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东

5月，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在英国曼彻斯特突然遭遇恐袭的节骨眼下开启访问欧洲之旅。此次访欧，除了要探讨美欧双方共同关注的气候变化争议、防范恐怖袭击等议题外，贸易战和政府监管等经济话题也被摆上台面。

在访问布鲁塞尔欧盟总部期间，特朗普公开斥责“德国人很坏、很坏”，说他们在刻意制造对美贸易顺差，向美国投放大量汽车。随后在意大利西西里岛举行的G7峰会上，默克尔要求特朗普“把话说清楚”，媒体形容双方见面场景“一度尴尬”。

《金融时报》称，G7峰会通常经过精心策划，目的是为了让西方七大工业国领导人之间显示出团结共进的氛围。“但这一次的峰会，却前所未有地将大西洋两岸的分歧展现出来。”

欧盟委员会对Facebook开出的罚单则是最新的一个例子：5月18日，欧盟主管竞争事务的监管部门宣布对这家来自硅谷的社交网络巨头处以1.1亿欧元的罚款，原因是该公司在2014年收购聊天软件WhatsApp时向欧盟提交了误导性信息。

“这项（罚款）决定向企业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即他们必须遵守欧盟的各项规定……这张罚单是具有震慑效应的。”欧盟委员会在新闻稿中写到。

一张小额罚单

尽管1.1亿欧元看起来是笔大数目，但比起历史上欧盟对其他互联网巨头开出的类似罚单，本次欧盟对Facebook可谓“下手很温柔”了：差不多一年之前，搜索引擎谷歌收到了30亿欧元的天价罚单，一时间震惊大西洋两岸，被冠以“欧盟史上最大额罚单”;去年年底，欧盟再度出击，要求苹果支付130亿欧元，引发了不小的美欧外交口水战。

事实上，1.1亿欧元这一罚款数额本身也低于欧盟法律规定的可处罚数额的最高上限，即Facebook在2016年营业额的1%（2.48亿欧元）。更重要的是，欧盟方面并没有做出推翻这项收购业务的决定。

2014年，Facebook以218億美元的价格收购了WhatsApp，这项收购案被视为移动互联网时代以来最重要的一次联姻——Facebook的日活跃用户约为12亿，而类似于微信的WhatsApp则有10亿用户，两者合并带来的效应可想而知。

然而对Facebook来说，接管并运营WhatsApp的成本同样高昂。这是因为作为聊天软件的WhatsApp并不向用户收取费用，其商业盈利模式有待重新发掘。

WhatsApp要怎样帮助Facebook赚钱？“倒卖用户信息”给广告主被认为是最可行的方式。在掌握大数据即掌握印钞机的时代，像WhatsApp这样积累了巨量用户信息的软件，无疑是一座待开发的金矿。

但开发这座金矿却也有一系列的问题亟待解决，比如如何保护好用户隐私以及是否涉嫌侵犯用户权益等——在欧盟看来，Facebook显然越界了：自去年8月，WhatsApp和Facebook之间开始用户数据共享。具体来说，WhatsApp将会把用户的电话号码分享给Facebook，以便后者进行更好的广告投放和数据推荐。

德国汉堡一家数据保护监管委员会最先盯上Facebook的越界行为。早在去年9月，该委员会就要求Facebook在德国境内立即停止这种行为，并删除掉所有已经获取的德国用户信息。

据福布斯计算，如果一切顺利，Facebook从每位WhatsApp用户上可挖掘到的年收入可以达到4美元，全年可累计达到约50亿美元——这将占到Facebook总营收的十分之一。

野蛮生长

13年前在哈佛大学学生宿舍里诞生的Facebook发展至今已经成为全球使用最广泛、用户数量最多以及影响力最广的一款社交网络产品之一。每天使用Facebook的用户从全球各地上传数亿的字节、照片和视频……从很多方面来讲，这款产品已经入侵到互联网用户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正因为如此，不少人开始质疑：Facebook是不是已经野蛮生长、体量膨胀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总之我是没有办法就这么坐看马克·扎克伯格毁灭互联网乃至整个地球。”在线免费教用户编程的“码农”昆西·拉尔森在其博客中这样写到：“传统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具权势的人是美国总统，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受到不少制约;而扎克伯格则没有这些顾虑——才30多岁的他，再主宰Facebook超过50年不是问题。”

虽然拉尔森的言论略显得有些“阴谋论”，但无法否认的是，Facebook和扎克伯格的影响力的确已经越过了互联网的范畴，进而开始对“二次元”世界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产生不容忽视的作用。

最近的一个例子即是Facebook“假新闻”对2016年美国大选结果所产生的某种无法量化的引导力。传统上来说，Facebook的算法只优先向用户推荐“最流行”的互联网内容，这就意味着那些“耸人听闻”但却不实的垃圾讯息会有可能被快速流传，进而影响到选民的判断力。

扎克伯格此前回应称Facebook上只有1%的内容是假新闻。但科技记者凯特·贝凡质疑称扎克伯格这是在“逃避责任”。贝凡评论称：“它（Facebook）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出版机构，这也是责任所在。”

最近几年，欧盟对互联网巨头（主要是来自美国的硅谷企业）的监管力度越来越大，“野蛮生长”的Facebook自然也是主要的瞄准对象之一。在欧洲，所谓的“网络中立”原则（即要求互联网服务商平等地处理所有网络信息）以及对互联网隐私的看重让包括Facebook在内的不少硅谷巨头吃了苦头。

马克·扎克伯格

杰夫·切斯特是一家非营利组织的负责人，他所在的“数据民主中心”认为像Facebook这样的网络巨头应当受到更严厉的监管。“Facebook推送假新闻、对仇恨言论放任自流、对英国脱欧和美国大选等其他政治活动产生巨大影响。这说明我们已经进入了社交网络主宰现实生活的新时期。”切斯特说，“对谷歌和Facebook这样市值数千亿美元的大公司，要求他们遵守法律实在太重要了。”切斯特表示，希望欧洲这边的严厉监管政策能够影响到美国的政策制定者。

就在欧盟的这张罚单出台的同时，Facebook又被揭出新的丑闻。据《澳大利亚人报》报道，最新一份被公开的Facebook内部文件显示，该公司向广告商提供了640万青少年用户的情绪信息，那些处于情感脆弱时期的青少年，则是重点被“出卖”的对象。这样一来，广告商就可以向那些“需要鼓励的年轻人”进行精准的广告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