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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世界”与“东北小城”

2017-08-15韩镇宇

神州·中旬刊 2017年6期
关键词:萧红沈从文

韩镇宇

摘要:萧红和沈从文作为中国现代乡土文学发展史上两位具有代表意义的作家,从不同的纬度建构了各自的乡土世界。本文通过对于两人乡土世界的大体描述以及比较分析,并且主要从文学观念方面来探讨两者异同的深层次原因,挖掘两人乡土文学创作的独特价值。

关键词:萧红;沈从文;乡土世界

沈从文的乡土小说的创作受到以鲁迅和废名为代表的两个乡土文学创作传统的双重影响,既用抒情的笔调和诗化的语言来展现牧歌式的湘西地方的风土人情,也通过对湘西人“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的展现来表达他对于重塑更为健全的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的渴望。

沈从文在《从文自传》当中将他的湘西自然生活比喻成“读一本大书”,可见湘西独特的自然环境对其影响深远。在他的笔下,湘西的山水之美和花鸟之趣都像处在古代文人骚客的诗画中一样美好和谐,无论是豆绿色的河水,还是盘旋的岩鹰,还是悠然的水鸟,都展现着一种自由绽放的生命形态,使读者体悟到一种自然的神性。在中国传统诗学当中浸润许久的沈从文也在描写的同时也赋予了它们不同的象征意蕴,使得《边城》中翠翠在梦中摘的一大把虎耳草有了朦胧爱情的象征,《凤子》当中的百合花成为了比照女性之美的圣物:“那个美丽精致的头颅,在细细的纤秀颈项上,如同一朵百合花在它的花柄上扭动。”[1]而在沈从文的作品当中更为吸引、打动读者的是在这个“湘西世界”当中善良淳朴的人性和传奇神秘的民风民俗。在他笔下最动人的就是那些充满灵性的女孩子:“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2]的翠翠,“身个子小小的,腿子长长的,嘴小牙齿白,鼻梁完整匀称,眉眼秀拔而略带野性”[3]的夭夭,还有整日与小动物为伴的三三,像一匹小花鹿一样的阿黑,在他们身上展现了沈从文所热烈赞颂的那种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命力量和人性之美。与此同时,湘西地方独有的一些传统民俗也在沈从文的笔下大放异彩,在《边城》当中,端午节被做了详细的描述,赛船过后众人纷纷泅水抓鸭子的场景热闹非凡,妓女在水边的吊脚楼里面接待客人,还有在《神巫之爱》当中对于原始的宗教仪式的描写展现了一个“好巫淫祀”的湘西世界,都使得读者在阅读过程当中感受到一种奇特神秘的异乡魅力。

萧红的乡土小说创作深受鲁迅的影响,在《呼兰河传》《生死场》等作品当中通过对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东北小城的描写,充分暴露了社会的黑暗和人民的痛苦。她以一个女性作家的细腻和孩子般的视角来进行审视和思考这片黑土地,被胡风评价为以“越轨的笔致”写出北方人民在生死场上“生的坚强,死的挣扎”。[4]

萧红总是不厌其烦地去描写呼兰城的四季,正如《呼兰河传》中所言,“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地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5]四季分明的东北小城粗犷而又明朗,辽阔、广袤的黑土地不断地被耕种和被收获。作品中每一处景物的描写都散发着泥土的芳香,都浸润着作者浓郁的乡愁。萧红漂泊在喧嚣浮躁的都市里,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在雨后的夜里在脑中描摹着那一片遥远而又难以磨灭的“后花园”。

在《生死场》中萧红写到:“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6]在她的笔下塑造了大量的下层劳动者,比如在地主家厨房干活的长工王四(《王四的故事》),被张地主踢了一脚早产致死的王阿嫂(《王阿嫂的死》),在失火中死去的哑老人(《哑老人》),他们有的死于地主阶级的剥削,有的死于恶劣的生存环境,但是其中最震撼人心的还是那些愚昧、畸形、病态的民间伦理的揭露,如在《呼兰河传》当中被婆婆用针刺其手指、用铁烙其皮肉的童养媳小团圆最终还是死于民间伦理的暴力之下,男人通过打老婆和打孩子来宣誓自己可怜的权威,还有在《生死场》中所描写的乱葬岗“死尸狼藉在那里,无人掩埋,野狗活跃在尸群里,太阳血一般昏红”,“别的几个小孩有的头发蒙住白脸,有的被野狗拖断了四肢”。[7]这样一个令人惊悚的场景正是萧红笔下东北农村原始、蒙昧状态的一个剪影。

另一方面,萧红在作品当中还塑造了另外一群有着坚韧生命力的人物形象,《呼兰河传》当中的冯歪嘴子生活贫困恶劣,妻子又因为生第二个孩子离世,可是他仍然“在那磨房里平平静静地活着”,孩子成为了他精神的滋养和动力,让他不惮于生命的苦悲。《牛车上》的五云嫂在丈夫被捕后仍然克服絕望的痛苦,一个人把孩子抚养下去,甚至当她在所有逃犯中没有看到丈夫时,她竟然敢出手打兵官,责骂官兵没有给丈夫一个全尸。孩子象征着生命的希望,责骂官兵这个举动象征着五云嫂在经历绝望之后仍然给予命运奋力的一击。《生死场》当中的王婆敢借枪支持“镰刀会”反抗地主,敢为了抗日藏匿革命者,《看风筝》中的刘成作为革命者的形象,代表了那片土地重生的希望。从这些人物形象的身上我们可以看见萧红的人生态度和生命感悟:“人生激越之处,在于永不停息地向前,背负悲凉,仍有勇气迎接朝阳。”[8]

参考文献:

[1]沈从文:《凤子·在栗林中》[M],《沈从文全集》第 7 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135页

[2]沈从文:《边城》,《沈从文全集》第 8 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64页

[3]沈从文:《边城》,《沈从文全集》第 8 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44页

[4]胡风:《生死场·读后记.生死场》[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20页

[5]萧红:《萧红经典作品选》[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年。本文引用著作无说明者,其版本均从后附参考书目。

[6]萧红:《萧红经典作品选》[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

[7]萧红:《萧红经典作品选》[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

[8]萧红:《萧红经典作品选》[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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