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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人看故乡

2017-05-19

美文 2017年10期
关键词:劈柴树荫乡音

大学四年,到过一些城市,去过一些地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那些在书本中提及过的远方,也曾不断地抵达。前段时间和朋友聊起“远方”这个话题,朋友说了一句话:“故乡总是别人的。我们不断抵达的远方,正是别人的故乡,而我们的故乡,正不断地被抵达。”我有些恍然,记起那些不断盲目追求远方的日子,倒车、转车、靠站、启程。在轰鸣的火车中,远方浓缩成了一种疲惫和麻木,而故乡显得那么陌生和遥远。临近毕业,带着这份陌生和遥远,回到青岛,打算好好地看一次海,看一看近处的风景。

从菏泽到青岛,十一个小时的火车。晚八点十分,我终于踏上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五年了,我在异乡漂泊辗转,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这里的一草一木。那些楼,那些树,那片海,仿佛理所当然的存在。坐上220路公交,车窗外,栈桥在漆黑的海面上一闪而过,随后便是小鱼山。左转、右拐、俯冲、上坡,车速很快,车灯在石砌的矮墙上一闪而过,打亮一抹抹妖艳的粉色蔷薇。小鱼山的楼房大多依山而建,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楼。青岛人总喜欢在自家楼前的小院里种几株常开的小花,这些花从黑色的雕花铁栅栏里探出头,在不宽的路上投下片片花荫。抵达红酒街的时候已经是晚九点,这条树荫茂盛的红酒街早已上灯,虽然才是五月,路边却摆满了啤酒和海鲜。凉爽湿润的风夹带着海鲜的香气迎面扑来,一种久违的感觉涌向心头:“嗨!青岛,好久不见。”

一夜无梦,次日一醒便去了八大关。红砖墙,绿树荫,一幢幢风格迥异的小别墅在临海的小山坡上沐浴着海风和阳光。沿着一条窄窄的下坡小路走不了多久便到了海滩。远远地听到了轮船的汽笛声,潮湿的海风迎面而来。从來没有这般近距离地触碰过故乡。很多时候,故乡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名词,简略到没有声音和色彩。爬上大堤,有人在大堤的排水口钓蟹子,他们光着脚,兴奋地说着笑着。到处都是乡音,说久了普通话的我在这一刻竟然有少许的不适应。离开得太久,再回来,我仿佛是一个陌生人。浪花一个高过一个,突然想起了那句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现在回来了,虽然鬓毛未衰乡音未改,可一种巨大的陌生感让我感到惶恐。故乡,现在比远方还陌生。

沿着环海线走了很久,走累了就爬上海边的礁石歇一会儿。几个小商贩向我兜售贝壳纪念品,在他们眼中,我大概已经是异乡人了。触不可及的故乡,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我们总是一味地追逐远方,当我们抵达远方的时候,再回头,故乡便成了最远的远方。劈柴院,短短的一条窄巷,站在巷口,浓郁的烟火气便扑面而来。我终于来了,在青岛本地作家文章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劈柴院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走走逛逛,目之所及全是海鲜,那些印象中的老书铺老艺人一个都没有看到。聊城路、胶州路、中山路……沿着一条条路走下去,穿过一个个菜市场,一个个海货批发部,在熟悉的乡音中,感觉自己越走越远。

故乡总是别人的。这个我曾经竭尽全力挣脱逃离的故乡,在时光的辗转起伏中,成为了最难抵达的远方。再去啤酒街喝一杯青啤,天亮又要启程离开。再见,我的故乡,再见,我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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