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莎莎

(广西大学外国语学院，南宁 530004)

基于语料库的“V (a)round”构式搭配关联强度及动词“V”语义聚类研究

杨莎莎

(广西大学外国语学院，南宁 530004)

基于COCA语料库，对出现于“V (a)round”构式的动词进行检索，并使用Fisher精确检验计算搭配强度。研究发现：进入构式V槽的动词主要有两大类，相对静止动词和位置发生变换的动词；根据动词的不同，构式的凸显有所不同，主要有：对动作结果的突出,对方式、路线和范围的突出,对相邻、相关内容的突出,对动作持续性和连续性的突出;根据构式凸显的不同，构式义相应地可以有：表示动作的结果,表示动作的方式、路线和范围,表示动作相邻、相关内容,表示动作发生时伴随的状态。基于语料库的“V (a)round”构式搭配强度及其语义的分析，不仅有助于进一步了解该构式，也是对构式搭配分析法的进一步应用，对我国外语教学也有一定的启示。

构式搭配强度;“V (a)round”构式;构式义;构式搭配分析法

Goldberg[1]1-21,65-96的构式语法认为，构式是语言的基本单位，构式之间通过各种承继关系构成网络，实现意义的拓展。在构式的相关研究中，构式搭配强度一直为学界所关注。本文主要关注获得构式允准进入“V (a)round”构式中的动词与构式的搭配强度，分析此类动词的语义聚类。

近年来关于各类构式的研究最主要有两大类：一类关注构式内部各项与构式之间的互动关系，例如王仁强等[2]、张建理等[3]、王寅[4]、魏晓龙等[5]、方强等[6]的研究；另一类则主要关注构式的认知机制及其语义和语用特征，例如许红菊[7]、杨江锋[8]、袁红梅等[9]、席建国等[10]的研究。这些研究为各类构式研究提供了良好的认知基础，使得构式理论不断发展和完善，并拓展到更多的语言领域，如汉语(杨永龙[11]、张建理等[12]、张克定[13]、吕建军[14]、甄珍[15]等)。但此类研究多是通过内省的方法探寻构式意义和用法。随着语料库语言学的兴起，一些学者开始尝试用语料库的方法研究构式，并取得丰富成果(王仁强等[2]、罗思明等[16-17]、陈佳[18]、Stefanowitsch等[19])。但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方法对搭配强度的分析仍十分有限，且主要是对于词汇搭配强度的分析，如Church等[20]和Dunning[21]分别用t-score模型和Chi-square模型计算词汇搭配强度，较少涉及词汇与构式之间的搭配强度，且所运用的数据统计方法也可进一步改进。Stefanowitsch和Gries[19]的构式搭配分析法为探寻词汇与构式之间的搭配强度提供了更切实可行的方法，但直到目前为止仍只是被少数研究者使用(杨晶等[22]、胡健等[23]、田臻等[24]、陈佳[18])，其广度和深度都远远不够。构式搭配分析法不但可以运用到更多的构式分析中，其方法也在不断地改进。

因此，本文以“V (a)round”这一常用构式为研究对象，使用COCA语料库提供的语料，运用构式搭配分析法探讨动词与构式的搭配强度，分析“V (a)round”构式中动词的语义聚类，进一步探讨该构式的构式义。

一、构式搭配分析法

构式搭配分析法由Stefanowitsch和Gries[19]于2003年首次提出，其目的在于分析比较构式槽位中词素与该构式的关联强度，从而探寻构式意义。该分析法主要利用四格交叉表，通过Fisher精确检验计算出每一个共现词素与该构式的显著性p值。使用Fisher精确检验计算搭配强度与z-score、t-score模型或Chi-square模型相比的优势在于：z-score、t-score模型或Chi-square 模型均要求所计算的数据呈卡方分布，且要求计算样本足够大，如果四格表中任意一格数值较低或为零，则会影响p值的准确性；而Fisher精确检验则是基于超几何分布(hyper geometric distribution)的统计学原理，对于数据分布的正态性与样本量的大小没有限制，因此，从对文本要求的角度考虑，按照该方法计算得出的显著性p值的准确度要高于按照z-score、t-score、Chi-square 等方法得出的值。[18]

针对不同的研究目的和对象，Stefanowitsch和Gries[19]的构式搭配分析方法呈现不同的变化：a)共现词素分析法(collexeme analysis)，用于计算某个槽位上的词素与该构式的搭配强度；b)(多项)显著共现词素分析法(multiple distinctive collexeme analysis)，用于分析出现于某一个槽位的共现词素的不同语义聚类，比较两个或多个看似同义的“可替换对”的构式义；c)互为变化的共现词素分析法(covarying collexeme analysis)，用于计算互为变化的共现词素组合与该构式的关联强度。

而关于共现词素分析法，Stefanowitsch和Gries[19]指出，欲计算某特定词项L与某一特定构式C之间的构式搭配强度，需首先知道四个频数：词项L在构式C中出现的频数a；词项L在所有其他构式中出现的频数b；构式C与除词项L外其他词项共现的频数c；构式C外所有其他构式出现的频数d。此四项频数可被做成4格交叉表(如表1)，代入Fisher精确检验进行计算。Stefanowitsch和Gries以出现在[N waiting to happen]构式N槽位中的词素accident为例进行了具体计算和分析，计算出“accident”与[N waiting to happen]的搭配强度。在此基础上，为进一步分析该构式N槽位的语义聚类，对出现在N槽位中的每一个名词进行搭配强度的计算，并按搭配强度的高低进行排列，分析其语义聚类。发现出现在[N waiting to happen]构式N槽位中的往往是“accident, disaster, earthquake, invasion” 等具消极含义的词素。

表1 共现词素“accident”与[N waiting to happen]构式的交叉表

Stefanowitsch和Gries[19]的共现词素分析法为分析词素与构式的关联强度以及进一步探寻构式义的研究提供了可行的研究方法，该计算方法推广到其它构式同样有效。因此，通过Stefanowitsch和Gries的共现词素分析法，“V (a)round”构式V槽位的词素与该构式的搭配强度同样可以得到计算，从而便于该构式构式义的深度挖掘。

二、研究方法

运用Stefanowitsch和 Gries的构式搭配分析法，考察出现于“V (a)round”构式V槽位的词素与该构式的搭配强度，本研究尝试回答以下3个问题：“V (a)round”构式V槽位吸引的词素有哪些？“V (a)round”构式V槽位的语义聚类是什么？“V (a)round”构式搭配强度分析对外语教学有何意义？

本文主要研究资料和工具如下：a) COCA语料库(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该语料库由美国Brighan Young University的Mark Davies教授开发，最大的特点是信息更新快，时效性强。该语料库每6～9个月更新一次数据，每年收集的数据约200万词，截止2015年共包含4.50亿单词，涵盖美国1990年至今的口语、小说、杂志、报纸和学术期刊5大类的语料。本文借助该语料库分别对“V around”以及“V round”构式进行检索。b) SPSS22.0(Statistical Product and Service Solutions)。SPSS22.0为IBM公司推出，具有完整的数据输入、编辑、统计分析、报表、图形制作等功能。自带11种类型136个函数。本研究主要利用该软件的交叉表格进行Fisher精确检验。

主要研究步骤包括：a)相关频数检索。通过COCA语料库获得进行Fisher精确检验所需的四项频率a、b、c、d。由于四项频数中只有频数a可以利用检索式直接获得，b、c、d则需要通过借助该词项在所有构式中出现的总频数X，该构式出现的总频数M，所有构式出现的总频数W经计算后获得(见表1)。因此，本研究需要借助COCA语料库提取的数据为：词项在构式中出现的频数a；该词项在所有构式中出现的总频数X；该构式出现的总频数M；所有构式出现的总频数W。本研究中，词项在构式中出现的频数通过具体检索式获得；M值则通过检索式“[v*] around”或“[v*] round”在COCA语料库检索获得；词项在所有构式中出现的总频数X等于该动词在语料库中出现的总频数；所有构式出现的频数W则用所有动词出现的频数代替。b)确定研究范围。经语料库检索发现，出现于“V (a)round”构式的动词种类极其丰富，根据研究目的，本文各选取搭配频率最高的前30条进行分析。c)搭配强度分析。计算各确定动词与构式关系的交叉表，将表中的数据一一代入SPSS得出搭配强度，根据Fisher值判定词素与构式之间是否具有一定的相互作用。d)语义聚类分析。根据SPSS分析结果，对Fisher值达到一定水平的动词进行语义归类和分析，从而判定进入构式V槽动词的语义分类及构式的构式义。

三、结果和讨论

(一)搭配频数和种类分析

通过COCA语料库检索发现，“V around”构式出现的频率远远大于“V round”构式，且出现于“V around”构式V槽中动词的种类和频率都远远大于出现于“V round”中的动词。“V around”和“V round”构式吸引的高频动词也存在一定差异。

但由于每个动词出现的频数不一，其与“V (a)round”构式搭配的频率也必然不同，因此动词与构式共现频率高并不意味着构式搭配强度高。为进一步分析动词与构式的搭配强度，本研究抽取与构式搭配频率最高的前30动词(见表2)，检索各词在“V (a)round”中出现的频率，该词项在所有构式中出现的总频数X，该构式出现的总频数M，所有构式出现的总频数W，并进行计算，得到进行Fisher精确检验需要的四个数据a、b、c、d，以此计算共现频率前30的动词与“V around”构式或“V round”的搭配强度。以“revolve”为例，经过检索和计算，可以得到表3数据。

表2 “V (a)round”构式高频动词搭配

表3 “revolve”出现于“V around”的相关数据分析*2469,165484,3127,96533379四项数据通过COCA语料库检索获得；带“*”的四项数据为Fisher精确检验所需，其中，163015，658，96367237三项数据由计算获得。

将表3中带“*”的四项数据代入SPSS中的交叉表进行Fisher精确检验，得到Fisher值为0.00(p<0.01)，因此可以得出结论：动词“revolve”与构式“V around”之间具有强烈的互动关系。依此类推，计算上述两组数据共60个动词与相应构式的搭配强度，得出以上两组动词与其对应构式之间均具有相互作用的结论。

为检验出现于“V round”构式的动词与“V around”是否也有一定关系，对出现于“V round”的动词进行同样地操作，发现与“V round”构式有互动关系的动词同时与“V around”构式有互动关系。

(二)基于数据结果的语义分析

由于以上动词均与构式具有强烈的互动关系，可对这些能进入构式的典型动词进行语义分类，发现进入“V (a)round”构式V槽的动词主要分为2类：a)相对静止动词，主要指不发生位移的动作，如stand、 sit；b)发生位置变换的动词，这类动词又可以进一步分为3类：表示由远及近的动作，如get、come、gather；表示由近及远的动作，如look、go、hang、glance；不具有方向，表示在一定范围内发生的动作，如run、move、drive、circle、work等；进一步分析发现，以上动词进入构式后凸显的部分也不相同，结合实例*文中选取例句全部来自COCA语料库。具体可以分为：

1.对动作结果的突出

例1：And again, basically, after tonight, you're not going to get around, whether by car, by train, by air.

例2：It’s charming and wonderful and helps business when you guys fool around and moan and groan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对以上两例进行分析发现，“get”进入构式后并没有凸显“get”的动作，也不表示到处走动，而是表示“摆脱、逃脱”某些令人不悦的事情，因此突出的既不是动作本身，也不是范围，而是动作的结果；同样例2中“fool around”突出的既不是“fool”的动作，也不是“around”传达出的“范围、内容、路径”的含义。该构式此时传达的是“闲荡、游手好闲”的含义，也是对事件结果的凸显。

2.对方式、路线、范围的突出

例3：People gathered round and started staring at us.

例4：It whirls round as I push the door harder, as I am now on the way to the next place. Everything changes. Inside and outside.

例3、例4均是对方式或路线的突出。例3中“gather round”中“gather”一词本身具有一定的方向性，表示由远及近的动作，“round”一词在这里给出一定的范围限制，不是来自同一地点，而是四面八方，呈现出由面到点的运动方式；例4中“whirls round”不仅强调门旋转的动作，更强调了门转动的方式，展现出门在一定范围内来回摆动的画面，因此也是对方式的突出。

3.对相邻、相关内容的突出

例5：Myelin is a white, fatty tissue that glial cells wrap around the long tails of neurons, called axons.

例6：The story told of Sindor and Haria in this text revolves around four dogs.

例5中，“wrap around”在句子中没有强调“wrap”的动作，而是凸显了其后面的内容，即“the long tails of neurons”，因此是对动作相邻、相关内容的凸显；同样例6中“revolves around”强调的也不是“revolves”动作本身，而是紧跟其后的“four dogs”，表明故事的内容是关于“four dogs”，而不是其他。因此例5、例6均是对动作相邻或相关内容的凸显，而不是对动作本身或运动方式的凸显。

4. 对动作的持续性和连续性的突出

例7：The Lentz family moved around, to Houston, Dallas, Philadelphia, Indianapolis and then back to Los Angeles.

例8： Ledes said she saw a group of young girls wandering around in cheerleading outfits. (COCA)

例7、例8凸显的是动作的持续性或重复性：“move around”由一系列“move”的动作组成，是动作的连续和重复，而“around”则用来限定移动的范围。因此，该构式表达的是在一定活动范围内动作的不断重复，凸显的是动作的反复性；“wandering around”也是对持续动作的强调，“wander around”凸显的是来回走动的过程，是“走”这个动作的持续和反复。因此也是对动作持续性和连续性的凸显。

正如Goldberg[1]152-179所说，对构式义的理解就像是多义词，在不同的语境下会呈现不同的意义。而之所以意义不同是因为构式凸显内容的不同。根据以上分析，“V (a)round”构式的构式义相应地可以分为四类：表示动作的结果；表示动作的方式、路线和范围；表示动作相邻、相关内容；表示动作发生时伴随的状态。

(三)构式搭配强度的分析对外语教学的意义

“V (a)round”中动词与构式搭配强度的分析以及进入该构式V槽的动词语义的分析对我国外语教学有如下启示：

a)以构式为单位进行语言教学。以单词或是词组为单位，遵循传统语法规则进行教学虽为我国的外语教学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仍存在一定不足。构式语法打破词汇和语法的界限，以构式为语言单位，将词汇和结构融合在一起，可弥补传统语法无法解释的一些语言现象且可避免学生常见的一些搭配错误。

b)借助大型英语语料库进行构式及其语义的学习。大型英语语料库如COCA、BNC等语料库等不仅容量大，而且覆盖范围广，语料来源包括小说、口语、报刊等，不仅可以为我们提供大量的语言实例，而且借助语料库进行数据分析，根据数据统计结果分析构式义的方法也更加全面、科学、有效。

四、结语

本文借助COCA语料库对出现于“V (a)round”构式的动词进行检索，使用Stefanowitsch和Gries的构式搭配分析法分析动词与构式的搭配强度，并对与“V (a)round”构式具有强烈互动关系的动词进行语义聚类分析，结果发现出现于“V around”构式的动词虽在频率和种类上远远大于出现于“V round”构式的动词，但与“V round”构式具有显著互动关系的动词同样与“V around”构式具有强烈互动关系。此外，能够获得“V (a)round”构式允准进入构式的动词可以是相对无位置变化的动词，也可以是表示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或是运动轨迹不规律的动作的动词。而进入“V (a)round”构式的动词不同会造成构式凸显的不同，从而造成该构式在不同情况下发生表示动作结果、方式、路线和范围,动作相邻、相关内容,或是伴随状态的变化。借助Stefanowitsch和Gries的构式搭配分析法，对“V (a)round”构式的搭配强度及其语义进行分析，一方面为构式学习提供新的视角，另一方面也有助于该构式搭配分析法的进一步发展和运用，为更多的构式及构式义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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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任中峰)

Study on Collostructional Strength of “V (a) round” Construction and Semantic Clustering of “V” Verb Based on Corpus

YANGShash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Guangxi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4, China)

The verbs of “V (a) round” construction were searched in COCA corpus, and Fisher was employed to precisely check the collostructional strength. The findings show that the verbs occurring in the “V (a) round” construction mainly include two categories: static verbs and transitional verbs; the emphasis of construction varies from verb type to verb type, which is mainly on consequence of actions, or way, path and range, or neighboring and relevant content, or action durability and continuity; accordingly, the construction also varies, meaning consequence of actions, or way, path and range of actions, or neighboring and relevant content of actions, or state accompanying the action occurrence. The analysis of collostructional strength of “V (a) round” construction and semantic thereof based on corpus cannot only helps us to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is construction, but also is a further application of the collostructional analysis Method. It is also enlightening for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for Chinese universities.

collostructional strength; “V (a)round” construction; constructional meaning; collostructional analysis method

10.3969/j.issn.1673-3851.2017.08.009

2017-03-05 网络出版日期：2017-06-21

杨莎莎(1991—)，女，河南博爱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方面的研究。

H059

A

1673- 3851 (2017) 04- 0336-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