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印慧

那串脚印

◎王印慧

依稀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那场雪、那个人，以及雪中的那串脚印……

屋中火炉烧得正旺，整个屋子里都暖暖的，我和外祖父、外祖母围坐在那橙色方桌前吃着午饭。我非常开心，因为脚上穿着爸爸有史以来给我买的第一双鞋，我在那儿不停地摆弄着脚，一刹那间，脚猛地一疼，便不敢再动弹了。

“姥娘，脚疼。”我哭着说。

外祖母和外祖父立即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他们放下手中的碗筷，问我哪儿疼，并试着用手轻轻地摆弄我的脚，我却怎么也不敢让他们碰。经过一阵观察，外祖父说：“脚崴了。”

他们顺势向外看，外面几乎全白了，雪还在漫天飞舞。他们商量许久，最终，外祖母背上我，说是让人家捏一下，听说那人捏脚很灵，捏一下就好。

走出家门，我趴在外祖母的肩上，看着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在她那黑头发与白头发之间，雪花很显眼。我用手轻轻地碰着它们，它们掉落下一些，但大多数还在她的头发上，不管我怎么弄它们，雪花只是增多，不见减少。

小路很陡峭，拐过一个弯，路窄得可怕极了，宽不过一米，东西走向，南面坐落的是房子，北面则是一个大坑。这时，我非常害怕，生怕掉到坑里，便紧紧贴在外祖母的背上。外祖母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吱呀的声音，我猛然发现，外祖母的脖子里冒着热气，少许雪花落在脖子里，很快就化了。刚才外祖母出门匆忙，没来得及围围巾。

“姥娘，累吗？”我轻声问。

“傻孩子，姥娘不累。”外祖母坚定地说。

走过那段小路，我回头望去，雪上留下一串脚印，深深的，歪歪斜斜。在这雪的世界里，却很显眼，向后延伸到远方。

外祖母背着我向前挪着，走了好长时间，来到一棵光秃秃的树下，对我说：“到了。”我朝着树的方向看去，果然有房子在那儿。随后，外祖母敲门，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开了门，外祖母说明来意，她便让我们进去了。

一会儿，出来一个黑瘦的男人，不用说，他就是给我捏脚的大夫。怎么捏的？现在也忘了。只记得，很快就捏完了，捏完就好。看着我的脚好了，外祖母露出欣慰的笑容。粗心的我这才发现爱笑的外祖母，这是我崴脚后第一次露出笑脸。

我们告别那家人。走出门，才知道雪已经停了。外祖母背起我，走进漫天的白茫茫中，雪上依然留下一串脚印，那串脚印非常深，印在那条小路上，留在那个雪天，更刻在我的心间……

指导教师/汶鋹 高文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