的时候,对这张脸就特别有印象,总觉得这张脸很特别,很有大银幕的那种气质。所以当我们挑选演员的时候,就想到了宋洋。哑巴是在剧本创作时就决定的,只是可惜了宋洋的声音,那么好听的(笑)。

《电影》:您在发布会上说,宋洋在拍摄中受了伤,当时严重吗?

忻钰坤:现在聊到这我觉得对宋洋很抱歉,因为的确伤到了眉心,很要害的地方。眉骨缝了十四针。就是拍树林打斗那场戏,因为我们希望那个状态能再激烈一点,所以对方演员就把弓箭一下打到宋洋的额头,瞬间留了满脸的血!我当时特别担心,生怕好好的一个男演员被我破相了,那以后可怎么办。即便没破相,如果真的伤很重,我们这个戏怎么办。还好后来只是缝合了一下,很快就康复回来拍戏了。

《电影》:姜武老师扮演的煤矿老师,虽然也是个恶人但没有脸谱化。在片中,您是怎么表现细节塑造人物的?

忻钰坤:看完整部片子回头再想,你会发现其实姜老师最开始出场那场戏,就涵盖了他在影片的内容和意图。他一直吃番茄,还流了汁液在衣服上,去跟校长换了衣服,然后掩饰了自己。所以,他通篇干的就是这样的事:通过律师隐藏自己非法采矿的问题,然后想杀人灭口来隐藏自己更大的罪恶,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跟律师联手,用矿藏来隐藏杀人。整个故事中姜老师都在用外在的东西去掩饰罪恶,掩饰他不可告人的一面。

《电影》:对,姜武老师这个角色很神奇,我们知道他是个恶人,但是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忻钰坤:就是没有脸谱化。跟前辈演员合作,真的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像姜老师在人物塑造还有很多戏的表现上是超过了我的设定的。一开始我很确定我就要那个东西,你不需要给我ABC,我只要A,但他还是会坚持,觉得还有更好的,保一条试一下。但是最后剪的时候,B或者C都要比A更合适。后来我剪完之后还特意给姜老师发微信,我说真的很感谢您在表演环节里给到我一些建议和很实际的帮助。

《电影》:专业演员能给片子加分不少。

忻钰坤:因为我一直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知道可能还有更好的东西,这是姜文老师, 包括袁文康老师,他们给我的。他们是有很多种可能性的,如果你非得给他规定出某一种表演形式或者做一种错误引导,那真是浪费资源!

还有这次合作的美术指导。很多人看过片子后都说对美术印象很深,强哥(美术指导)确实给了我很多意外收获。有一次去看景,工人们都围着一个土坯墙在那画东西,我记得明明没有这个景,但强哥认为我将来肯定会用到这个地方。在墙上刷了一些标语,粗糙感出来了,生活气息也有了,后来我就把张保民贴寻人启事的戏放到这儿了。如果你有机会再看一遍,会发现这墙的质感做的特别棒!

《电影》:确实对这个片子的美术印象很深刻。

忻钰坤:强哥给我最大的一个帮助是片子里面有很多对于“洞”的描写和隐喻。他当时在设计常万年吃肉的那个包间的时候,我们觉得也可以把它设计成一个拱形,因为“洞”在影片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一个隐喻。常万年这样一个人,他嗜血,又野蛮,有最原始的那种占有欲,如果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吃饭会很有意思。强哥就给我找各种图,真的有这样的餐厅设置。

《电影》:更愿意和有经验的团队合作,还是和新团队合作?

《暴裂无声》剧照

忻钰坤:只要碰到对的人,即便是第一次合作,即便都没有太多经验,只要理念一致,遇到困难就去解决嘛。有时候一些很成熟的团队,他们虽然在行业里很有经验,但是这些经验也会带来不好的习惯。

《电影》:比如说什么样的习惯?

忻钰坤:比如你找了一个很有经验的团队,大家已经是一个行业里边很多年,知道如何去把你的资金拆分,最后放到自己的腰包。不开玩笑的,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所以我宁愿带着一个很年轻的团队自己去摸索,去尝试,最起码大家是心是往一处想的。

《电影》:影片的结尾有不少提前看过片子的观众会提出质疑,认为太多余。你认可这个观点吗?

忻钰坤:我们在拍的时候,小男孩最后的戏还是要拍出来,就是没决定好是放在开头还是结尾。从创作的层面来讲,我觉得到炸山那一刻结束是最有力量的,但前提是要对整个片子有理解度,普通观众如果不太理解,可能就会结束了还抱着疑问,那感觉就不对了。毕竟进入市场层面还是要照顾大部分观众的观影感受,不能自己玩得嗨,但其实别人没有那么强烈的认可。

《电影》:很在意观众的意见?

忻钰坤:我是一个特别特别在意观众感受的导演,我特别希望观众看完了之后给我一些建议,哪怕你想吐槽我,我都想知道槽点是什么。因为你的成长或者你整个拍片的过程,都是不断伴随别人怎么看你和你自己怎么看你一个中间的调和,或者是一个不断地融合,然后完成下面一个作品。这个是我自己想在片子里面做到的一个野心,就是故事之外看这个主题的表达和传递能走多远,然后观众能够识别到。

《电影》:你认为的好电影是怎样的?

忻钰坤:其实好电影都会有很多层次,就是这个层次可能会满足不同观众群的需要,也可以让有兴趣的观众不断地发酵出更有意思的话题,可能随着这个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之后,你会发现原来一个电影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看不到的,那是会很有意思的事。

所以我希望即便有天去做了很标准的商业片,我也希望不管是在表演或者是在剧情、主题的表达上都做到近可能的言之有物,而且要做到一个多层次,你不能这东西就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大家来看甚至不都知道你要干什么。

这是整部影片中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场景。破旧的饭店里,传来老板炖肉的声音,所有的罪恶隐藏其中。

宋洋扮演的这位父亲,虽然不说话,但是他已经习惯用冲动的本能表达自己的情绪,比如,斗殴。

当姜武扮演的煤老板走进刚刚进行过激烈打斗的办公室,破残不堪的场景里,仿佛宣告着一切阴谋得逞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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