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牧

曹小三话多，又有写小说的天赋，所以不几天，天津卫码头就无人不知“只要身上有白点，白刷不要钱”的刷子李了。于是，登门请刷子李刷墙的人络绎不绝，原因嘛，一是想亲眼瞧瞧刷子李，另外就是心有侥幸——说不定刷了墙不花一分钱，还能“打脸”刷子李。

刷子李呢，还是老规矩，每天刷一间屋，刷完后就喊曹小三检查有没有白点。曹小三早过了先前的新鲜劲儿，往往敷衍一下了事。

这天，刷子李非要曹小三查仔细了。曹小三没办法，刚认真瞅一下刷子李的黑衣，眼睛就亮了：前襟上有一点白。又想起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是烟火烧的小洞，就用指甲一刮——哈哈，果然是一点白浆。

曹小三的嘴都张开了，却见这家女主人端着一碗开水过来，赶忙闭了嘴——有了白点就不收钱，曹小三才不会与钱过意不去呢！哪知刷子李却叫道：“哎呀糟了，落白浆了！”

女主人也看到了，将开水双手递给刷子李，从兜里摸出个布包，又抖抖索索一层一层打开，拿出里面的钱，递给刷子李：“李师傅，别嫌少。”

“东家大妹子，你这是打我的脸。”刷子李脸色都变了，“我的规矩，只要身上有白点，就白刷！你这要坏我的规矩，砸我的招牌！”

“李师傅，说笑的，不当真……”女主人一抬头，刷子李拉着曹小三都跑出十丈开外了，边跑还边说：“小三小三，外面可不能说啊……”

曹小三哪搁住话？人还没到家，话就进他老娘耳里了：“喝了一天白开水，一分钱也没捞着……”

曹小三再也不觉得师傅和他那套黑衣黑裤神圣不可侵犯了，不仅如此，还越来越轻视了。为啥？因为此后，白点时不时就出现在刷子李身上。

这一天，老娘见曹小三又垂頭丧气回到家，就说：“怎么？又喝了一天白开水？”

“白开水？”曹小三一激灵，“每次没捞着钱，喝的都是主人家的白开水，捞着钱的都是茶啊饮料点心的。”

“白开水的人家穷啊！”曹小三狠狠拍一下脑门，“师傅，您老的道行，徒儿一辈子也学不透啊……”

（指导教师：储永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