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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忘却而记忆

2017-05-22万仪

北方文学·中旬 2017年5期
关键词:视角金陵

万仪

摘要:《乌衣巷》和《泊秦淮》同时作为咏古怀古诗名作,其中蕴含着作者不一样的情感韵致,本文试图从诗作初解、历史与现实、距离感等几方面阐释文本所蕴含着的一致情思,初步探寻作者在处理历史和现实是所作出的努力,力图证明历史与作者本身经历和其思考有内在逻辑联系。

关键词:金陵;视角;历史与现实

金陵作为六朝古都,有着浓郁的历史文化底蕴,历代诗人也都曾为此作诗,或怀古伤今,或睹物思人。刘禹锡的《乌衣巷》和杜牧的《泊秦淮》地点都是金陵秦淮河及其周边,但在对同一城的所见所闻,因为历史和身处的背景不同,诗作所描述的内容和表达的感情不尽相同。本文试图从不同的角度深入探究文本所蕴含的情思,对诗作有一个全新的理解。

一、诗作初解

《乌衣巷》作于唐敬宗宝历二年,刘禹锡由和州刺史任上返回洛阳,途经金陵。此时作者经历了二十三年的贬谪,又来到了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金陵,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乌衣巷位于秦淮河上文德桥旁的南岸,是中国最古老而著名的巷子,也是晋代王谢两家豪门大族的宅第聚集之地,两族子弟都喜欢穿乌衣以显身份尊贵,因此得名。乌衣巷曾门庭若市,曾有过王羲之、谢灵运等文化巨匠,这也使得乌衣巷这个地方与中国文化的历史勾连。虽是怀古诗,刘禹锡的《乌衣巷》为读者呈现出了一幅画面,也由画面切换带来独特体验,让人不禁感叹。朱雀桥本横跨秦淮河,是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处。这样一条重要的道路,理应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而今确实换了一番面貌,变得冷冷清清,甚至是长满了野花野草。诗句立即转入下一个场景,夕阳西下,乌衣巷口在凄凉落败的古桥下显得更为惨淡。下句笔锋一转,直接说明旧时居住在王谢这些豪门大家的燕子,如今也飞入寻常百姓家落户安家。刘禹锡用动物和植物的兴衰发展,侧面表现了王谢家族的衰败,昔日的车水马龙转变为今日的荒凉败落,将历史和现实对比、重叠,沧海变成桑田,一切的繁华甚至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都会被时间所掩埋。所以对刘禹锡来说,二十三年的贬谪生涯算不得什么,换成是二十三年的荣华富贵也是一样,这时候不禁感受到刘禹锡内心深处的坦然,既然贬谪和荣耀都不可长存于世,那么这有什么区别呢?

与《乌衣巷》相比,写下《泊秦淮》的杜牧生于晚唐,他早期颇为关心晚唐政治和国家的现状,深感危急四伏的他写下《泊秦淮》,感情就更为显得沉重一些。诗句开头营造了一种迷蒙冷寂的基调,秦淮河历来就是达官贵人宴饮游乐的好去处。夜泊至秦淮,听到了商女在唱陈后主的《后庭花》一曲,产生了愁思。商女不过是一个符号,背后所指代的其实是贪享淫乐的权贵,由此诗人心中不禁感慨当权者醉生梦死的腐败行径,表现了时时都感受到国家面临危机的现状。秦淮河开始是作为追忆故国的所在,但杜牧以“后庭花”所指陈后主纵情于声色导致亡国,使历史事实跳脱到现实,巧妙地将历史与现实以及想象联系起来,距离感消失,产生了一种张力,使诗中充满了强烈的讽谏色彩。在当权者心中,《后庭花》一曲歌谣,在历史消失了,它所带有的意义也会被人遗忘;而对于担忧唐王朝未来的杜牧来说,历史不是过去时,过去的事实摆在眼前,在繁华背后更多的是苍凉,纵情娱乐的最终结局只有消亡。

二、历史与现实

不管是王谢家族的繁荣还是秦淮河畔的那一曲《后庭花》,这已成历史。东晋王朝繁荣的王谢家族与陈后主的亡国之音,都是被时间掩埋的对象,而它本身存在的意义逐渐被淡化甚至是遗忘,渐渐变成了后人记忆中的历史,或是成了一种文化的符号,这就是被历史化。在新的历史进程中,这些历史事件成为被参与的角色,成为一种符号,由诗人的主观意识所驱使,渐渐脱离其本身的意思,即代表了诗人的主观意旨。王谢家族的衰落有更多的历史认同感,盛衰本来就是历史规律,现实在于荣华富贵本来就不长久。陈后主亡国,或是因为他耽于声色而加速了国家的灭亡,没有哪一个王朝可以万古千秋。当历史和现实的重叠,就会产生一种错觉。刘禹锡看着眼前残败的乌衣巷,结合自己的历经贬谪的经历,认同了历史就是历史,个人的命运在历史的掌控之下,所有的现实都会被它所覆盖,而在其中的人也并没有那么重要,荣华富贵都会湮灭。而杜牧看着当下腐败的王朝,回想前朝是如何覆灭,如果当权者依然这样,历史依旧不会客气,将王朝推翻。至此,两人笔下的诗句就产生了这种悲凉的叹息,抑或是“披着历史外衣的功利主义”。在他们眼中,历史只是作为一个借鉴和参考,而诗人将这一系列的历史事件写入诗作,目的是利用历史进行反思,认为这是对现实中的人们有所帮助,这也是它们存在的历史价值。

而现实也会被时间推移为历史,写作历史的人被附庸在历史之中,即每当在提到这些历史之时,他们的名字也被刻写在里面了。所以在咏古怀古诗中,更容易体现了文学的不朽和传承的价值。王羲之在《兰亭集序》里写到了“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历史不断的循环往前,用前人的行为来印证今日或是揣测将来。被记录的历史片段被后人拿来使用,后人所使用的历史和现实交织,逐渐又变成后人的历史,这也是循环往复的。正如乌衣巷的盛衰荣辱和王谢家族相关,在此后的诗人作家眼中,和刘禹锡也有关系。“秦淮河——后庭花”这一组合成的政治讽喻也刻画上了杜牧的影子。咏古和怀古诗就是历史与现实的重重堆砌。

三、距离感

劉禹锡和杜牧同处唐朝,同样是在金陵咏古怀古,但因所生活的时代、年龄和际遇不同,所思所想所感都是有距离的。在刘禹锡眼中,王谢家族的盛衰引发的悲凉感受蔓延到个人际遇,思考过去的同时不禁引人深思当下及个体的生存。全诗淡然柔和,看是平淡无奇,实则内涵深刻,隽永深刻。杜牧生于晚唐,他在《泊秦淮》中描写的那些醉生梦死的当权者,有着强烈的批判意识,深刻表现了诗人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忧虑,而不是出于个人情怀。

《乌衣巷》以动植物的变化发展描写出王谢家族的衰败,曾经的繁荣随着王朝更替,这一段历史也随之走远。看到朱雀桥和乌衣巷的情景,这些存在在记忆中的碎片将思绪引至那个繁华的时代,记忆和眼前的现实造成了一种距离感,这种带着距离感的处理手法,让人们穿透历史的尘埃,却触摸不到实质。由距离而产生的诗意不单在于唤起对昔日繁华的想象,世家大族的盛衰被引入了一种伤感的情调,所引发的伤感让人们更加容易思考。历史的碎片或是故事,往往会再人们的脑海中重新构建和想象一个符合历史规律,切合当下的需求的整体。这是往事的作用,而“引起记忆的对象和景物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不复存在的完整情景。”《泊秦淮》中,杜牧由商女所唱的《后庭花》所引导,产生了距离感。笔者认为由《后庭花》产生的距离有二:其一,同时乐曲的听者,杜牧听到的是亡国之音,而当权者听到的是纵情的乐曲。杜牧和当权者之间的距离产生出一种错落的哀伤,一个是关心唐王朝国运,深感危机四伏,一个是对眼前的矛盾漠视,对将要来临的灾难一无所知。其二,陈后主亡国与杜牧眼前的现实与预测的未来之间的距离感。追求历史的真实本身就是悖论,往日的繁华与失落,不管今人如何去复刻,总是存在这距离和朦胧。这种距离把原本就存在的失落推进,不管是乌衣巷还是后庭花,都存在这一层面纱,将历史和现实分开,而这面纱又是透明的,让我们看到,又无法触碰,只能无限接近,无法完全描述。这些历史似乎被人们忘记了,但却在诗人笔下以另一种方式重生,得到记忆。

参考文献:

[1]宇文所安.追忆[M].三联书店,2004.

[2]李愚镛.杜牧诗歌研究[D].复旦大学,2007.

[3]王建梅.刘禹锡的贬谪生活与诗歌创作[D].西北师范大学,2009.

[4]魏冉.金陵怀古诗词的符号学阐释[D].南京师范大学,2012.

[5]钱锡生,季进.探寻中国文学的“迷楼”[J].文艺研究,2010(9).

[6]赵非.论杜牧诗文的忧患意识[D].河北大学,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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