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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格涅夫又逃到了巴登巴登

2017-04-22王扬

中国青年 2017年7期
关键词:巴登果戈里屠格涅夫

文|王扬

屠格涅夫又逃到了巴登巴登

文|王扬

此前鲜有人听闻的苏联作家丹尼尔·哈尔姆斯,近年来却成为“遗珠”。行文独特的表现方式和不留情面也无所畏惧的内容,让他的作品在俄罗斯自诞生起便被封禁也并不奇怪。

《蓝色笔记本》是国内出版的第一部丹尼尔·哈尔姆斯作品集。他的短篇作品大多极短,以至于几乎很难看出完整的故事情节。布局隐晦难解的文字游戏,或将日常生活里寡淡的状态平白地呈现在纸面上,任何费心想要为其作注、叩问其意义的读者恐怕都会无功而返——他其实什么也没写,但仅仅是这些“什么都没写”的文字,又把什么都写了。

《偶然事件》与《蓝色笔记本》,作品风格上并没有太明显的分别。哈尔姆斯调侃的对象,要么是街上的老太太、“安德烈·谢苗诺维奇”、“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这些“小人物”;要么就是那些伟大的名字,诸如“普希金”、“果戈里”或者是大英雄“伊万·苏萨宁”。

而他对于这两种“角色”的态度又显然是迥乎不同的。写小人物,他的笔触总是看似带着鄙夷,内里却隐藏着深切的无奈和悲凉,譬如《妻子一个人跑了……》一篇里,妻子跑了,留下“被抛弃的丈夫整天没有食欲,只是喝了些清茶”,而此时逃跑的妻子却寄来一封信,里面写着关于自己在湖里被狗鱼咬了的悲惨遭遇。丈夫痛心疾首,开始写回信表示慰问,并起身去寄信,结果在寄信的路上捡到了一个装着3000卢布的烟盒,于是丈夫放弃了寄信,“把妻子用紧急件邮购了回来,他们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以此为例,任何对这个故事的解读,都很难得出让人满意的答案。哈尔姆斯批判的或许是“拜金主义”,表达的是所谓“情感的虚无”,甚至是在“针砭时政”,让大伙看看他对现实有多不满。他从未虚构任何场景,去为这些观念服务。他所写的只是日常生活中可能发生,甚至是永远都在发生的事。换言之,他笔下的异样都是真实,它们不过看起来荒诞了些,比现实多走了一步。

在哈尔姆斯笔下,人们的情感与动作都被抽离,最终呈现的却又是他们在反复经营的“真实世界”。而那些来自对大人物的想象,同样也是普通人现实世界观念的重要构成。

在哈尔姆斯的文字世界里,这些大人物以荒唐可笑的面目被表现,并不留一丝情面。“普希金”是个喜欢听恭维话,却永远也“坐不稳凳子”的笨拙老头儿;“果戈里”总爱穿“普希金”的衣服;托尔斯泰酷爱孩子,领养了一个又一个,却还在嚷嚷着“再来一个”;而屠格涅夫则是个胆小鬼,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逃到了德国度假胜地巴登巴登;至于在俄罗斯家喻户晓的大英雄伊万·苏萨宁,到了他的笔下却成了一个“像蛆虫一样”狼狈的倒霉蛋。

如果说哈尔姆斯写平常人,是通过“剥离真实”,寻找生活悲哀的真相,那么他笔下这些“大人物”、“民族之魂”时有时无的“粗鲁无礼”,则更像是试图用戏谑做武器,戳穿“崇拜”的把戏。

多数人读到哈尔姆斯会感到不适,而那只是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人人期许的神。可人们只有渴望着神,才能持续自己的庸碌。

关于丹尼尔·哈尔姆斯本人,他原名丹尼尔·尤瓦乔夫,“哈尔姆斯”是他为自己取的笔名。这个名字来源于英语词汇“charms”和“harm”,二者分别意味着“迷人”和“伤害”。而这个笔名的另一重意义则是家喻户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名字的谐音。哈尔姆斯说,他也在以此向这位行走在伦敦的迷雾里寻找真相,驱散罪恶的大侦探致敬。

可哈尔姆斯自己的任务似乎比福尔摩斯要艰巨得多。他的周围是迷雾,脚下的大地亦浑浑噩噩、惴惴不安。也许只有“迷人的伤害”,才能唤醒些什么。在自己的时代,“哈尔姆斯”被封禁销毁,作家本人亦早早离世,可文字的力量,正在于它倘若不朽,便必然永不会被磨灭。

责任编辑:宋泽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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