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ly

家族中最后一个离开苏格兰的人是不是你的曾曾祖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多后人愿意去苏格兰来一场寻根之旅然后……愉快地消费。

漫步在洛奇·法恩山脉环绕的海岸附近的因弗雷里城堡，莱比·坎贝尔心情十分舒畅。虽然她身处苏格兰高地，距离远在南卡罗莱纳州查尔斯顿的家数千英里，但这位34岁的行政助理内心泛起一丝归属感。

“你读过那些关于你祖先的历史，但是只有当你在这里，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你才能真正感觉到历史，”她说，“一切无不切中重点。我内心感到一丝自豪和敬畏，以及与祖先的纽带。”

布满族徽的天花板下陈列着刀斧，这一切让她想起已经逝去的战争，坎贝尔说。她对这个地方的情感源于“寻根之旅”的推动。在很多小国家，比如苏格兰，这种被称为“寻根之旅”的行业俨然成为当地重要的收入来源。苏格兰现有人口540万。但是，在全球约有5000万人口与这个国家有着家族联系，并且苏格兰政府希望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里寻根。官方旅游机构苏格兰旅游（VisitScotland）的国际营销经理诺艾尔·坎贝尔说：“这个市场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仅2016年一年，苏格兰接待的海外游客人数相比上一年增加了6%——其中有大量北美人希望造访他们祖先的家园。这一趋势的增长部分原因在于热门电视剧《外乡人》（Outlander），故事的大多数背景设置在几个世纪前的苏格兰战乱时期。

寻找祖先之旅不是什么新概念。笔者从小在苏格兰乡下长大，那时候就有很多来自全球的游客经常出现在笔者家门口，向笔者的父亲——一位苏格兰教会牧师——打听他们家族族谱的事。漫步古老教堂的墓地，查询乡村行政小区记录后，他们会知道，自己的祖先是渔民还是农民，是穷人还是叛徒。

当然，今天，寻根问祖变得更加简单。互联网让一切变得容易，事实上，这可是如今全球最火热的网络爱好之一。

做家族的生意

根据苏格兰旅游最近的一项调查，大部分的游客来自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曾经的苏格兰人移民目的地，这些寻找祖先的游客为苏格兰带来了经济繁荣。2016年的前9个月，来自上述国家的游客为苏格兰经济带来总共5.24亿英镑（约6.78亿美元）的收入，其中近50%的人是因为家族纽带才前往苏格兰旅游。

坎贝尔表示，寻找祖先的游客一般比其他游客待的时间要更长，旅行的行程也跟家族的历史相关，为非传统旅游景点的地方也带来了不菲的收入。他们的旅行时间也往往错开七八月的旅游高峰期。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壮丽景色、神奇岛屿、城堡、传统文化之外，苏格兰旅游的营销推广中还包括了如何“追随您祖先步伐”的建议，也解释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旅游机构为游客提供寻根问祖的帮助。苏格兰的氏族长旅游（Clan Chief Tours）甚至还提供安排并解读DNA测序的服务。

克里斯汀·伍德科克在加拿大安大略省运营着一家名为“苏格兰家族旅游”（Genealogy Tours of Scotland）的旅行机构。游客们提前一年报团开始准备，行程价格从3000加币起。克里斯汀的妈妈在苏格兰爱丁堡长大，有20个兄弟姐妹。克里斯汀三岁的时候，她妈妈以护士身份移民加拿大。

过去六年时间里，伍德科克带领了不少苏格兰裔加拿大人穿越大西洋。她看到了人们对寻根之旅的兴趣日益高涨，她说：“不管他们的家族纽带得追溯到多少代之前，踏上苏格兰土地的那一刻，他们心中充满归属感，一种终于回家的感觉。”她的一位客户曾说：“感觉就像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然后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找到了归属之地。”

几个世纪来，苏格兰人陆续离开他们的家园——有些是为了冒险和探索，但更多的是为了逃离贫穷与压迫。17世纪到19世纪之间，有些苏格兰人作为囚犯被流放到大洋洲和美洲地区。

最大的一波移民潮发生在18世纪到19世纪的“高地清洗运动”期间，英国地主阶层为追求更大利益，将大量佃农驱逐。在整个20世纪，苏格兰人分散在全球定居，并且一直延续下来。

富有人情味的尋根之旅

虽然很多家族族谱的研究现在都可以在网上完成，但只有踏上苏格兰的土地这一切才能栩栩如生。并且在一个范围不大的国家，寻找一个人的祖父母、曾祖父母或者前几代人的足迹并不难。“我告诉大家：‘你的祖先就在书架上等你们去探寻，你只要去了就能找到他们，”伍德科克说，“某些记录中的信息丰富程度令人惊讶！”

爱丁堡的苏格兰人中心保存着所有苏格兰人的出生死亡、婚姻和人口统计记录。该中心的管理者伊恩·弗格森解释说，专业研究人员将1855年称为“黄金之年”。因为这是实行强制人口登记的第一年，要求提供的信息比之后几年详细得多。老教区的登记日期可以追溯到1553年，但这些记录保存不完全。有些因法律用途被借出后就没有归还，有的则被存储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虽然浏览苏格兰人网站的人数大幅增加，在2016年4月至2017年3月期间，还是约有1.45万人实地访问了搜索室。在那里，工作人员为人们解决诸如姓氏变换等难题。弗格森说，即使简单如他的姓氏（Ferguson），也有至少10种不同的拼写。

即使是在这些搜索室里，也不时可以看到曾经的悲剧。在格拉斯哥市档案馆，伍德科克团队中的一位女士发现两名死婴的记录。伍德科克说：“他们没有安葬在穷人的墓地。他们的父母买了一处坟墓安葬了他们的孩子。她知道这对父母无力承担这些费用，但是上面的记录告诉她，这两个死去的孩子对他们的父母来说非常重要。看到这些，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对于莱比·坎贝尔，家族的纽带远在好几代之前，但是与她家族的联系依然存在。通过坎贝尔家族，莱比结识了来自南卡罗莱纳、纽约市乃至更遥远地方的朋友。“我们将自己称为‘老乡，我是全球大家族中的一分子。”莱比说道。

言谈中充斥着喜悦，她还讲述了自己与现任族长托奎尔·坎贝尔的见面。托奎尔是第十三世阿盖尔公爵，现在他在家族祖先的因弗雷里城堡管理着礼品店收银台。莱比说：“见到他，感觉就像13岁的孩子见到贾斯汀·比伯一样，实在太奇妙了。”

在他们的网站上，苏格兰旅游给出了建议旅游行程，比如游览峡谷、城堡、战场等其他与特定家族相关的景点。“人们亲自触摸家族昔日所在地的城墙，或者重走一遍祖先几个世纪前统治过的土地，那种感觉非常扣人心弦。”诺艾尔·坎贝尔说道。

充斥着鼓和风笛的乐声，苏格兰格子呢的颜色还有独特的运动景象如投送木棒，高地游戏和氏族聚会尤其对那些飘零在世界各地的后人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因这巨大的吸引力，苏格兰的16家氏族已经获得政府资助来举办这些夏季活动。

当然，虽然探索逝去已久的家族历史非常有魅力，还能推动大量寻根游客的旅游体验，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他们期望的结果。

“有一次，一位女士非常确信她是苏格兰玛丽皇后的后人，但是当她来到苏格兰后却找不到任何纽带，”伍德科克说，“所以，我经常跟大家说：‘不是每个叫威廉的人都是华莱士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