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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西双版纳傣族与泰国泰族民间植物命名方法与土著名字的相似性探讨

2017-05-30许再富岩罕单傣周惠芳王孝蓉段其武

广西植物 2017年1期
关键词:土著西双版纳傣族

许再富 岩罕单傣 周惠芳 王孝蓉 段其武

摘要: 通过对中国西双版纳与泰国都有分布和栽培的641种植物的傣、泰土著名字相似性比较,发現这两个民族具有基本相同的民间植物命名的“双名法”。西双版纳傣族与泰国的兰纳地区、北—东北部和其它地区泰族的植物土著名相同、相似的分别占0.69、0.57和0.37,主要包括药用植物在内的经济植物和与南传上座部佛教文化密切相关的植物。其主要成因包括他们的语言文字、宗教信仰、生活习俗等的傣、泰历史渊源及其所具有的传统文化密切程度相关。其中,兰纳地区地处泰国北部,它不仅邻近西双版纳,而且在历史上,它们曾经同属于“兰纳王国”,两地的边界曾是“犬牙交错”,成为“曼比勐农”(兄弟之邦)。这样,使包括土著名字在内的佛教植物、野生植物和栽培植物等的交流比泰国其它地区更加密切,相似性便最高。西双版纳傣族和兰纳泰族被视为尚存的标准“Tai”人区。因此,该研究对于中国Dai、泰国Thai、缅甸Siam和老挝Laos等国家民族的科学文化交流及其植物资源的利用和保护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 民族植物学研究, 中国西双版纳傣族与泰国泰族, 相同植物的民间命名方法, 相似的植物土著名字, 相似的历史渊源成因, 科学与文化交流的意义

中图分类号: Q94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3142(2017)01004908

Abstract: Through the comparison on the similarities for 641 species of comnon plants vernacular names between China Xishuangbanna Dai and Thailand Thai, the same method of a folk “binominal nomenclature” for plant names existed in Dai and Thai were discovered. And the similarity of plant vernacular names in Xishuangbanna Dai and Thai in Lanna, NorthNortheast and other areas of Thailand are 0.69, 0.57 and 0.37 respectively, which are mainly economic plants especial medicinal plant and the plant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culture of the Little Vehicle Buddhism. The cause of formation is related to the historical origin of Dai and Thai, they have the same or similarity of traditional culture, including religious belief, language and script, living custom etc.. Among them, Lanna area is not only close to Xishuangbanna, but also formed a “jagged” interlocking pattern of border line with Xishuangbanna because they belonged to the same “Kindon of Lanna” at one time in the history, and became the “mangbimengnong”(brothers countries), which made the highest similarity of plant vernacular names among Thailand Thai. In this case, more plant resources were exchanged by peoplesintercourse between the two areas frequently. The research has an important significance on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exchange among China Dai, Thailand Thai, Myanmar Siam and Lao Laos etc. owing to Xishuangbanna Dai and Lanna Thai are considered as the standard area of “Tai”people in the world.

Key words: ethnobotanical research, China Xishuangbanna Dai & Thailand Thai, the same folk naming method for plants, the highest similarity of plant vernacular names, the significance of scientific & cultural exchanges

植物是人类赖以生存与发展的极其重要自然资源。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各个国家、各个民族或人群,一般都采用“异中求同”和“同中分异”的命名方法,尽可能地对他们所利用和接触的植物赋予不同的土著名字(vernacular names)。20世纪50年代以来,西方学术界对民间植物土著名字的收集及其研究逐步增多,发现植物土著名字反映了人们对当地植物的形态特征和分布生境等的观察和认知,并有其阶层结构。民间植物命名法就反映了这种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与近代植物分类系统相关(Conklin,1954; Berlin et al,1966; Berlin, 1973,1974,1992;Martin, 1995)。笔者等在20世纪60年代在我国西双版纳进行植物资源的考察中,发现傣族的植物土著名字中包含了很多有用的科学文化知识,它们对植物资源开发利用和保护等具有重要意义而开始进行了调查收集,并开展民间植物命名方法及其分类系统的研究,发现他们对植物的命名采用了与近代植物分类相似的“双名法”,并建立了一个傣族民间植物分类系统(许再富和黄玉林,1991)。至今,已收集了1 175种(品种)植物的1 395个傣名,弄清了约95%傣名的含义(许再富等,2015)。多年来,笔者曾对泰国的植物进行了多次考察,了解到泰族的植物土著名字与西双版纳傣族的叫法有些相似,并有幸得到Smitinand教授惠赠的Botanical Namesvernacular Names一书,因而着手了本项目的研究。

迄今,只有极少专家对少数种类植物进行民间命名方法和土著名字的比较研究。所以,笔者等在上述研究基礎上,进一步根据相关文献,尤其是100卷的《中国贝叶经大全》(刀林荫,2004-2010)和上述的Botanical Namesvernacular Names(Smitinand, 1980)一书中的傣、泰植物土著名字等,开展了中国西双版纳傣族与包括兰纳地区在内的泰国各地泰族,他们的民间植物命名方法和相同植物种类的土著名字相似性的研究,并探讨其成因。

中国傣族(Dai)是一个跨境而居的民族。在我国,他们主要聚居在云南南部、西南部和东南部,并与主要居住在广西的壮族(Zhuang)具有相似的渊源。有的专家对傣、泰和壮的语言研究,认为他们有共同的起源、相同的语言结构,如稻谷,傣、泰和壮分别称为xǎu3、khǎu3和hau4; 对“绿叶”,他们都叫“叶绿”为bǎi1 xeu2, bǎi2 khiau1和bǎw1 heu2(罗美珍,1990),只是音调有差异而已。在境外,傣族主要居住在泰国而称为泰族(Thai),在缅甸称为掸族(Siam),在老挝称为佬族(Laos),以及居住在印度、越南和柬埔寨等国家。据研究,“Tai”是指Dai, Thai, Siam 和Laos等具有共同的根、共同的祖先、共同的文化和共同语言特征的族群。其中居住在我国西双版纳地区的Dai和泰国北部清莱、清迈等地区,即历史上称为“兰纳”(Lanna)的Thai被认为是仅存的标准“Tai”人区(黄惠焜,1992)。因而,本研究对于我国Dai和Zhuang, 以及相关国家地区Thai, Sian和Laos等民族,及其“一带一路”的学术与文化交流,以及植物资源的保护与利用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1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地区及其民族

本研究选择同处于东南亚湄公河次地区(SubMekong Region)的中国云南省西双版纳和泰国,两地之间有缅甸和老挝相隔,南北边界的直线距离约200 km。本研究把泰国泰族的聚居地分为兰纳、北—东北部和其它3个地区。兰纳地区位于泰国的北部,包括了清迈(Ching Mai)、清莱(Ching Rai)、南邦(Lanpang)、南奔(Lanphum)、夜丰颂(Mae Hong Som)、难(Nan)、帕尧(Payao)和芳(Prae)八个府,该地区在历史上与西双版纳有很密切的历史渊源;北-东北部虽然与西双版纳的距离与兰纳相当,但在历史渊源上不如兰纳地区;而泰国的其它地区都远离中国西双版纳,其文化交流也不如兰纳和北—东北部地区那么密切。

1.2 相同植物种类及其土著名字

本研究以笔者等所收集的西双版纳的1 175种植物傣名(许再富等,2015)为基础,把两地都有分布和栽培的461种植物作为研究对象。若分地区,则在泰国的兰纳地区、北—东北地区和其它地区具有相同植物种类分别为447种占69.7%、370种占57.7%和386种占60.2%。这主要和它们与中国西双版纳的地理距离所造成的植物区系成分差异,以及历史上的资源植物交流状况密切相关。

1.3 植物土著名字相似性的判别

对傣族与泰族的植物土著名字的相似性比较,最重要的是要弄清他们是如何命名植物和土著名字的含义。在西双版纳傣族,他们对于一些众所周知的一些重要资源植物,习惯上只讲“种”名,别人也知道是什么植物而多略去了“属”名,这种情况在包括兰纳地区在内的泰国泰族中也是普遍存在的。此外,在泰国泰族,他们对较多的外来经济植物,往往是直接沿用其外国名,主要是英文名和中文名,如来自中国的纤穗柳(Salix araeogtehya),其名为“yang liu(杨柳)”或“liu(柳)”;有的在中名的前面冠以或后缀泰族土著的“属”名,或后缀泰族土著的“种”名,如茼蒿(Chrysanthemum cororarium)称为“phak(泰属名‘蔬菜)tango(中国潮州名)”和莲花白(Brassica oleracea var. votrytis)叫“kalam(中国潮州菜名)dok(泰属名‘花”或叫“phak(泰属名‘蔬菜)kaat(中国潮州名)dok(泰属名)”,而青藤子(Jasminum rervosum)称为“moli(中文名) sai kai (泰语‘鸡肠)”。这在版纳傣则极少出现,说明傣族更固守其独特的命名方法。

在西双版纳,傣族常对一些树木和直立的草本植物,在其名字之前多冠以“锅(guo或ka1)”,其义为“棵”,使一些树木便成为“锅埋…(guomai…),或只用“guo或ka1”而略去“属”名”(许再富和黄玉林,1991)。这在包括兰纳在内的泰国泰族也有“kho”的相似应用,但较稀少。此外,在西双版纳傣族,也常有不同类型“属”名的重叠应用,如“帕(菜)故(蕨)(pagu)”、“抹(果)埋(树)(mamai)”等,在泰国虽然也有这样的情况,但出现较少,如野刀豆(Canavalia virusa)叫“ma(果)thua(豆)faa”。然而,对于豆类,在西双版纳傣族的“属”名中只用“tuo(豆)”,而不会再出现“ma(果)”的状况。

傣族和泰族在命名植物时,都具有“大种”的概念,即对于同属不同种或一些亲缘较远而具有相似形态特征的植物往往都当成一个“大种”去命名(许再富和黄玉林,1991)。根据笔者对西双版纳傣族的研究,已知他们主要根据植物的形态特征和经济利用特点去描述“种”名,分别占了1 395个傣名的60%和30%,其次是根据植物的分布生态和故事传说,它们只分别占了8%和2%(许再富,2015)。而从Smitinand (1980) 的著作所记载的5 000多种植物的上万个土著名(包括其它民族)中,也看到泰族的植物土著名字中的“种”名主要也是反映了植物形态特征和利用特点的信息,也有“大种”的概念。因而,在笔者判断傣、泰的土著名相同或相似时,有一些是同属的不同种;对于同一种植物,傣泰都有一个以上土著名字的情况,只要其中有一个相同或相似的,本研究就认定它们是相同或相似的。而较大不同的是,泰族对引进的植物较多直接沿用了其来源国家或地区的名字,如在本文所提到的641种植物中,就有30多种(约占5%)来自中国并直接沿用了中文名。由于泰国的华人中主要是潮州人,所以,这些植物的土著名字多是潮州的方言。由于本文的作者中,有懂傣文、泰语和潮州方言的,而为傣泰植物土著名字异同的判别带来了较大的方便。

西双版纳傣和兰纳泰在语言上虽有共同特征,且在历史上都曾经讲共同的泐语(le)和共用泐文(高立士,2006),但随着隔离的时间越长,其差异就越大,并体现在植物的土著名字上。所以,根据现场调查,西双版纳的不同研究者有不同的结果,如有的研究者对西双版纳傣和兰纳泰的药用植物进行实地调查,发现其土著名字相同和相似的分别是52.7%(Zeng,2008)和66.9%(Wang,2008),差异较大。

2研究结果

2.1 大同小异的植物命名方法

据笔者等对西双版纳傣族的植物民间命名方法的研究,已经阐明了他们采用了具有较高科学水平的,类似近代植物学鼻祖林奈(Linnaeus)所创立的“双名法(binomia nomenclature)”去命名植物(许再富和黄玉林,1991)。如今,在查阅了泰国相关文献(Smitinand, 1980)的基础上,笔者发现,西双版纳傣族和包括兰纳在内的泰国泰族,他们具有大同小异的植物民间命名方法, 如表1的“属名”应用。表1

中的土著植物“属”名都是傣、泰所用的,主要根据植物的生活型、经济类型和一些特殊类群等作为植物的“属”名。虽然西双版纳傣族与包 括兰纳地区在内的泰国 泰族,他们对同一词汇的发音略有差异,但其含义则是相同的。

对于植物的土著“种”名,中国西双版纳傣族和包括兰纳在内的泰国泰族,都主要根据植物的形态特征和特性等去命名,也大同小异。所以,笔者相信,随着对包括兰纳在内的泰族植物土著名字的深入研究,就会发现泰国泰族对植物也像西双版纳傣族一样,“见什么,像什么就叫什么”的主要命名方法,以及可以根据植物土著名字的解析,“求同,分异”,而建立起像西双版纳傣族那样的民间植物分类系统(许再富和黄玉林,1991;许再富等,2015;许再富,2015)。

2.2 植物土著名字相似性及其地区的差异

本文综合了不同研究者(许再富等,2015;Wang, 2008;Smitinand, 1980)的资料,初步判断,在西双版纳与泰国都有分布和栽培的641种植物中,傣、泰具有相同、相似土著名的有395种,占61.6%,其比例是比较高的。若按泰国的不同地区统计,它们与西双版纳的相同物种数和傣族土著名字的相似性如表2所示。尽管对傣、泰植物土著名字的相似性判断可能有百分之几的误差,但表2结果还可以看到显著的差异趋势,即在泰国兰纳地区泰族的植物土著名中,与中国版纳傣族相同和相似的高达0.69, 其次是泰国北—东北部的0.57,而在泰国的其它地方则最低,只占了0.37。

2.3 不同類型植物土著名字相似性及其地区的差异

根据有关研究资料(禹平华等,1985;许再富等,2011)查证,本文把泰国泰族与西双版纳傣族所具有相同、相似土著名字的395种植物分为栽培、野生,以及它们中与南传上座部佛教密切相关的佛教植物,它们各有177种、218种和41种(栽培35种和野生6种)。它们在泰国各地的分布种数和相似性如表3所示。

3讨论

对于植物土著名字为数种语言所共有者,早在100多年前,A. De Candolle 在其论著《Origin of Cultivated Plants》中就认为:或因以前具有本种植物的民族今已分散四处,或本种植物于流传至各处时,其原产地的土著名依旧保留。而对于同一种植物而在各地名称各异者,他则认为有多种原因:通常皆足表明此植物存在于各国的时代已极古远,然也有由于民族杂居而起者,有由于植物的变种名称代替原名者(蔡希陶和俞德浚,1936)。这对于我们分析和讨论西双版纳傣族与包括兰纳在内的泰国泰族的植物土著名字相似性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与西双版纳傣族的植物土著名相同和相似的,从泰国兰纳地区到北部-东北部到中南部其它地区的递减趋势十分明显,这除了地理距离所产生的环境和植物区系成分的差异原因外,主要与傣、泰的历史渊源,他们的宗教、文化、语言和习俗等的相似性密切相关。

3.1 历史渊源与植物土著名字的相似性

泰国兰纳地区不仅直线距离西双版纳只有约200公里,而且在历史上它们都曾经同属于古“兰纳国”的范围。该古国的首位酋长是在西双版纳于公元1160年(另有认为是1180年)建立“景洪金殿国”的召片领(酋长)帕雅真的大儿子。而其后的兰纳酋长道满莱(陶梦莱)则是金殿国四世召片领道龙建仔(1206-1268)的外孙,他视西双版纳为“曼比勐农”(兄弟之邦),称其召片领为“波达咪乃”(父母),年年上贡,关系十分密切,而且其地域也呈“犬牙交错”的状况。也有认为“兰纳王国”是在1300-1400年间兴起的(Penth, 2000)。后来在公元1556和1563年,兰纳和西双版纳先后被缅甸土酋莽应龙征服。由于重新划定地界,西双版纳与兰纳的“犬牙交错”状况才改变了(刀永明,1989)。又据研究,在泰国的“泰泐”人口有50万,主要聚居在兰纳地区,他们在内部讲与西双版纳傣族相同的泐语、用泐文(图1),对外用泰语文(高立士,2006)。也就是说,在泰国,兰纳地区不仅与西双版纳的距离最近,而且在历史上贵族联姻,百姓通婚通商、迁徒频繁,他们在政治、宗教、经济、文化等之间的交往源远流长(高立士,2006)。只是在1922年,曼谷铁路通往清迈后,才改变了兰纳通过湄公河和陆地主要与北方往来的状况。因而,兰纳泰与西双版纳傣的植物土著名字的相似性最高为0.69就不足为奇了。泰国北—东北部地区虽然距离西双版纳也较近,但因历史渊源不如兰纳地区而植物土著名字的相似性只有0.57,而泰国的其它地区不仅远离西双版纳,而且其历史渊源都不如兰纳和北—东北地区,所以其相似性只有0.37。

3.2 佛教传播与植物土著名字的相似性

由于西双版纳傣族(大概在11世纪前后)和泰国泰族都信奉南传上座部佛教,同属“小乘佛教文化区”,也是历史上相对稳定的文化和语言区域(黄惠焜,1992)。据对相关资料(许再富等,2011)的查对,与佛主、佛事活动等密切相关而与泰国泰族土著名字及其含义相同、相似的植物有41种,其中35种是栽培植物,它们绝大多数是历史上主要先后从兰纳地区和包括泰国在内的东南亚国家引进的。所以,其土著名字多与包括兰纳在内的泰国泰族相同或相似。如被视为佛主成道树的菩提树(Ficus religiosa),木材用于雕刻佛像的柚木(Tectona grandis),叶片供刻写经文的贝叶棕(Corypha umbraculifera),果子被视为财富(古代钱币)用于赕佛的槟榔(Areca catechu),鲜花用于赕佛的文殊兰(Crinum asiaticum)、莲花(Nelumbo nucifera)、金凤花(Caesalpinia pulcherrima),种子油专供佛灯用的铁力木(Mesue ferrea),浴佛专用的 “神木”蒲桃(Syzygium jambos)和作为黄色染料用于染伽沙的巴戟(Morinda angustifolia)等,种类繁多。

3.3 资源植物土著名字的相似性

正如上述,西双版纳傣族与包括兰纳在内的泰国泰族的长期频繁交往中,他们各自携回了所感兴趣的主要都是资源植物,并了解到对方包括土著名字在内的各种信息,既丰富了各自的植物资源,又吸收了对方的植物文化。若把具有相同、相似土著名字的资源植物分为野生和栽培两类,它们分别为159种和132种。则前者有90种,占56.6%仅出现在兰纳,说明野生植物及其土著名字主要是西双版纳和兰纳两地傣泰的历史交流;而在栽培植物中,泰国其它地区的土著名字与西双版纳傣族相同、相似的有48种,占36.1%,说明在西双版纳的栽培植物中只约有1/3从泰国各地引入的,而其余的约2/3种类主要从气候条件更相似的兰纳和北-东北部地区引入的。由泰国引入西双版纳的栽培植物主要有番荔枝(Annona squamosa)、依兰香(Canaga odorata)、胡椒(Piper nigrum)、番木瓜(Carica papaya)、羯波罗香(Dipterocarpus turbinatus)、三叶橡胶(Hevea brasillensis)、儿茶(Acacia catechu)、缅茄(Afzelia xylocarpa)、苏木(Caesalpinia sappan)、铁刀木(Cassia siamea)、酸角(Tamarindus indica)、柚子(Citrus maxima)、芒果(Mangifera indica)、小粒咖啡(Coffea arabica)、菠萝(Ananas comosus)、糖棕(Borassus flabellifera)、椰子(Cocos mucifera)、玉蜀黍(Zea mays)等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3.4 植物土著名字传播的方向

对于资源植物土著名字的相同和相似,它们到底是从哪里传到哪里?一般很难判别。然而,正如上述在栽培植物和佛教植物的传播所表明,它们在西双版纳没有野生种源的,则主要是随着植物从泰国的引入而传入其土著名字。然而,对于两地都是野生植物的或由野生变为零星家栽的植物,则较难以判断了,只有从相关历史资料和传统文化去察看,以找到一些答案的线索。

A. De Candolle曾指出:凡自古已有而非自外洋输入的植物,其土著名多用单字(蔡希陶和俞德浚,1936)。這在西双版纳傣族的植物土著名中就有一些用单字,如芝麻(Sesamum orientalis)叫“阿(a)”、姜(Zingiber officinalis)叫“辛(xin)”、茅草(Imperata cylindrica)叫“卡(ka)”、稻谷(Oryza spp.)叫“考(hao)”等,它们在兰纳和泰国各地泰族中都分别称为“ngaa”、“khing”、“khaa”和“khaao”(Smitinand, 1980),既说明这些名字的古老,又从这些植物的栽培或利用历史和傣泰的历史渊源推测,这些植物可能多是由西双版纳传到兰纳后再传至泰国各地的。

在中国,一些史籍曾记载,在汉唐以前,傣族的“干栏(竹楼)覆以茅草”,“南蛮:宜五谷(傣族属中国百越,最早种水稻)……有梧桐木华(木棉),绩以为布(常作方物上贡天朝)”;而在元代时则有“金齿百夷:槟榔、哈灰、茯留叶(芦子)奉宾客”和在明朝洪武35年(公元1402年)有“车里(今之西双版纳)向天朝贡物中有红花(Carthamus tinctorius)”(刀永明,1789)。而作为野生油料植物油瓜(Hodgsonia macrocarpa),在唐朝的《酉阳杂俎》中就有“蔓胡桃出南诏,大如扁螺,两隔,味如胡桃,或言蛮中藤子也”(蔡希陶,1963),西双版纳傣族的土著名为“ma jin”,指松鼠最爱吃的果实,而在泰国也叫“ma king”(松鼠果)。由此可见,上述的植物,除了槟榔外,在泰国的茅草、稻谷、木棉(Bombax ceiba)、芦子(Piper sarmeatosum)、红花和油瓜等的土著名也许是随着植物的传播或人员交流而由西双版纳传到泰国兰纳后再传到其它地方的。

在西双版纳傣族的著名歌谣中,有古歌谣“雀屎谷”,它描绘傣族先民驯化野生稻(Oryza spp.)而称其为“haoqinuo”,而在泰国也叫“Khaao nok”(鸟谷);而姜花(Hedichiun coronarium)、竹节黄(Clinacanthus nutans)等是傣族古老情歌中常被男青年用于对心爱姑娘比喻的名花(刀永明,1989);在傣族传统的特色食品中,槟榔青(Spondias pinnata)、云南石梓(Gmelina arborea)花和香糯竹(Cephalostachyum pergracile)等总是不可或缺的植物原材料,而且多有生动的民间传说故事(征鹏,2005);在药用植物中,竹叶兰(Arundina graminifolia)、白花羊蹄甲(Bauhinia variegata)等的土著名是由傣族传说中的治病特效药而来的;而蝉翼藤(Securidaca inappendiculata),傣族称为“heizonglawu”,是人死后变为大蛇“zonglawu”的神话传说而得名(许再富等,2015),在清迈它叫“chong la aang”; 此外,傣族叫罗勒(Ocimum basillium)为“gom gor”,指此药用植物来自哈尼族(gor)的大山上,在兰纳也称此植物为“ma gok”。凡此种种,上述所列举的植物土著名字也许是在交流中由西双版纳传至泰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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