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号神农氏，中国上古时期的部落首领，生活在伏羲之后，与黄帝并称为华夏始祖。炎帝发明了农业生产和医药，因此成为农业神和医药之神。他去世后，被人们崇拜为南方天帝。他在自己的玄孙火神祝融的辅佐下，掌握夏季，统治着南方天空和大地。他的统治地区从北户、孙向南（北户、孙是两个小国家，有说在山东，又有说在福建，应为南方的北部边界），一直到南极，领土跨越了一万二千里。根据五行学说，炎帝因为具有火德而称王，他的色彩标志便是红色。《帝王世纪》曾对他有较早的记载：“神农氏，姜姓也。母曰妊姒，有乔氏之女，名女登。游于华阳，有神龙首感女登于尚羊，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有圣德；以火承木，位在南方，主夏，故谓之炎帝。都于陈，在位百二十年而崩。至榆冈，凡八世，合五百三十年。”

炎帝的功绩

如《帝王世纪》所记载的，远古时代有一个国王，名字叫少典。他的妃子女登在华阳游玩时，在一条神龙的感应之下怀孕，生下一个牛头人身的孩子，这就是后来的炎帝。很多神话英雄都是通过神的灵感而怀孕，比如周人的祖先后稷，是其母亲姜嫄在野外游玩时，踩到了巨人的脚印而怀上的。半人半神的血统显示出炎帝的神圣性，神奇的诞生更为炎帝增添了一道光环。炎帝诞生的时候，身边大地自动出現了九口水井。这九口井的水彼此相连，只要汲取其中任何一口井的水，其他八口井的水都会涌起波澜。牛是耕地的主要动力，井水可以浇灌农田，所以，牛头和水井都预示着炎帝将为人类发明农业。

神话说，远古的时候，人类吃的是野草、野果，还有螺蛳、河蚌之类的东西，经常生病。看到这种情形，炎帝很不忍心，想了很多办法改善人类的生活。天神受到感动，降下了一场五谷雨。炎帝把这些上天降下的种子收集起来，播种到辽阔肥沃的土地上，人们才有了五谷吃。为了搞好农业生产，他发明了冶炼技术，造出了斧子。用斧子砍削木头，制造了耒（lěi）和耜（sì），就是木铲和木犁，借此把荒野开辟为良田。他又制造了锄头，用来清除农田中的杂草。在炎帝的教导下，人类逐步掌握了农业生产技术。炎帝神通广大，想要雨，就来雨；想要晴天，就来晴天。因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类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中华文明被称作农耕文明，农业是中国古代文明最重要的部分，是工业社会到来之前，千百年来中国人赖以生存的根基。因此，发明农业的炎帝在中华文化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被后世视为中华文明的始祖之一。中国古代一直把炎帝视为农神，尊称他为神农，皇帝和百姓每年祭祀他。北京的先农坛，就是明清时期皇帝祭祀神农的祭坛。一些地方的百姓也保存着祭祀炎帝的活动。例如湖北省随州市随县厉山镇传说是炎帝故里，湖南省株洲市炎陵县至今保存着炎帝的陵墓，每年都有各种祭祀活动。

仅仅吃饱饭，还不能保证人类幸福，因为病痛会破坏人类的生活，威胁人类的生存。古时候，人类饱受疾病之苦。炎帝为了寻找治疗办法，亲自尝试各种植物的药性。据说他的身体是透明的，吃了药物之后，可以看到药物在肚子里的反应，这就能够帮助判断药性。他尝试的植物太多了，经常中毒，最多的一次，一天之内中毒七十次。幸亏他有神性，才不致死亡。后来，他获得了一根红色的鞭子，叫作“赭鞭”。无论什么植物，只要用这根鞭子一抽，立刻就能够显示出它们的性质。这根鞭子是古人想象的化验植物毒性的工具。炎帝根据植物药性，治疗人类的各种疾病。最后，他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创作了中国第一本药学著作《神农本草经》，因此成为药神。

人们至今依然在怀念着炎帝的功劳。据说在太原神釜冈，还存有神农尝药的鼎。又说在咸阳山里，还可以找到神农鞭药的处所，那座山又叫神农原，或叫药草山。

炎帝治理天下有方。在他的统治下，世间到处歌舞升平。男人耕种，女人织布。没有盗窃，更没有抢劫和战争。炎帝还为人民建立了市场。《周易》里说，炎帝确立“日中为市”，在太阳当顶的时候，人们可以在市场上进行交易，过了这段时间，交易完成就散市，大家各得其所。

炎帝的后代

炎帝的后代非常显赫。火神祝融是他的第四代孙（另一种说法是黄帝的第五代孙），水神共工是第五代孙。后来辅佐黄帝的后土，是他的第六代孙。

炎帝的妻子听訞（tīng yāo）住在赤水河，生了炎居，炎居的儿子是节并，节并的儿子是戏器，戏器的儿子就是祝融。祝融，兽身人面，出游的时候骑两条龙。他是火神，并担任炎帝的助手，后来奉命杀死了盗窃天神息壤（自动生长的土壤），阻挡洪水的鲧。

炎帝的一个女儿叫瑶姬。她刚刚长大，还没有出嫁就死了，变成姑媱山上的一棵瑶草。瑶草的叶子生得重重叠叠，开放的花朵金灿灿的，果实很像一种中药——菟丝。这是一种爱情草，谁吃了它的果实，立刻就会被人喜爱。炎帝非常可怜自己这个女儿，封她为巫山神女。从此，瑶姬的魂灵每天早上都变成美丽的云霞，自由自在地游荡在山岭峡谷之间；到了黄昏，则变成潇潇细雨，向江河大地倾诉自己的孤独寂寞。根据楚国诗人宋玉《高唐赋》里的说法，孤单的巫山神女终于遇到了到云梦游玩的楚怀王，并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于是，她进入楚怀王的梦中，向他倾诉自己的爱情。怀王醒来，看不到神女的踪影，十分惆怅，就为神女修了一座庙，永远纪念他们短暂的爱情。

瑶姬还有另外一段故事。她居住在巫山，天天站在高崖上凝目眺望，看着往来于三峡中的行船，关心船只和旅客的命运，派遣几百只神鸦，让它们飞翔在峡谷的上空，指引行船平安地渡过三峡。因为她站得太久，不知不觉，自己也化身为许多峰峦中的一座，这就是有名的神女峰。

炎帝的小女儿叫女娃，喜欢玩耍。一次，她到东海游玩，不幸遇到了巨大的风浪，被大海吞没，再也不能回到慈爱的父亲身边。女娃死后，变成一只小鸟，名字叫精卫。这种鸟身体类似乌鸦，但是头上的花纹非常美丽，还有白色的喙，红色的爪子。它住在北方的不周山上。精卫痛恨东海夺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发誓向东海报仇。它每天飞到西山，衔了石子、小树枝，然后投到东海里去，要把东海填平！尽管它是那样的娇小，而东海是那样的浩瀚无垠，双方现实力量强烈的对比，反而彰显了精卫精神意志的伟大。精卫不畏强暴、英勇反抗的意志可以激发人类奋发向上的精神！晋朝的陶渊明是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在《山海经》中看到精卫神话，大受震动，遂作诗赞美说：“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由于每天到东海投石子和树枝，精卫结识了海燕。它们结为夫妻，生育了很多后代。生下的雌鸟，样子都像精卫；生下的雄鸟则像海燕。看来，精卫填海要世世代代永远进行下去了。《述异记》中说，现今东海还有着精卫誓水的地方，因为曾经淹死在那里，它便发誓再也不喝那里的水，所以精卫又叫“誓鸟”，或叫“志鸟”，也叫“冤禽”，还有人叫它“帝女雀”。

炎帝统治后期的混乱

据说，在炎帝时代的末期，社会道德开始衰败。一些诸侯国开始互相侵略，抢夺土地、财物和人口。炎帝不得不讨伐那些好战的诸侯，战乱的规模越来越大。开始的时候，炎帝还有能力平叛。诸侯夙沙氏叛亂，不听命令，炎帝退位。夙沙氏的子民自己攻击他们的君主，投靠炎帝，这次危机就化解了。但是再后来，炎帝就无法阻止战争和暴虐，和平仿佛永远不会回来了。

黄帝也生活在那个混乱的时代中，他一面组织军队，一面训练各种野兽，以加强战斗力。后来，黄帝和炎帝在阪泉（一说在山西，一说在河北）进行了一场大战。关于这场战争的起因，有人说是因为他们二人所属五行不同，水火不相容，以至于矛盾无法避免，爆发了战争。炎帝使用火攻击黄帝，而黄帝依靠雷雨打退了炎帝的进攻。随后，黄帝统帅老虎、豹子、豺狼、熊罴从地面发动攻击，雄鹰、老雕从空中发动攻击。一时间，战场杀得天昏地暗。经过三次交锋，黄帝彻底击败炎帝，取得了最高统治权。黄帝建立了自己的都城，名字叫“有熊”，在现在的河南省新郑市，重新恢复了和平。另外一些人则说，炎帝被黄帝杀掉了。还有一些人说，炎帝逃到了南方。总之，现实中，炎帝被黄帝取代了。不过，在神话世界，按照《淮南子》的说法，炎帝最终成为南方天帝，与中央天帝黄帝一起管理宇宙。

炎帝还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对手——蚩尤。蚩尤是一个恶神，牛头人身，头上的角坚硬锋利，无坚不摧，连耳朵上的毛发都像刀锋一样。他有八十一个兄弟，都是兽身人头，而且铜头铁额。他们生性凶猛，能够吃沙子和石头。蚩尤又发明了很多兵器，其中包括长矛、弓箭、战斧、盾牌等等。因此，他的部队战斗力非常强大，经常攻击其他国家和人民。他曾经臣服于炎帝，可能参与过炎帝和黄帝的阪泉大战。随着炎帝失败，他转而臣服于黄帝，暂时成为黄帝手下的战神。

在阪泉之战中，炎帝被黄帝战败，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合并，组成华夏族，中华民族由此成型。从那以后，中国人都自称为“炎黄子孙”。

炎帝神话传说的意义

炎帝发明农业和医药的神话传说是古人对于农业和医学进行的神圣性证明。这些神话传说的世代流传，表明人们对于农业和医学一以贯之的重视与肯定。炎帝和黄帝之间的战争，既是古人对于远古时代战争的反映，更是古人用来论证华夏民族合理性的手段。战争是古代民族融合的常见方式之一，但是如何使得曾经敌对的各族之间消除仇恨、彼此融合，必须借助神话传说。

先秦古籍《国语》里说，炎帝和黄帝都是少典氏的儿子，是亲兄弟。由于二人分别成长在姜水和姬水，各自成为不同部族的首领，于是发生了战争。按照这种说法，炎帝部落和黄帝部落本来就是一家。这种神话，正是华夏民族在发展过程中所建构的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人们由此实现民族认同。

（作者：周诗语，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 金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