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飞鲸

北京女公务员殒命菊艺世家，女人的花期谁可控？

■文/吕飞鲸

菊花是我国传统审美名花，与梅、兰、竹并称“花中四君子”；也是世界四大鲜切花（菊花、月季、康乃馨、唐菖蒲）之一，产量居首。

2010年9月，随着第二届北京菊花文化节开幕，北京花卉协会和北京菊花研究会在全市开展了首届菊艺大师和菊艺师的评选活动。平民出身的马铁崖当选为5位菊艺大师之一，随后通过在南方不同城市参加比赛，马铁崖日渐成为菊艺界泰斗，被业内尊称为中国菊苑“三杰”。本文故事就发生在这位菊艺大师家中。通过上代人艰苦奋斗得来的成功和下代人守成投机而导致惨败的人生故事对比，希望给上下两代人以警醒和启迪。

女公务员嫁进菊艺世家，鲜花之姻有隐忧

马铁崖1955年出生于北京市。祖父在民国时就是丰台区南苑机场有名的花匠，培育观赏菊，父亲也是种菊能手。马铁崖从小跟着父亲和爷爷学养菊，15岁能独立种菊护菊，20岁出头就已在北京养菊界小有名气。

1981年，马铁崖娶了河北三河县农家女黄秀英为妻。1982年5月，两人生下一子，取名马栋梁。儿子出生后，村里实行包产到户，马铁崖将自己的土地平整成苗圃，全部种了菊花。天长日久，他就落下了“菊痴”的外号。

马栋梁渐渐长大懂事后，从别人的口气里听出“菊痴”是对父亲的嘲笑，性格变得敏感。马栋梁身强体壮，活泼好动，对父亲那种一棵菊花守半年的行为不感兴趣。要是父母过于管束，他偶尔还会偷偷掐蕾拔根泄愤。

孙倩于1983年12月出生在北京市丰台区。父亲孙新壮是锅炉工人，母亲李慧是一家商场的售货员。孙倩性格冷静，品学兼优，从小就很有主见。2001年，她考取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生物制药专业。毕业后，她应聘进北京市昌平区一家生物制药公司，成为实验室骨干。2008年北京奥运期间，孙倩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公务员。此后数年间，她在单位兢兢业业，数次获得单位的年终标兵，前途光明。

2010年大年初一，孙新壮一家和哥哥一家在饭店聚餐，孙倩与大伯家的堂弟媳马莉坐在一起。马莉将自己娘家堂哥马栋梁介绍给了孙倩。

孙倩与马栋梁见面后都很意外。原来两人是旧识，且从小学到初中整整同学9年，孙倩是“女神级”学霸，眼里没有任何男生，马栋梁却对孙倩过去的点点滴滴记得一清二楚。孙倩自视甚高，她凭着个人的努力使人生初具规模，却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孤单惹眼的剩女，面对现实感到怅然若失。

当晚，李慧问女儿相亲情况，孙倩平淡地说：“妈，那个人我认识，是我初中的一个男同学。他爸菊花种得特别有名，他的成绩一塌糊涂。”李慧感觉女儿对马栋梁印象不佳。

马栋梁见到孙倩倒像见到失散多年的宝贝，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

李慧见女儿态度不冷不热，尽管心里为她的婚姻着急，也未多劝。不料半个月后，孙新壮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一再动员妻子和他一起劝女儿，称马父是闻名全国的菊艺大师，人脉广；马家在寸土寸金的右安门还有一个面积达300平方米的四合院，升值潜力巨大；马栋梁相貌堂堂，又是家中独子，女儿如嫁入马家，至少在北京不用担心住房问题。

李慧事后了解到，原来，丈夫的态度转变，主要受大伯哥孙新建的劝说。李慧也觉得在理，遂和丈夫一起做女儿的工作。一直犹豫的孙倩就同意先与马栋梁交往一段时间看看。

马栋梁天天往孙倩家送花，抢着做家务，一有机会就开车带孙倩一家三口去旅游。孙倩被马栋梁的热情感动，慢慢接纳了他。

2010年10月10日，两人在丰台区民政局领证结婚。婚礼就在菊艺大师的菊园，当日，满园菊花争奇斗艳，宾客众多，欢声笑语。李慧看着女儿的拖地婚纱，不知为何却感觉莫名隐忧。

家暴逼辞公务员，“造人”须在造房前

孙倩婚后发现，她和马栋梁是何等格格不入。马栋梁不工作，他先学摄影，学了一半就嫌累不学了，后来又跟着父亲学养菊。父亲此时早就今非昔比，成了菊界泰斗，养菊技艺出神入化。

但养菊很枯燥，一年365天绝大部分时间都要泡在花棚里，马栋梁不太能吃苦。

2011年初，马栋梁提出要孩子，孙倩称单位人手较紧张，她担心此时怀孕很可能会丢掉工作。

1周后，公婆亲自做工作，孙倩仍不为所动。马栋梁直接亮明了观点：“你干脆辞职吧，反正我家也不缺你那点工资。”孙倩不高兴地说：“你家把我当成了什么，生育机器吗？”马栋梁没答话，突然一拳砸来，打在孙倩的一只眼睛上。孙倩眼前发黑，感觉嗓子眼一股腥甜的滋味……等她苏醒之后，马栋梁跪地认错，哀求原谅。孙倩不敢将此事告诉父母，也不打算马上生孩子，于是两人陷于冷战。

家暴一旦开了头，没有得到有效制止，很可能走向一个恶性循环模式。在2012年初的一次家暴中，孙倩的牙齿几乎被打掉，双耳整日轰鸣，只得请假康复治疗。母亲见女儿右脸发青，就问怎么回事，孙倩谎称自己下楼梯时不小心摔的。

2012年下半年，孙倩生孩子的事再次被提上日程。

原来，这年7月，马栋梁所在的右安门城中村拆迁，马家的四合院被开发商征用。政府答应，待楼房建好后，被征地的居民按人头一人可在南三环内分得60平方米的返迁房。夫妻怀孕，腹中胎儿亦可按人头算。此时，右安门地段房价高达每平方米近5万元，一套60平方米房产，折合人民币300万元，当时孙倩年收入仅10万元出头。因此，在父母的授意下，马栋梁再次催逼她辞职回家“造人”。

孙倩十分珍惜这份工作，总以各种理由推拖。此前发生的家暴场景再次出现。孙倩害怕刺激体弱多病的父母，又一次选择了隐忍。

这年底，眼见回迁房开建，马栋梁又开始频频催逼妻子辞职“造人”。为了保住婚姻，孙倩只得将夫家逼她辞职的事告诉父母。孙新壮夫妇立刻找亲家商议。马铁崖夫妇苦着脸称他们年事已高，儿子目前失业，孙倩如再不怀孕生子，唾手可得的那套价值300万元的房产极有可能化为泡影。孙新壮夫妻步履沉重地返家，斟酌后劝说女儿辞职。

2014年6月，孙倩辞职。辞职前夜，她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辞职后，小两口积极“造人”，孙倩却一直怀不上。马铁崖夫妇就劝他们出国补蜜月，放松一下。

两人把旅游地选在美国、加拿大。半个月后，聪明能干的孙倩搞定了签证，订了出游路线，预订了机票和宾馆，但马栋梁坚决要求更改路线。婆婆见两人吵得厉害，就过来教训儿子：“你以为在国外跟你在北京似的横着走吗？你媳妇英语八级水平，在国外你必须得听她的！”感觉丢面子的马栋梁又和母亲争吵起来，大吼一声：“我不出国了！”孙倩气愤之下退了机票和宾馆。马栋梁当晚竟驾车离家出走了。

此后，心中有气的马栋梁屡屡挑衅，孙倩害怕挨打，只得忍气吞声。

殒命家中，被物化的女人何觅柔情

9月22日中午，马栋梁起床后再次辱骂妻子不孕，孙倩隐忍半天没有吱声。

下午5时，孙倩用IPad查怀孕资料。马栋梁喝了几瓶啤酒，随后鞋子未脱倒在床上，恰好压在孙倩放在床上的近视眼镜上。孙倩忍不住责怪一句，心疼地上前取回眼镜。马栋梁一把抢过眼镜扔在梳妆台上。孙倩决定不再忍了，要马栋梁赔她眼镜。马栋梁一拳头砸过来，孙倩眼前发黑，担心眼睛被打瞎了，哭着抓起手机，要给母亲打电话。马栋梁一把抢过手机，第二拳砸在她的另一只眼睛上。

眼前一片漆黑，孙倩挣扎半天才颤巍巍地扶住沙发扶手站起来，随后强撑着扶着墙向客厅走去。马栋梁几步追上去，再次把她拉倒在地。孙倩转身走向客厅，马栋梁抢先拔掉了客厅的电话线。

孙倩返回卧室，一声不响地将衣物收进一个蓝色双肩包，然后背上包走出卧室。马栋梁拦在客厅门口，孙倩于是拐进公婆的房间。借着墙上的穿衣镜，她瞧见自己两眼已浮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脖颈上也有大片伤痕，号啕大哭起来。马栋梁赶紧把她拽回二人的卧室。

孙倩拼尽气力喊道：“你就是个废物啊，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睛啊！”这句话再次戳中了马栋梁的痛点，他拽住妻子的胳膊，把她抡倒在床上。体重达180余斤的他扑上去，将脸部朝下的妻子压在身下，并双手扳住她的脖颈狂吼不止。孙倩被压得发不出声音，扭动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约15分钟后，当马栋梁从孙倩的身上下来，才发现妻子不动了，口边还吐了一小滩鲜血，他顿时吓傻了……

23日下午3时许，一直联系不上女儿的李慧步行至右安门，拼命摁女儿家的门铃。没有人开门，她就给亲家母黄秀英打电话，黄秀英告诉她防盗门钥匙在门口的皮垫下。她打开房门，发现客厅内有血迹，非常凌乱，床上堆着一摞被子。她把被子掀开，见女儿脸朝下趴在床上，头下有血……她惨叫着瘫在地上。120救护车赶到后，发现孙倩已死亡！

丰台警方遂将马栋梁作为重大嫌疑人，并展开网上追逃。

当晚11时许，马栋梁携带他与妻子的结婚照、身份证、存折、护照等物品，驾车沿着京张高速欲逃至内蒙古边检站，试图从那里偷渡至蒙古人民共和国。不料第二天凌晨，其驾驶的轿车在张家口郊区出了车祸。当他搭乘出租车赶至边检站时，却因其护照上没有蒙古国的签证，出境失败。

当晚，他在一个楼道内住了一宿。随后，他乘长途汽车逃往内蒙古边境小城额济纳旗，试图再度出境，到达后却发现希望渺茫，遂决定自首。但当他到达该旗纳林高勒边防派出所门口时，没勇气面对现实，决定割舌自杀，被路人发现并报了警。10月5日，伤愈后的马栋梁被丰台警方押回北京。

孙倩遇害令其父母陷入崩溃，更让亲朋好友为她惋惜不已！同样遭受重创的还有菊艺大师马铁崖夫妇。

2015年10月，北京市二中院判处马栋梁无期徒刑。孙倩父母不服，他们通过北京市第二检察院向北京市高院抗诉。2016年3月，北京市高院维持原判。

盈科（合肥）律师事务所刑事专业委员会主任胡瑾认为：此案的警示意义有二：一、在婚姻上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马栋梁虽贵为富二代，却不思进取，一心想借助妻子怀上孩子来获取房产；而孙倩一向优秀，相信凭借自身努力赢得人生。这样完全不搭调的两个人走到一起，矛盾在结婚最初就已然显现，婚后发生观念上的冲突在所难免。二、房子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但不是全部。本文男主人公胁迫妻子怀孕来获取房产的做法，本就违背了女性的意愿，最终引发惨案也是在劫难逃！

（文中除马栋梁和律师，其余为化名）

（责编/邓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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