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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副文本角度看高健的翻译观

2017-04-18刘红丽

教育界·下旬 2016年11期

刘红丽

【摘 要】近十几年来国内学者对高健翻译研究呈现不断增长的态势,有专著面世,也有越来越多的硕博士论文及期刊论文的陆续发表,且研究视角多样。然而,鲜有人关注高健译作中出现的大量注释等副文本内容。文章从副文本角度分析了高健的翻译观,以期进一步拓宽对高健翻译研究的研究范围,引起学界对高健译作中副文本内容的重视。

【关键词】副文本 高健 翻译观

一、引言

高健,已故山西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祖籍天津静海,1929年8月生于上海,2013年岁末因病卒于山西太原家中。高健教授于1951年毕业于辅仁大学外语系,1951年至1954年在中央情报局总署军委联络部任翻译与协理员,在1954年至1995年长达四十余载的时间内任教于山西大学外语系(后更名为外国语学院)。在退休后的将近二十余年中,高健先生依旧每日笔耕不辍,伏案译书,翻译并出版了《伊利亚随笔》《培根论说文集》《英美散文一百篇》《枕边书与床头灯》《利考克幽默作品选》和《英国特工》等十余部英文散文、小说等书籍。他的散文翻译作品被选登、征引、转载和收录进各类选本、文集的数量极大,不下百八十部。其译作质量上乘,数量可观,为我国翻译事业的发展开辟了一方新的天地。基于此,中国译协于2005年9月29日授予其“资深翻译家”的荣誉称号,表彰其对中国翻译事业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该荣誉表明高健先生在翻译上所取得的卓越成就得到了译界的充分认可和高度赞扬。

近十几年来国内学者对高健翻译研究呈现不断增长的态势,有专著面世,也有越来越多的硕博士论文及期刊论文的陆续发表,且研究视角多样。然而,鲜少有学者从副文本角度对高健先生的翻译进行研究,尤其是其翻译观。笔者之所以拟从副文本角度研究高健的翻译观,一是因为这一翻译研究的新角度可以进一步拓宽对高健翻译研究的研究范围,二是因为高健先生的很多译文中有大量注释、译评等副文本内容,是探析其翻译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却几乎被众多研究者们忽略,这不可不谓是憾事一件。

二、从副文本角度看高健的翻译观

“副文本”(paratext)概念是由法国著名叙事理论家杰拉德·热柰特(Gerard Genette)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指的是“在正文本和读者之间起协调作用的、用于展示作品的一切言语和非言语的材料”[1]。根据副文本的空间位置,热柰特将其划分为内副文本(peritext)和外副文本(epitext),其中内副文本是文本内部呈现的信息,包括封面、标题、序言、注释、后记、出版信息、插图、题词等;外副文本是外在于整本书成品的、由译者与出版者为读者提供的该书的相关信息,如访谈、翻译笔记、评论等[1]。副文本理论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新视角,拓展了翻译研究的范围,带来了副文本视角下翻译研究的热潮。

高健先生的译作中含有丰富的副文本内容,尤其是《英文散文一百篇》和《枕边书与床头灯》这两部英美散文译著所含的更多,因此本文以这两本书中的副文本内容为例来阐释先生的翻译观。这两部书中所含的内副文本有:(1)译者序(或书前语),每书一篇;(2)译后记;(3)注释(脚注和尾注),这是高健译作中最主要的副文本内容,占的篇幅最大,两本书中共计有1932条;(4)译评,由于翻译对象是散文这一篇幅较短的特殊的文学体裁,所以译者更容易对其中的多篇一一做出译后之论;(5)原作者简介列表;(6)封面,在本文主要指出版社所注明的英汉双语译者简介。这两部书中的外副文本内容较少,仅有出版者对译者及所出之书作的评论。

透过以上所述的副文本信息,不难看出高健先生持有以下翻译观。

(一)风格可译,且能译好

风格是否可译历来是翻译界探讨较多的一个问题,且人们对此的观点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高健先生认为风格是可译的,不仅可译,且能译好。在《英文散文一百篇》和《枕边书与床头灯》这两部书的译者序和译后记中,高健先生语重心长地道出了对当前很多译作质量不高的担忧,而其担忧的主要原因便是译者对风格的把握欠佳,用先生的话讲,即是很多译作中所含的“诱人的品性(an inviting quality)”太少,而这一品性则是风格的核心或实质,一篇译作中诱人的品性含量的多寡决定了其质量的高低[2]。要想譯好风格就需要在译出这种品性上多下功夫,这是高健先生在多年翻译实践的基础上所得出的真知灼见。而高健先生在译出“诱人的品性”上所下的功夫从他对译文所做的注释中便可窥得一二。在《英文散文一百篇》中,几乎每一篇的头条注释都是译者向读者介绍文章的出处、主要内容、整体格调(或幽默,或华美,或讽刺)及作者的文风笔调。例如对第69篇“Technique and Vision in Art”作的第一条注释是:“本篇出自作者的Three Plays for Puritans(《为清教徒所撰剧作三种》,1901)的序言部分。萧伯纳一生好写戏,尤好在他的剧作前冠以长篇序言,这些序言本身往往即是很好的散文作品。他的散文崇尚质朴自然,但才思横溢,犀利矫健,雄辩滔滔,酣畅充盈而富机智幽默,轻快而不吃力,他的最佳段落有时具有一种崇高而纯净的古典的美。” [3]诸如此类的注释,在先生的散文译作中随处可见。这些注释给人的感觉是高健先生仿佛是他译过的那些作家的同窗或知己,如若不然,怎么可能会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文风都了如指掌。由此可见高健先生在研究原作及其作者上所下的惊人功夫,高健先生用实际行动阐释了译好风格的前提是要摸准、吃透原作的风格及作者的写作风格。毫不夸张地说,在先生的笔下,原作和译作的风格是毫无二致的。因此,风格是可译的,也是可以译好的,只要在扎实的双语基础上像高健先生般刻苦钻研原作及其作者,知原作者所知,读原作者所读,译好风格便不会是一纸空谈。

(二)译者对目的语读者需有高度的负责感

译作的副文本是检验一名译者是否心存读者的一个较为有效的办法。为读者考虑,最直接的体现莫过于译作中的译序、后记、注释和译评,从这些副文本当中,读者往往能对译者翻译的心路历程、译作的目标读者群及用途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最大的好处便是帮助自己疏通阅读时理解上的困惑。

好的译者总会精心为其译作的读者考虑,这不仅是一种严谨的翻译方法,也是所有译者该有的翻译态度。如此这般的前辈翻译家在我国译坛比比皆是。大名鼎鼎的“哈代专家”张谷若先生,中国翻译日文作品最多的文洁若先生等资深翻译家便是这样的译者。前者经常是未作翻译先作注释,而后者在与丈夫萧乾先生晚年合译的《尤利西斯》中为方便读者阅读作了20万字左右的注释。高健先生在大学时代曾师承张谷若等几位译界高手,在张老先生爱作注这一优良译风的影响下,高健先生也成为一位翻译时执着于写译序或后记、作注,对读者十分负责的翻译大家。在《英文散文一百篇》和《枕边书与床头灯》两部英美优秀散文译集中,读者可看到译者序、译后记及大量的注释。正如有些读者读张谷若先生的译作专门是奔着书中的注释去的一样,读高健先生的注释也是一种精神享受。《英文散文一百篇》共有脚注1333条,《枕边书与床头灯》的31篇译文不仅有尾注599条,且几乎每篇都附有译评,其长度有时是译文正文的1/3,其中包含了译者对原作创作背景的介绍、写作特点的评述及译者十分有见地的读后感。且注释内容极其丰富,几乎涉及西方文化的方方面面,比如宗教、历史、地理、人物、神话、习俗、修辞、典故等。读这些注释,不仅能加深对译文的理解,而且能增长见识,让读者不禁为译者的博学广知而拜服。倘若没有这些注释,读者的阅读体验便会变得困难重重,因为高健先生所译原作在时间上跨度很大,长达三四个世纪,地域也广,遍及英、美、加三国。一位八旬老人在身体抱恙的情况下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为译文作深奥且又繁杂的注释实属不易,令人钦佩,除却对翻译的钟爱,这些注释是高健先生对目的语读者高度责任感的最好证明。

(三)译文贵在“晓畅自然轻快惬意”

在《枕边书与床头灯》的译后记中,高健先生在谈论为何如今很多译作不尽如人意的问题时说,有些译作在“晓畅自然轻快惬意的方面也都呈露出不同程度的褪色”[2]。高先生这句话的意思即是,撇开风格不说,译文的顺畅自然明朗易懂也是译文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金刚经》几种汉译本的受欢迎程度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辜正坤教授在为《张谷若翻译艺术研究》所著的序言中说,在他手中《金刚经》的汉译本有六种,从时间上来说鸠摩罗什本译出时间最早,但后面的五种译本(包括当时威望如日中天的佛法大师玄奘的译本)尽管在可信度方面做得更好,却在一千多年的时间内总是无法在影响上超越它,原因在于鸠摩罗什本最为流畅,富于文采,人们情愿冒着失掉所谓原作的原汁原味的危险,也要选择阅读起来流畅、易懂、文辞较雅致的译本[4]。高健先生翻译成就卓著,除了善译风格以外,这和他坚持译文需“晓畅自然轻快惬意”是分不开的,读他的译文就像在读中文,地道自然,没有因为翻译的原因而有什么压力。高健先生对培根“Of Studies”开篇的经典比喻是这样译的:“学之为用有三:充娱乐、供装饰、长才干也。充娱乐主要见之于退居独处之时,供装饰于谈吐之顷,而长才干则于事务之判断处理。练达之人于具体事实类能逐一行之识之;至若贯通之识见,遇事多谋善理之长才,则又淹贯之士之所独擅。以过多之时日耽溺于学便是怠惰;以其所學悉供装饰便成虚矫;断事但以书中之规律绳之,便又是文人学士难改之积习。”[3]如果不看原文或者不知道有原文,读者断然不会相信这是翻译所得,这明明就是一段中国文人所著的才思横溢的文言作品,丝毫未见翻译的痕迹,通顺自然,一气呵成,而且与原文不论在内容还是风格上都高度一致。试问这样的译文,怎会不吸引读者眼球,激发读者的阅读乐趣呢?同时大量事实也证明,经典翻译作品的译笔首先都是顺畅自然,给人以轻快惬意之感的。

三、结语

高健先生的翻译成就及翻译思想在译界是有目共睹,交口称赞的。对高健先生翻译成就的研究也在新世纪蒸蒸日上。笔者在文中从副文本的角度来分析了高先生的翻译观,以期能为高健翻译研究这项颇具价值的伟大工程添砖加瓦,同时抛砖引玉,希望能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些许启示。

【参考文献】

[1]王琴玲,黄勤.从副文本解读林太乙《镜花缘》英译本[J].中国翻译,2015(02):81-85.

[2]高健.枕边书与床头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

[3]高健.英文散文一百篇[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8.

[4]孙迎春.张谷若翻译艺术研究[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4:xv-x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