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 阳

讲故事
——教育的独特之路

项 阳

讲故事是教师应具备的一项重要技能。故事课程可以成为学校语文课程和校本课程的重要内容，并在课程整合的理念下，使之与学校德育、交往教育、主题性学习等有机融合，还可借助信息技术，使其效益和功能最大化。

讲故事；课程；主题性学习

理想的教育结果是什么？是唤醒被教育者的终身自我教育。

我从小就爱听父亲讲故事，长大后我也成了一个爱讲故事的人。十年前，偶然听一位专家说过，会讲故事的教师一定能成为好教师，因为好的故事本身就有哲学的意蕴，更有一种魔力吸引孩子。从那以后，我也开始断断续续把“讲故事”引入到教育实践中。2016年底，我第二次探访台湾教育，意外发现，“讲故事”竟是台湾教育界刚刚启动的对校长和教师领导力培训的重要内容，并被列入相关考核。台湾的教育专家向我介绍了“讲故事”所能发挥的诸多教育作用，这让我倍感欣喜，因为此时我已经坚持五年给全校学生讲系列故事，我领悟到，原来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行为竟有如此的价值。五年来，我讲故事的内容和对象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针对教师讲的，采用文字叙事；一类是针对学生讲的，采用口述方式。对教师讲述的故事多数来自于生活中身边的现象及思考；给学生的故事既有来自生活的，也有历史逸闻与天马行空的想象。我更多思考的是对学生讲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更讲究教育感。讲故事时，我从寻找故事到创编故事，从对孩子讲到对家长和教师讲，从线下讲到开始线上直播……每一次改变都是因“讲故事”在创造着神奇的“新故事”，而人也在故事中发生着改变。

1.讲故事——要发展全新的课程。

2012秋，我受邀离开江苏到深圳管理一所学校。学校刚退休的老校长是位语文特级教师，每到周五她都会坚持给孩子讲励志故事，方式是对着广播读给孩子听，这当然也是深受孩子们喜爱的。我该如何传承和创造？经过反复思量，我决定把“讲故事”纳入学校的整体课程架构。我们考虑，学校在进行国家课程融合、校本课程研发、第二课堂课程设计上都要基于学校的发展愿景和培养目标，“讲故事”作为我校语文课程的一部分，尤其要与学生培养愿景融为一体。

学校坚持办充满“爱、梦想、自由”的教育。所以，前三个学期，我们的故事主题分别是“爱的故事”“梦想故事”“自由的故事”，仅“梦想故事”就讲过“为什么要有梦想”“可以有怎样的梦想”“如何守住梦想”“怎么规划梦想”；关于 “自由的故事”讲过“何为真正的自由”“规则和自由”“各国小学生守则的故事”“什么样的自由最可贵”等等。接下来每学期就根据大主题确定了小主题，如“创造”主题、“坚持”的主题、“超越”的主题，今年设计的是“奋斗”的主题。

目标确定了，主题确定了，资源的选择方面我主要依托对经典故事的改编和源于校园真实生活的创作。在教学的过程中，也不再是单一输出，而是与学生进行互动讲述，进一步增加听故事的参与感。

2.讲故事——要发生“外交”事件。

刚开始讲故事时，我是按照年级的顺序选择互动的对象。从六年级讲到一年级，每个班级都进去一次，我要确保全校每个孩子都能有机会感受现场，其他班级则借助广播在教室收听。让我改变这按部就班顺序规则的是后来孩子们给我写的信——经过两个多月，我开始陆续收到孩子们听故事的反馈，他们除了表达喜爱之外，重要的是还用满腔的热情邀请我到他们的教室再继续去讲。

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锻炼学生与人交往能力的契机。在一次讲故事前，我读了一个孩子的信，并让全校都知道——我之所以进这个班级去讲，是因为这个孩子的信打动了我，我要让他愿望成真，是他给这个集体带来机遇的。从那以后，我收到的信件越来越多，理由也千奇百怪。多数情况都是因为班集体、家长、学生个体、教师表现突出；也有的是因为班级里出了点小问题，如教师教育方法不能被家长或孩子接受，或孩子受了不良影响致班风出现一些问题。当然也有孩子们求助我去改善个别问题。此外，还出现过学生制作各种暖心礼物试图打动我，“小侦探”找到我家把家门口布置一新，“隆重”发出邀请等类似的情形，一时间学生与人沟通的各种奇思妙想、各种“外交战略”齐齐上阵，铺天盖地而来。我看到了到班级讲故事引发的积极效应。

3.讲故事——要发掘出仪式感。

最初，讲故事的场所就在班级中。半年前，学校教学楼被政府列为改建工程，这座与学生相伴成长的大楼很快就会被夷为平地，不久，新的楼宇将会拔地而起。学校德育中心决定启动纪念活动，孩子们开始拍摄各种留念照片。我们决定把这些即将不复存在的“历史画面”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摄录下来。

我们最先选择了图书馆，然后选择了学校的中庭，接着是学校的老式“长颈鹿”标志建筑，以及生态园甚至陈旧的连廊……校园的每个可能消逝的角落都是故事的背景。因为更多选择了代表性的教室之外的场所，孩子们不仅是兴奋更是极其重视，他们很注意自己的着装、自己倾听的姿态。他们内心承载着的是对流淌而去的时间的尊重，对即将消失的建筑物的缅怀，以及对未来美好校园的憧憬，这样，讲故事便富有了郑重而优雅的仪式感。

最有仪式感的讲故事发生在开学典礼上。有一学期的故事主题是“坚持”，我们在开学典礼上组织了“化蛹成蝶”的活动，每个孩子戴着不同材质制作的蝴蝶头饰，我和副校长戴着蝴蝶面具和一对翅膀，装扮成黑白蝴蝶迎接孩子们。在典礼上，我讲了自编的《新化蛹成蝶》的故事，当孩子们摘下头饰抛向天空，头饰在空中飞舞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种生命在菁菁校园蓬勃生长的力量。上学期的故事主题是“超越”。开学典礼上，孩子们给自己设计出独特的奖牌挂在胸前，我的胸前挂着孩子设计的“太阳”标志，我将《小威向前冲》的绘本故事进行改编后讲给孩子们听，然后让他们深情亲吻自己的独特的奖牌，操场鸦雀无声，每个“战胜3亿对手”的小生命都相信自己的未来与众不同。在重要的场合讲述故事，故事本身也变得厚重而严肃，使整个过程富有极其隆重的仪式感。

4.讲故事——要发挥教育全攻略。

传媒人常常发现，小问题可以做大文章；企业家会发现，小点子出大效益，那么我这个小小的讲故事舞台还能发挥怎样的作用？

2014年起，学校在新一年级启动 “全人”教育，进行课程融合式大变革，三年来，教师们的职业幸福感倍增、教育创意层出不穷。上学期，二年级的班级在进行《我的动物朋友》主题学习时，孩子们饲养了仓鼠、小鸟、乌龟、金鱼，竟然还有个班级养了一头猪。猪来了一周后，着实吓我一跳。但老师和孩子们与猪相处的表现完全超出我的认知。猪的名字和《夏洛的网》主角一样叫威尔伯，它和孩子们一起学习玩耍，也成了孩子们学习各门功课的配合者。它每天被班级里一个孩子的家庭带回去“体验生活”，这头猪被孩子们带得仿佛智商不断提升，干净、漂亮、有礼，那段日子成为学校最受欢迎的“人物”。学期结束，它陪同孩子们经历多关考试，也“拿到”课程结业证书。孩子们以威尔伯的口吻写的接龙日记被家长辑成一本书。书里原汁原味介绍了威尔伯的成长史，一张张图片、一幅幅画卷、一段段文字的背后也是教师、家长、孩子的成长史。这学期，威尔伯离开了孩子们，但它身上的故事应该让更多的孩子知道，于是结合这学期的故事主题“奋斗”，我把孩子们的日记进行改编，开始讲《威尔伯的奋斗史》，我讲的故事也从以往的单篇小故事转型为今天的连续长篇故事。

猪、孩子、家长、教师、课程、日子、日记……类似这种多维的教育元素融合有时提升了故事本身的意义和价值。

再比如，之前每次讲故事时，我的衣着是比较随意的，因为我想让孩子们更多关注故事本身。但因为要录制故事，那些要求比较高的摄影师总是会有意无意提出着装要求，没想到这事也可以拿来做“攻略”。事实上，讲故事人的着装确实也可以讲究一下。那是购买？还是请人捐赠？或是别的方式能更有意义？最终，我选择了要与教育相关联。学校三年级的孩子在进行主题学习时共读了《一百条裙子》，还亲自设计了各种裙子，看到他们的小作品，我赞赏不已。学校早就有服装设计课，我为什么不穿上孩子们设计的作品为他们讲故事呢？该设想得到学校德育部门和家长的支持，他们一起行动，孩子设计的作品成为我讲故事时的穿着。也许他们设计的一百条裙子我未必都能成功穿起来，但能成为孩子们的“御用模特”，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穿上，这对那些充满设计之梦的孩子将是多大的鼓舞。小小的故事舞台能让教育见缝插针，这套教育“全攻略”随着时间的推移，未来可以更为完善。

5.讲故事——要发散高远的辐射。

2015年暑假，学校教学楼重建，六年级不得已分流到本片区另一所中学过渡。我曾答应六年级孩子，一定会坚持去讲故事，但因为对方学校的课时安排有冲突，讲故事的时间一直没有固定下来，而且因为不能用话筒干扰中学，所以只能一个班一个班讲故事。时间分配的原因，我去讲故事的次数微乎其微，我没能兑现对六年级孩子们的承诺——能让他们每周听到我的故事。如何实现我对离“家”在外的六年级学生的关爱？

这一年，转去瑞典读书的学生回来看我，说多么想念我和我的故事，因为故事给了她坚持梦想的勇气，每次听故事仿佛都看到了天使。离开学校的孩子也永远是学校的牵挂，故事如何能让远在国外的她听到？

一次，在区里的创客节上，我发现很多校长﹑教师的参观流于形式，那些期待与人交流的小发明家们无人理睬。看到孩子们的无奈与困惑，我走过去，听了他们的介绍，然后问他们为什么要创新，看着孩子们回答不出来时失落的眼神，我讲起了那学期给孩子们讲的“创造”主题中《创新推销：1毫米牙膏管的故事》，孩子们激动得眼睛都发亮了。后来意外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朋友的孩子，一直缠着妈妈要转到我们学校——故事如何传播给本校之外更多的孩子？

离开江苏，每次收到原来任职学校的孩子们饱含浓厚思念的信件，都让我情思难抑，他们想用上百个理由让我回去，一起躺在草地上数星星、讲故事。这些美好我又如何给予他们？

2013年我去美国，2016年去了加拿大，我都坚持远程录制故事传给孩子们，还邀请过国外优秀的中小学校长和我一起给我们的孩子和外国孩子讲故事。但这样的跨国故事随着我的回国也都结束了。教育无国界，如何实现真正的全球故事共享？

无数的事件冲击着我，让我意识到，将教育的作用发挥最优化，将教育的资源辐射到最大化，唯有借助教育信息化。2017年，我们学校正式开启了全球直播间，借助网络做更远的辐射传播。1月，在休业式上经过测试，我国不同地域的人均能接收到信号，美国、加拿大的一些学生反馈也不错；2月，讲故事正式直播；3月，因讲故事而生发出的更为丰富的直播课程也全面启动。直播间命名为“丑小鸭魔法直播间”，我们希望让世界上不同的孩子听着我们的故事长大，讲故事真的可以讲出一片新天地。

如今，讲故事已经成为学校“立德树人”的具体教育教学行为，孩子们在故事中实现着自我教育。为了更好地走好这条独特的故事之路，我需要反思所走过的“故事路”，梳理探索全新的“故事路”，想象未来的“故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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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6009（2017）38-0041-03

项阳，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福民小学﹙广东深圳，518045﹚校长，江苏省特级教师，广东省“百千万人才培养工程”名校长培养对象，深圳市名教师，深圳福田区特级教师团队工作室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