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林

家乡的怀念

我想做滴在家乡的一滴雨

把身体融入旱烟味的土地

可我只是故乡的一片云

曾经回旋在长满包谷的山岗

我想做故乡的雾

生与死连着那村庄

可我只是瓦房里的一缕烟

清风，把我吹离屋檐

浩浩汤汤的北盘江

静如处子的光照湖

我不想做

我只想做村邊的那泥塘

给水牛一个打滚的地方

我还想做那土狗、公鸡

从出生到死亡

都能待在故乡

一生在门口的石磨下蹲守

蹲守着一代代远去的方言

故乡，一个门票好贵的地方

十年前大伯的货车

轻轻载着我和行囊

把我的家扯到了学堂

而那炊烟袅袅的村庄

成为我久久难回的故乡

五月的热风鼓着一波波麦浪

太多的诱惑在地坎边的树上疯长

六七月的青蛙唱满路边的泥塘

一窝一窝的鸡枞

也和戴草帽的叔叔捉迷藏

十月的稻田里闪烁着一穗穗金黄

山上的火堆里充斥着玉米的嫩香

一担担的喜悦挑在了父母的肩上

顽皮的放牛郎玩坏了秋后的时光

早已远离的我已难有机会

再走一走那记忆的山岗

村庄，田野，弯弯的河床

故乡，一间间拆掉了的瓦房

一个门票好贵的地方

老树与炊烟

村边的老树弯成了一张弓

就像村里的大爷爷

用佝偻遮住了沧桑的面孔

那一扇井边的石磨矗立着

像是眺望着什么

也许另一扇已滚进了都市

正在矮墙边蹲着或靠着，咪着眼

时不时竖起耷拉着的半只耳朵

撞些半路的老故事

袅袅的炊烟一吹就散

老树看着那些顽皮的小草

已经玩耍到旁边的屋檐

或许明年就要爬上屋顶

在微风吹来时与她握手寒暄

所以他用干枯的手臂把炊烟抱在胸前

用身体守护者那野草、那石磨

用遒劲的脚指把身旁的土地抓在身边

不至于让那呼呼的大风、刷刷的流水

匆匆地带走家乡最后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