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萍

在拘留所的日子，段治的情绪老灰颓了。上次就悬，磕头作揖的算挨过去了，这次非叫单位开了不可，单位原谅你一次，还能惯你二次？

说起上次，那是去年“十一”的时候，他和媳妇，还有朋友两口子去海南玩。玩疯了，尤其是朋友的媳妇乐不思蜀，该回来的日子也不回来。段治仗义呀，那就陪着玩吧。但他不傻，给单位打电话请假。单位负责人问什么原因，他没撒谎，这么这么一说，负责人不乐意了，“这是正当理由吗？你遇到了不可抗力吗？该回来不回来，你是小孩呀，还敢请假！”

耽搁了3天，回来上班时，单位要开了他，理由是无故旷工。开头他还挺硬气，“凭什么？我又不是没有请假。”负责人把劳动合同找出来，“你看，你自己看，这条，无故旷工怎么罚，写着呢！”确实有这么一条。段治心里骂，当时没细看，单位也没逐条交待和解释。一想到要丢工作，他软下来了，拜完顶头上司去拜人力资源部，又去拜主管经理。好话说了一大堆，就差下跪了，好歹给判了个缓刑，“扣除当月奖金，给你个警告。”

老实没几天，准确地说，才4个月，他又摊上事儿了。这次竟被行政拘留15天。3天就会开除你，这15天，够开除你5次了。段治老后悔了，工作多难找哇，这真要是被开了，怎么跟妻子儿子交代？

说起来，这次又是段治的所谓仗义惹的祸。过完春节，几个过年时没见着面的同学聚了一次。他们这桌喝得喜气洋洋，旁边那桌喝得更是热火朝天。那桌有个人不好好启啤酒，用筷子撬，瓶盖就落到他们这桌的白菜炖豆腐里了。问题本来好解决，赔个理或赔个菜就行，“那桌人太能装，说没啥大不了的，愣是不说软乎话。”后来提起这事，段治仍然忿忿的。

段治的一个同学跟那桌理论，那桌不服软，还妈妈的。“同学是一文人，哪对付得了哇，我就上去了。”段治说。他这一上去不要紧，没两三句就说炸了。“忘了是谁先动手的，反正我给了那家伙一酒瓶子，我鼻子也出血了。”饭店赶紧报警，警察来了，把两桌人都带到了派出所。结果是有的被罚款，有的被拘留。“你不是动手了吗，那拘留你没跑。”段治说。

其实，打从被带进派出所那一刻，段治就觉得要坏菜。肯定要拘你几天，这几天该怎么跟单位交待呀！没想到，这一拘就是整半个月。

漫长的15天过去了，出了拘留所，段治第一时间给顶头上司打了电话，把事儿讲了。“你明天来单位再说吧！”顶头上司没二话。转天，段治上班了，去得还很早，把工作台方圆很大一块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给顶头上司的桌子、窗户等擦了擦，沏好了茶水。尽管如此，他依然忐忑。

果不其然，顶头上司来了后，没跟他说啥，只让他去人力资源部。部长副部长没接待他，只有一个小姑娘跟他谈。小姑娘态度蛮好，但递给段治的处罚通知挺要命。通知上说：除去两周的双休日，段治累计11天没有到岗工作，属严重旷工行为，按制度，单位解除与段治的劳动合同。

就是说，段治被开了，他没工作了、失业了。段治想到了这个后果，但还是接受不了。他跟小姑娘理论，又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声音还挺大，最后把保安都招来了。保安还算客气，把他请出了人力资源部。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段治挨个给同学打电话，连诉委屈带骂人。等他发泄完，那个文人同学告诉他，“单位这么处理不对，你应该去找领导，这么跟他说。”段治一拍大腿，“同学是律师呀，咋把这茬儿忘了呢？”

律師同学给他出的主意是，拘留不假，没来上班也不假，但这不属于无故旷工；单位按无故旷工处理是不妥当的。段治有点蒙，“这不算无故旷工，那啥还叫无故旷工？”同学吩咐他，“你就这么先去跟单位说，后来的事我帮你办。”段治就去了单位，跟人力资源部的副部长这么一说，副部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怎么茬儿，这不叫无故旷工，我们处理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