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 娄

太平缸：石刻心愿

文/巴 娄

所谓“太平缸”，指的是贮藏非饮用水、旨在用于灭火的大型容器。缸内有了灭火水，一旦发生火灾，可保居室太平，故名。“缸”，从字面上看，应是陶器。《司马光砸缸》救人的故事讲到的水“缸”，应当属于这一类。也有一些“太平缸”不是陶制的，是用铜铸的。有人做过统计，北京紫禁城内，共有此类大缸308口，其中“太和殿” “保和殿”前面有4口，重达3000多公斤，可容水2000升。在我国南方地区，尤其是在贵州高原，“太平缸”基本上都是用石板拼镶制成的。它们不仅体积硕大，其上雕刻非常精美，文化内涵丰富多彩，堪称石刻作品的精华。

◎黎庶昌故居

◎黎庶昌故居太平缸上“福禄寿禧”图石刻

大户人家多有太平缸

贵州各地的房子，多是木结构，防火性能差。许多大户人家，修建深宅大院，火灾隐患更大。为了防火，几乎都在天井内设置用石板做成的“太平缸”。有的人家，甚至还不止一口。位于遵义市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黎庶昌故居（习称“钦使第”），院子内就设置了两口石板做的“太平缸”。

故居有门楼、过厅、中厅、正房、厢房和书房。天井内的两口“太平缸”，用红砂石制成，四面浮雕吉祥图案。一口浮雕“耕读渔樵”，一口浮雕“福禄寿禧”。前者使用写实手法，比如“耕”就浮雕一位农夫肩扛锄头、手牵耕牛。后者使用写意手法，比如浮雕一只松鼠享受很多葡萄，寓意有“福”。至于“禄”“寿”“禧”，浮雕常见的有鹿子、松树、喜鹊。据说，自从有了两口“太平缸”，“钦使第”从未发生火情。久而久之，人们将“太平缸”改造成花台，分别种植冬夏常青的铁树。

◎周和顺盐号内院

位于兴义市泥凼镇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何应钦故居，其石质“太平缸”上浮雕“鱼跃鸢飞”四个大字。故居一正两厢一朝门，规模不是很大。发迹后曾两次加高正房，寓意“步步高升”。“太平缸”上的“鱼跃鸢飞”石刻，是“鱼跃龙门”，“鸢飞长空”的真实写照。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思南“周和顺盐号”旧址，由龙门、过厅、正房、两厢构成二进四合院，有大小居室30余间。周家虽为商人，却颇重视教育，特意将门窗图案制成冰裂纹，寓意“寒窗苦读”。至于福禄寿禧、耕读渔樵、二龙抢宝、犀牛望月、四福捧寿、龙凤呈祥、岁寒三友、一品清廉、麒麟送子、为善最乐等吉祥图案，比比皆是。天井内的石质“太平缸”雕工精湛，除了“福寿”纹图案外，还有对联：“异草培安宅；池鱼洩化机。”巧妙地将“安化”二字嵌入联中。“安化”是思南的古代名称，“周和顺盐号”所在的街道至今还称“安化街”。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黄平旧州“朱氏民宅”，临街为铺面，其后依次为东厢房、天井、正房、晒楼、厨房等。天井内有一石质“太平缸”，雕刻内容更丰富极了：有牌楼建筑和游龙、鲤鱼、水牛、白鹤、鹿子、山羊、狮子、麒麟以及叫不出名称的其他动物，可让观者见仁见智，驻足欣赏。

◎黄平旧州朱氏民宅的石质太平缸

小户人家也有太平缸

大户人家的“太平缸”，雕刻都很讲究。小户人家的“太平缸”，雕刻简洁一些，通常在石板上浮雕回纹、卷草纹。也有浮雕“鱼跃龙门”“一品清廉”图或征战图案者。我们在遵义市湄潭县永兴镇作省级历史文化名镇调查时，就在一些普通人家发现一些浮雕上述图案的“太平缸”。

湄潭县永兴镇的历史地位很不寻常。古代贵州乡场“排行榜”称：“一打鼓，二永兴”。所谓“打鼓”即“打鼓新场”，今为金沙县城关镇。永兴场，即今湄潭县永兴镇。永兴原来叫“马桑坪”，明嘉靖末年改称永兴。据文献记载，“永兴自万历二年七月念二日开市兴场”，从此“人文顿蔚起，贸易于斯土”。永兴贸易，素以生漆、桐油、茶叶、棉花、盐巴、柞蚕丝等为大宗。外地客商以江西、湖广、闽浙、四川居多，这有江西会馆万寿宫、湖广会馆禹王宫、闽浙会馆南华宫、四川会馆川主宫作证。

经营小本生意的永兴人，对民居建筑也蛮讲究，突出表现在木雕、石雕、灰雕上。灰雕又称灰塑，即用石灰之类柔性材料雕塑各种吉祥图案或文字，多见于门楼、山墙及照壁上。石雕工艺集中表现在石库门和石柱础上。其上浮雕麒麟送子、狮子戏球、三级连升、福在眼前、太极八卦、一本万利、二龙抢宝、龙凤呈祥等图案。永兴木雕，除常见的万字格、回文格、缠枝花、拐子龙外，还有渔樵耕读、福禄寿禧、五福捧寿、喜上眉梢、连年有余、积善人家、为善最乐、岁寒三友、清白家声等吉祥图案。厢房门窗装修，刻意将常见的冰纹变化为席纹。古人按照礼制，儿女住在厢房。厢房作为书房用，安装冰纹窗棂，寓意“寒窗苦读”。书房也是卧室，安装席纹窗棂，同样表示艰辛。可户主说，这种纹饰，既不叫冰纹，又不叫席纹，而叫“梭子格”。古代永兴场经销棉花、棉纱和棉布，崇尚“梭子格”，正是当年经济生活的生动反映。

责任编辑 肖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