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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郭雪波的生态小说

2017-07-29呼斯乐

青年文学家 2017年20期
关键词:人与自然生态

摘 要:出生于野性蛮荒的科尔沁沙地的蒙古族作家郭雪波,始终将自己的写作视野投放到这个生他养他的荒瘠的土地上,通过一部部具有警示性的作品,来思考人与自然的矛盾与冲突,反思造成生态失去平衡的原因并呼唤人类保护生态环境。在其创作的生态小说当中描摹科尔沁当下的生态状况,书写生态危机出现的原因,进而追寻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关键词:郭雪波;人与自然;生态

作者简介:呼斯乐(1994-),男,蒙古族,内蒙古通辽市人,硕士研究生,就读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思潮。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0-0-02

出生于野性蛮荒的科尔沁沙地,从小受喇嘛教文化的影响,醉心于北方萨满教文化的蒙古族作家郭雪波,在1975年发表的第一篇短篇小说《高高的乌兰哈达》中就已经有了明显的生态意识,四十余年来的文学创作一直致力于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在其创作的大部分小说中都体现着对故乡生态环境的关注以及对故乡人民的关怀,其中大部分作品都可以归为生态小说。郭雪波的生态小说大部分都集中书写他的家乡——科尔沁沙地,着手写人与自然以及充满野性的大漠故事,时刻关注着草原的变迁、环境的恶化并探索故乡人民的生存困境以及精神困境。他通过一部部具有警示性的作品,来思考人与自然的矛盾与冲突,反思造成生态失去平衡的原因并呼唤人类保护生态环境。笔者在对郭雪波的小说进行细致阅读的基础之上,对科尔沁当下状况进行分析,反思人类破坏大自然而带来的种种生态危机,抨击人类为了自己的私利破坏大自然的无知行为,试图挖掘郭雪波小说当中所体现的人与自然相互尊重、平等和谐的生态伦理观念。

一、描摹科尔沁当下的生态状况

当成吉思汗把嫩江流域至西辽河流域广阔草原封赐给弟弟哈萨尔作为领地的时候,这片森林苍翠、水草丰美、河流纵横、湖泊棋布的土地就被称之为科尔沁草原。最初,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过着千百年来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信奉祭拜长生天、崇拜大自然的萨满教,遵循传统“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始终对大自然保持着敬畏之情。但是,时光流逝八百年,如今的科尔沁草原,早已不是原先“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沃野千里,绿草如浪的富饶之乡了,而是变成了今日的漫天狂沙、一片死寂的荒凉世界了。如《大漠狼孩》中对沙丘沙原的描述:“怪态百出,犹如群兽奔舞,又似静止凝固的波谷浪峰,怪异诡谲,危机四伏。黑色的枯根枯藤在沙坡上半露半隐,不见一颗绿草。一处沙岗下,矗着几十颗老树,全部干死,枯枝干叉七曲八拐地扭结伸展,一个个张牙舞爪,犹如鬼树,神态各异……像鬼妖、像魔影,令人生出恐怖。”[1]为什么绿草万顷的草原会变成恐怖荒芜的沙漠地带?深究原因,无非就是我们人类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把草场改变为农场,在绿草如茵的草场上无休止、无节制的开垦种地,从而把美丽富饶的科尔沁草原变成了如今的满目疮痍、贫瘠薄薄的科尔沁沙地了。

在郭雪波笔下,反映出了曾经牧野千里,绿草如顷的科尔沁草原在愚陋的人们的所谓“先进”的生存方式下逐渐变成沙的温床,风的摇篮了。它就如同剥光了绿绸衣一般,赤裸裸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可奈何的沙漠化了。在其作品《沙狐》中写道“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的火红岁月,忽喇喇开进了一批劳动大军,大旗上写着:向大漠要粮!他们深翻沙坨,挖地三尺。这对植被退化的沙坨是毁灭性的。没几天,一场空前绝后的沙暴掩埋了他们的帐篷,他们仓皇而逃……”[2]。在那个年代,“左”的路线干扰下,以粮为纲,开荒严重,广种薄收,又因人口增长过快,植被遭到进一步破坏,沙地继续扩大,环境继续恶化,导致出现了一幕幕的悲剧。曾经引以为傲的白云蓝天、绿水青山现在已经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沙漠世界了。

二、书写生态危机出现的原因

因草原特殊的环境,使蒙古族先民们选择了逐水草而居的生存方式。游牧生活是严酷的,它是先民们妥协于大自然的产物;另一方面,游牧生活又是理性的,它是顺应自然法则的结果。草原特殊的地理环境决定了这里的生存方式必须是游牧方式,再加上因地处相对边缘、交通闭塞,故新的观念、新的思想很难传入进来,使得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心中形成了畏惧自然、崇拜自然,顺应自然的“天人合一”的朴素自然观。但是随着“现代化”的商品经济的强烈冲击下,在新旧两种思想、观念的强烈碰撞下,草原人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在发生着重大的改变。如今的人们把祖辈辈沿袭下来的游牧方式转变为农耕方式,接受层出不穷的新思想,原先“天人合一”、“天人和谐”的自然观已经坍塌了,随之而来的是追求物质利益的生活观念。因而人们为了追求物质利益,绿茵茵的草场上翻种耕耘、清澈见底的湖水中养鱼养虾、丽日蓝天中打炮杀鸟,破坏了原先平静和谐的生态环境。《空谷》中,被秃顶伯称之为“命根子”的沙漠小湖,有一天从城里来的两个年轻人在湖中炸鱼,秃顶伯为了保护住湖里的鱼,与城里的年轻人打了起来,结果被打得面目全非。打鱼的年轻人回城里了,却又挡不住村里人喝水,罕见的大旱威胁到了村里人正常的生活,于是大家都从空谷湖里打水,秃顶伯挡不住村里的这么多人,只能苦苦哀求他们少舀一点湖水,甚至跪在土坝上对村里人说:“求求你们留下这点湖水吧!它是空谷的命根子,沙坨子的风水呀……各位老少爷们手下留情,给它一条活路吧!……”[3]但是人们不为所动,甚至有人骂秃顶伯多管闲事。在生存危机面前,人类可不管“命根子”、“风水”、“大自然”,等等东西,在人类意识当中只要能够活下去,即使整个自然界的山川草木、鸟兽飞禽都灭亡了也没关系。多少年来,人类盲目胡乱的对生存的家園进行了掠夺式的开发以及无节制的改造,不尊重客观规律,利用科学技术这把“双刃剑”胡作非为,而结局就是生态环境持续恶化,人类也会变成温水里煮的青蛙,终将走向灭亡的道路。小说《沙葬》里的人们,为了自己的生存,用大耙去搂那些艰难地生长在沙坨上的苦艾、黄蒿、羊草、沙蓬等植物,统统连根搂出来,他们搂得心安理得,搂的义无反顾。小说《沙狐》中的大胡子主任,为了能够获得上好的狐皮,就残忍的向人类表示友好礼节的老沙狐开了枪;《大漠狼孩》中的“娘娘腔”金宝,整天无所事事,不把心思放在庄稼耕种上,而是把他的兴趣放在了野外。作品中写到:“掏个獾洞了,打个沙斑鸡了,偶尔也能伏击个雪中觅食的狐狸什么的,号称猎手。实在没打的,他就掏家雀儿,连毛儿火里烧着吃。”[4]可见这个“娘娘腔”金宝已经无耻到何种程度。植根于草原沃土的蒙古人只吃牛羊肉,从来都不吃家雀儿,连牧区的狗都不闻,只有逮老鼠的猫才吃。金宝虽然被村里人瞧不起,被人唾骂,但他完全不在乎,义无反顾的认为这是为了活命、生存。由于此类人的意识当中完全没有了万物生存是相互关照、平等互爱的自然观念,因而导致出现了如今“天人不合”的现状。

三、追寻人与自然的和谐

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不断的追求物质发展,而往往会忽略与之相应的精神发展。所以发生生态环境危机的根源在于,它的精神发展永远赶不上它的物质发展。它的矛盾在于:开发自然的先进科学技术与落后的精神生产之间的矛盾。我们的传统文化当中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文明已经衰落,但与之相应地生态伦理机制尚未形成。没有了原始的思想文明的保护,人类便对自然肆意妄为起来。面对日益严峻的自然生态危机,作为来自贫瘠蛮荒的科尔沁沙地的作家郭雪波,为我们提供了他的观点和看法。

在小说《狐啸》中,因生育问题的压力而导致精神失常的女性梅珊,是一位作者精心塑造的女人。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中,如果一位女性没有生育,那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媳妇。公公,婆婆以及丈夫都会对媳妇产生厌恶情绪,认为是她耽误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而使断了香火。所以我们可以想到,梅珊顶着多大的精神压力。最后她中邪了,着魔了。而她的丈夫冷漠她,厌恶她。所以在没有人照料,看管的情况下,她被人诱奸,差点吊死,差点用剪刀杀死了自己。但是,银狐来了,这只通晓人性的姹干·乌妮格银狐搭救了寻死的梅珊。在全村人都忙于拜“狐仙”,打狐狸而没人去关照、保护这个弱小的女性的时候,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不认识这个世界了,不认识这世界上的人和动物了。在看见银狐的时候,她认为那在沙地里奔跑的洁白的狐狸就是自己的丈夫铁山。随即,她就跟随银狐奔向沙漠了。随后的日子里,梅珊就跟银狐相依为命,常常抱着银狐,沉浸在爱的幻觉中,而银狐也愿意让梅珊抱着它,其乐融融,其悦无穷。就像在作品里说的那样:“爱,是人类正常的健康情绪,生命的情绪,也是最基本的情绪;如今的人类,正在失去自己的爱心,于是渐渐变得贪婪、狠毒、无常、狭隘、自私、狂傲而又短命,变得对人类自己、对大自然、对万物没有了同情心,只剩下利己的残忍和破坏、掠夺、征服、战争、无限制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相互残杀。人类因失去爱心,人类的大脑才出了故障,欲想摆脱人类自己,超越自我,从生理上,大脑上都想打破极限,疯狂地追求非人类的欲望而渐渐的走向毁灭。”[5]爱,是一种情感表达,是以真心对待某个生命体或物体,使其整体得到快乐。而当今时代的人类,正在逐渐失去自己的爱,逐渐对大自然的花草、山河、树木、日月星辰都没有任何的情感可言。郭雪波在他的作品当中呼吁人们,要找回自己失去的爱心,用真诚的爱对待大自然。这样,人类才能找到出路,找到唯一自救的希望!

从郭雪波的生态小说当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他是一位对生命本真的状态、美好的草原生态环境、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栖居之地的追尋者,是一位重建人与自然和谐关系、保护生态环境、保卫家园的呼吁者。所以我们应该协调好社会的进步和环境的关系,保护好深绿色的生命之韵,追求蔚蓝色的天空和海洋,坚持维护自然生态的健康,让青山常在绿水常青。

参考文献:

[1][4]郭雪波.大漠狼孩[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141,6.

[2]郭雪波.狼与狐[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9.1.

[3]郭雪波.天之魂[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2.194~195.

[5]郭雪波.狐啸[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2.372.

[6]李长中.当代少数民族文学批评: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3.

[7]徐文海.草原文学论稿[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2.

[8]张晓琴,安宇鹏.生态危机的昭示及其出路的探寻[J].西北成人教育学报.2012(2).

[9]陶炎.科尔沁沙地的历史生态演变及其教训[J].生态学杂志.1987.6(3).

[10]佟德富.蒙古族生态观之思想渊源[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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