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游

鹧鸪声声总关情

THE CHIRPING OF PARTRIDGES RELATES TO EMOTION

文／周游

○老一辈鹧鸪戏表演艺术家的坚守使得鹧鸪戏在经历时代变迁之后仍得以留存。The perseverance of the old generation of performing artists of partridge play enables the partridge play to survive after undergoing the changes of the times.

大自然为民间艺术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和创作源泉，起源于齐国故都淄博市临淄区上河村的优秀传统民间剧种“鹧鸪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这种传统戏剧因模仿鹧鸪鸟的叫声而得名。2011年，国务院公布了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中上河村优秀民间剧种“鹧鸪戏”榜上有名，这也是临淄继蹴鞠、阁子里芯子、孟姜女的传说之后入选的第4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凄婉动人念“周姑”

追溯鹧鸪戏的渊源和出处，还有一段流传了240余年的凄美故事。

据崂山碑文记载和民间传说，清代乾隆年间（公元1762年），青岛崂山城南有一周姓富豪家私百万，膝下一女名淑贞，周员外视如掌上明珠。淑贞至14岁，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尤善歌咏琴瑟舞蹈；年方二八，便出落成远近闻名的闺秀淑女，大家都称其为周姑。

在周姑出生之前，周员外与好友刘员外曾指腹为婚。由于刘家儿子偶染瘟疫，一场大病导致身体佝偻，两腿弯曲，奇丑无比。周姑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听从丫环的计策连夜从花园后门逃脱，直奔南山上清宫，找到进香时曾有一面之缘的白衣巷主持尼姑妙静，诉说了自己婚姻的不幸，情愿削发为尼。妙静见其意志坚决，便替其剃度，皈依佛门。

皈依后的周姑常伴青灯黄卷之间。偶有一日，她信步南山，见茂林修竹，郁郁葱葱。忽闻青山绿水之中，杨柳枝头之上有一小鸟鸣叫，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仔细辨认，原是鹧鸪鸟叫。从此，在长期的修行中，周姑从鹧鸪鸟的鸣叫中悟出了一种唱腔。后来，每当有人问起她的身世，她都会先学上几声鹧鸪鸟的叫声，然后唱出自己的不幸经历，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

这种腔调因凄婉动人，并在传播过程中逐渐发展为一种地方剧种，人们把这种婉转的唱腔称为“周姑调”——这就是鹧鸪戏的雏形。为了将这一剧种传承下来，周姑出崂山过莱州，辗转来到青州府临淄城西北的上河村。村中的京科举人孙兆初十分喜欢周姑调，挽留周姑在当地传艺。在后来的3年中，周姑每日在凤凰山之阴、溡水之阳的槐荫树下精心传授技艺，创立戏班，从此，鹧鸪戏在当地流传开来。

梨园丛中独一秀

鹧鸪戏不仅是全国独一无二的民间稀有剧种，也是全国唯一一个由村级单位完整保护下来的剧种，成为中国乃至世界戏剧界的一段佳话。

在上河村流传着一个故事，一农村老太在村头看孙子玩耍，忽然闻听鹧鸪调声传来，急忙抱着孙子去看戏。因心情急迫，在路过一片南瓜地时摔了一跤，顾不上疼痛抱起孙子继续跑，等鹧鸪戏散场时，才发觉自己怀里抱的是个大南瓜。于是焦急万分，原路寻找，结果发现小孙子还在南瓜地里呼呼大睡。尽管这只是村民调笑的故事，但足以说明当地民众对鹧鸪戏的痴迷到了何种程度。

鹧鸪戏有《胭脂》《龙宝寺》《采茶案》《粉红江》《五凤岭》《太公传》等50余部传统剧目。其服装、化妆、表演形式上与京剧基本相同，不同的是唱腔和伴奏乐器。其唱腔有主要有匀板、慢板、老生匀板、老旦调等15个曲牌；乐器主要以鹧鸪胡、二胡、三弦、月琴为主。音乐伴奏多为打击乐，演出的开头与收尾都伴以打击乐，且几乎每一句唱词都有打击乐伴奏。

每一句唱腔的中间（特别是匀板）都带有拖腔是鹧鸪戏的典型特征，上句与下句之间常有“唉”等语气词拖音。拖腔有悲调也有喜调，如同鹧鸪鸣叫，婉转悠扬，清脆嘹亮。念白部分带有临淄方言的特点，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后来又吸收了京剧等剧种的念白精华，念白腔调全部押韵，大气、规整，带着独特浓郁的乡土气息。

○传承人走进校园，向学生们传授鹧鸪戏技艺。The inheritor entered the campus to teach students about the skills of the partridge play.

○行头扮相一丝不苟。Both the costumes and makeup are meticulous.

据现任鹧鸪剧团团长、上河西村支部书记张文峰介绍，如今，上河村当地的鹧鸪剧团的团员和协会会员均为清一色的农民，他们虽然长期面临资金缺乏、人员老龄化等各种问题，但他们在艰难困境下仍然陶醉其中，用自己的全部热情守护着鹧鸪戏的发展，传承和弘扬着这一宝贵的优秀文化遗产。

张文峰一直保存着几叠鲜红的账本，上面记录着村民们自发为鹧鸪戏发展提供的赞助：2010年16730元，2011年51570元……这些朴实的村民将自己的血汗钱慷慨地捐赠出来，作为保护鹧鸪戏使其得以流传的资金，每一笔都是村民们辛苦劳作的所得，这充分说明了他们对鹧鸪戏的热爱。

七代传承终有果

除了账本，张文峰手中还有厚厚一叠书写工整的文字材料，这份6000余字的《上河村鹧鸪戏来源与发展略谈》，出自九旬高龄的老演员孙笃敬老先生之手。孙老先生如此高龄，写出如此工整的字迹，思路又如此清晰，这样强健的精气神儿归功于他常年舞台演出的积累。孙老先生有着66年的鹧鸪戏龄，1946年解放战争时期，当时16岁的他在桐林联防队长刘克和的带领下，一方面与敌人周旋，一方面搭台唱戏，传播革命思想。

说起当时鹧鸪戏的香火传承，同时期的老演员张文秀激动地说：“没有老百姓，鹧鸪戏就不可能传承至今。”除了孙笃敬与张文秀，还有刘爱华、孙德言等老一辈鹧鸪戏表演艺术家，谈起鹧鸪戏在战争年代的艰难发展，他们如数家珍，感慨不已。

演戏的基本条件需要搭台，需要道具，需要服装，需要乐器，还需要一日三餐。鹧鸪剧团作为农民自发组成的民间剧团，在战争年代和建国初期根本就没有资金来源。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拼命去土里刨食，帮别人包工盖房，做红白喜事换取点报酬，以贴补剧团的费用。日积月累，鹧鸪剧团就这样如喜鹊垒窝般缓速发展着。

○鹧鸪戏唱腔中含有鹧鸪鸣叫一样的拖音，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The singing of the partridge play contains an elongated sound like a partridge’s chirping, with rich local features.

1979年，艰难维持多年的鹧鸪剧团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有了演出的机会。上河村东二队社场一连唱了三天，三科班、四科班同台演出，成千上万的群众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观看演出。场上容不下，他们便爬到墙上、树上，小孩子们被大人举过头顶，大家对鹧鸪戏的热情丝毫无减。

此后，鹧鸪剧团逐渐壮大。1985年，该团已储备小生、花旦、青衣、刀马、花脸等数量较大的演员后备力量。现任剧团团长张文峰的父亲张子华是鹧鸪戏的第五代传人，他导演的武戏《龙宝寺》《打龙门》《打辕门》《张龙乱山》《小苍山》等武戏，以及彭继尧老先生编创的《胭脂判》先后在本区的敬仲镇、路山镇以及张店区的中埠镇等巡回演出。

为了推动鹧鸪戏的发展，2000年4月，来自各地的60余名业内人士来到上河村参加鹧鸪戏研讨会。会议期间，鹧鸪剧团选出经典剧目进行演出，博得了观众们的一致好评。2006年，鹧鸪戏入选山东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随后在2011年入选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鹧鸪声腔醉八仙，交口传唱数百年，梨园丛中独一秀，今逢盛世更红艳”，鹧鸪戏这一土生土长的民间剧种，在经过了百年的风雨传承后，在今天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并被更多人熟知。民间文化的发展离不开良好的氛围和土壤，既需要民众的坚持与守护，又需要社会力量的重视和扶持。老一辈鹧鸪戏艺术家的坚守，和古今民众对鹧鸪戏的热爱，让这一地方剧种走到了今天，而现在的鹧鸪戏从业者将继承他们的衣钵，让这一独具特色的地方剧种继续传唱下去。

编辑/王雪芃

The traditional outstanding folk play Partridge Play which originated in Shanghe Village, Linzi District, Zibo City, former capital of Qi, gets its name from imitating the chirping of partridges. In 2011, the State Council published the Third Batches of Nation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Lists, and the Partridge Play was on the list.

The drama is not only a uniqueand rare folk play in China, but also the sole play completely protected by a villagelevel unit, drawing attention in China and even global drama circles.

After undergoing a century of inheritance, the Partridge Play has gained broader development space, and is known to more peo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