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兆文

中南百草原

从我的苏北

来到你的江南

一场微雨

将你永远定格在春天

羽翼在绿海里延伸

飞翔的每一只小鸟

都是我们悬在空中的凤眼

一望无垠的草原

遍地生长的野花

碧波荡漾的湖水

穿越风，穿越雨

穿越抑扬顿挫的诗行

虚构一场关于春天的童话

峰回路转

一片稻田泛着金光

沉甸甸的稻穗低头呓语

说看见农人的眼里

有丰年，有渴望，也有远方

我们只是客人

眼睁睁看着兽群

与这片土地结亲成为主人

唱着吴越小调的溪流

上演一场生動的剧情

骑马人在浪花上逐梦

回望里，却见

每一朵痴恋

沿着翠竹拔节攀援

安吉生态博物馆

从《诗经》里走来

从春秋大梦里走来

从战国硝烟里走来

安且吉兮

上马坎不见了城郭

不见了村寨

就剩几片瓦砾和遗址

而你还那么安详

先民的眼里

悬浮着一轮秦汉的月亮

白茶里有月色

书画里有月色

青竹里有月色

还有扇子，还有蚕桑

就连我的凝望里

都浸染了古鄣郡上空的月光

一场大火，从青石器时代烧起

我在进化的历史里狂奔

寻到一个帝国

在竹乡的深处憩息

一碗竹酒

两股清泪

饮着你的香火

我要把自己煅烧，成为你

一色的青铜

吴昌硕故居

轻手轻脚

怕状元桥踩出书声

从清朝到民国

仅仅一小段唱腔的时光

我已看见半月池，那天

你出门时没有掩上的月亮

风雨飘摇，颠沛流离

你一支画笔，一枚刻刀

乱世赠你的一把雨伞，一根拐杖

你撑着它，从芜园到缶庐

拄着它，从沪上到余杭

气节如椽，灵魂如缶

每一根线条勾勒的色彩

每一刀刻痕镌进的印记

都通向你灵魂里的梦乡

诗、书、画、印

你取回的经书只有这四个字

你独自站在无法生还的光阴里

把自己刻成“天下伤心男子”

只因为你是那个时间，那条

朝拜的路上唯一的唐僧

今天，我在你的故园打开经书

分明闻到

来自民国的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