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一些坚强的人，或是大人物，他们的人生故事往往会混淆我们对生命脆弱的认识，譬如刚刚离世的古巴革命领袖卡斯特罗的故事。

据美国联邦局最新解密的档案，以及古巴安全部门权威人士的统计，卡斯特罗这辈子总共躲过了634次谋杀，想夺取他生命的手段包括毒药、枪击、爆炸，乃至美人计，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卡斯特罗后半生就活在“毫厘之間”，稍有闪失就会失去生命，但最后他总能死里逃生。如果以此认为生命总有坚强和幸运，或是有上苍的庇佑，那绝对不是一个普世的答案和经验。

生命本来的面目往往是——像玻璃一样容易破碎。

这段时间，中国首位进入太空的宇航员杨利伟回忆当年在太空舱中听到的“神秘敲击声”的报道在网上流传。杨利伟坦言，当他听到太空舱莫名发出像“敲击声”一样的声音时，他非常紧张。

一个经过严苛的身体、心理训练的宇航员，在遭遇莫名状态时，尚有恐惧和害怕，那何况普通人呢？杨利伟说，“飞天”其实一点也不好玩，可以说是身、心、灵的巨大煎熬，除了身体遭受的极限挑战。还要忍受孤独、寂寞、恐惧……

这种“孤独、寂寞、恐惧”往往源于对生命的脆弱和渺小的认知，它在某时某刻可能会有毫厘之失。躲过、避过、战胜过，那是你幸；没有躲过、没有避过，没有战胜它，那是你命。

五年前的春节，我带着一家人驾车去绍兴，一路上走得挺顺。到了高速绍兴出口，按路牌提示进入匝道。我如常驾车前行，但没想到的是，匝道突然转弯，我下意识地急打方向，车子倾向一边，左侧车体几乎擦着护栏呼啸而过。我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只是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就在绝望之际，匝道变直了，车子稳稳地驶到了大道上。当时一身冷汗，停在路边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如果当时车速再快一点，匝道弯度再大一点。方向往右少打一点……我不敢想象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有时生命之光明与黑暗，尽在毫厘之间，你都无法选择。这种无法操控感，真的会让人不寒而栗。生命的幸与不幸，其实不会有“卡斯特罗般的奇迹”，而是对生命毫厘之失的理性规避和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