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鹏程

寻108匠，让有趣的灵魂相遇

文｜向鹏程

王飞，一个90后的手艺人，少年老成的琉璃匠。

曾经，他也像众多的手艺人那样“守一方天地、钻一门手艺”，但是，当两位伙伴离他而去后，他才发现，“守”并不仅仅是靠自己，更多的是要靠全社会的关注。

现在，他要寻一百零八“匠”，寻一百零八个有趣的灵魂，让他们齐聚一堂，感受手作带来的真正乐趣。

以玉为引，偏执琉璃

王飞的父亲喜欢研究玉器，也是在父亲的熏陶下，王飞对“玉”的认识很早，很小就开始接触玉，大学时还经营起了玉器生意。

因为喜爱玉器，他考大学时特意报考了中国美术学院的首饰专业。原以为那是一个整天和珠宝玉器打交道的专业，没想到更多的却是在钻研金属工艺。王飞多少有些失望，对专业课也就没那么上心了。下课铃响，他便跑到隔壁琉璃专业的教室去找室友张洋和王树斌谈天侃地（王飞与他们同寝室不同专业）。

就这样白天在教室亲眼看，晚上回寝室听室友讲，耳濡目染，王飞竟然深深地迷恋上了琉璃。那是一种特殊的“雕塑”，晶莹剔透像染尽了浮世铅华。大二时，王飞萌生了要学习制作琉璃的想法。

从那之后，琉璃专业的教室成了他经常去的地方，既可近距离地接触琉璃，又能“偷师学艺”。“我来帮你们制石膏模吧。”“这个料子温度要多少？”“这样打磨可以吗？”虽说志在学艺，但这“艺”并不容易。整个铸造琉璃的过程极其复杂，从设计图纸开始，到做模、翻制、脱模、称水、烘模、放料等七个步骤后进行烧制，然后要经过去模、打磨、抛光、酸洗才出成品。

由于自己并非琉璃专业的学生，王飞总是在晚上趁其他学生不用教室的时候进行实践学习，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认真和辛苦，比如熟记每种颜色的材料所需要的融化温度。因为琉璃颜色的熔点不同，其烧制的温度也要随之上升或者下降。

其间一系列的环节都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从窑炉里出来的就只会是一件废品。但是，最让他无奈的是融化后的材料的走向，那是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或许正因为此，每一件琉璃作品出世都充满了未知性和趣味性，让王飞充满了期待。

几个月后，王飞终于摸清了琉璃制作的基本脉络。此时，“技痒难耐”的他开始制作自己的第一件琉璃作品——茶盘。从设计图案开始，每一步他都走得异常谨慎。但是，当他看到出窑的作品时，茶盘里的黑色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如水墨晕染开来。不过就算“失败”了，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渐渐地，王飞发现琉璃真的很适合自己，尤其是琉璃的变幻莫测，让他粗中有细的性格正好可以得到完美的发挥。

光影琉璃，美在守护

2011年，王飞大二时，和张洋、王树斌一起成立了琉璃工作室，借用学校的教室，自己进料，铸造琉璃。那一年暑假，他们都没有回家。

杭州的夏天特别热。从宿舍到琉璃教室不过几百米的路程，走了才一半背心就已湿透。教室更热。温度最高时，电窑需要1100摄氏度来维持烧制，外面狭小的空间俨然成了一个置于烈阳下的暖炉。没有风扇降温，打开窑门那一刹，他们额头上的汗珠都会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瞬间蒸发。

但这三个年轻人乐此不疲，王飞说，“琉璃手艺承载着我们的梦想。”在三个人的努力下，一个暑假，烧制出了30件琉璃作品。

王飞凭借着此前做玉器生意和做软装设计工作所积累的人脉，不到一个月内，便有来自北京、上海、杭州等地的19家画廊将这些作品抢购一空。

此时的王飞开始明白，只要技艺出众，就算琉璃小众也照样可以吸引客户。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更有力的印证，他们接到了工作室成立以来的最大一笔订单——威斯汀酒店定制360多件琉璃器皿。王飞和两位小伙伴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呆了，也高兴坏了。四个月后，当他们将最终的成品交付到对方手中时，客户十分满意，连连称赞。

随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五星级酒店、画廊、商场纷纷寻求作品，三个人经常忙得脚不点地。

2012年，三人将工作室移居到校外一层100平方米的房子里。有一次，正在喝水的小伙伴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刚刚设计好的图纸上，三个人瞬间手忙脚乱起来。等到水渍被擦干，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叹道，要是有一个杯垫就好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此前做的琉璃更多偏向装饰、观赏，于是他们开始想方设法地将琉璃做成杯垫等实用工具，让琉璃更接地气。

就像弹指间便燃起来的一把火，琉璃一下子就成为风靡画廊的艺术品，上门求购的人常常是络绎不绝。

然而，好景不长，2014年年底，张洋和王树斌都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还在外面瞎折腾什么？快回家找份安稳工作。”

最终，两人只能顶着再三的催促回家。“十年学艺，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拾起这门手艺。”临别前的晚上，三个人喝得酩酊大醉，而朋友的这句话更是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顶着还有些昏沉的头，王飞站在工作室里环顾四周：三个人的“狂欢岛”，如今演变为一个人的“孤岛”。经过深思熟虑，王飞决定，让琉璃走出小众，走出闭门造车的辖制，成为更多人看得见的流光溢彩的美。

108“匠”，108个有趣的灵魂

王飞第一次受邀参加琉璃体验课，时间只有3个小时，但现场却来了20多个人，每个人都听得非常认真，做得非常细致。王飞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琉璃新的出路。他开始在许多地方开设琉璃体验课，而他自己也逐渐成为大家眼中资深的琉璃体验老师。

2015年，一个上过琉璃体验课的学生邀请他为小朋友们授课。课上了三个月后，他惊讶地发现，原本规定不能旁听的教室里，挤进了越来越多的家长。甚至，有一位84岁的老人也来上课。

“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着一颗好奇心。”而手作体验没有任何界限，需要的只是那颗好奇心。

大家的兴致勃勃和意犹未尽，让王飞很欣慰，却又于心不忍。他能够深切感受到几个小时的一节课，并不能让参与者感受到制作琉璃的真正乐趣。有时候，学员灵感刚冒出来，课就结束了；而且，手作体验的内容也太过单一，缺少集成空间。

2015年10月，王飞开始寻找一个这样的地方。他开车绕遍了整个杭州城，转塘、西溪、良渚、西湖边……最后，在章苏村停了下来。村子里有一栋独门独院的四层小楼，像极了《水浒传》里梁山脚下的客栈。王飞第一眼看见它，就想起当初小伙伴离去时，他的决定——让琉璃走进大众的视野。而这里，不正是一个现成的手作集合空间吗？用来容纳体验手作的一百零八“匠”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那一百零八“匠”在哪里？王飞踏上了寻“匠”之路。他在网上启动了众筹，吸纳那些愿意深入学习手作的同行者，组成“108匠”。

当然，琉璃体验只是一部分，王飞还邀请了一些在杭州手作领域出色的匠人朋友们，加入自己的团队，并为团队取了一个匠韵十足的名字——“作者”。

如今，“作者”团队已经发展到了10位，手作体验内容包括琉璃铸造与镶嵌、金属工艺锻造、皮具、扎染、绘画等等。其中，王飞的未婚妻叶怡婷就负责金属工艺锻造，他们俩合作打造的以“西湖”为主题的琉璃银器混搭首饰盒，在2015年的杭州文博会惊艳亮相。2016年，他们合作的其他作品还在伦敦艺术展、更物展等成功展出。还有张玲，她是亲子手作体验品牌“松之果乐园”的创始人，她想做的，就是要跟王飞一起在杭州的手作体验圈玩一票大的。

当然，手作体验仅仅只是“作者”的起步，未来，它将会被打造成一种全新的、追求精致的生活方式。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有时间沉淀的温度，一种隐于山间，现于人世的美。正如王飞说的那样：“多手艺的碰撞是我最乐意看到的事，也是‘作者’存在的另一个意义。”

责任编辑：赵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