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林

飘在寺庙的落叶

一片叶子落下来不见了

三三两两的叶片落下来不见了

无数的叶片落下来不见了

树上，风带走了所有落叶

可来年，叶还会回到树上

风还会把它们一片一片带走

寺庙里来来去去的人也是这样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来又一个接一个地走

成群结队地出现又成群结队地离开

不会走、也不会离开的—

只是这人去寺空的庙宇

寺庙中掉光叶子的大树

—其实，在佛的眼里

寺庙也是树

人也是到处飘飞的落叶

羊群

啃光一季的青草

羊群不见了

等到下一季青草长出

羊群出现

草已不是原来的草

羊群也不再是来过的那一群

还在飘飞的风筝

一路上，铁轨追赶着火车

火车追赶着我

我追赶着时间

都在不停地奔跑……

途经一片开阔地

迎面而来的油菜花

正在拼命追赶

一个放风筝的女孩

女孩跑得越快

油菜花就追赶得越快

一会儿

成群成片的油菜花就包围了女孩

在我眺望的远方

那片耀眼的金黄里

女孩不见了

一只还在飘飞的风筝

它的孤单更加辽阔……

这是你绝对没有看到的场景

石头跳起来喊痛

花朵到美容院毁容

道路集体造反骑在车辆和行人头上

河流站起来吐了环保一脸脏水

楼群挣脱水泥和钢筋的手重重地扇了质量一耳光

资源是废墟

空气是雾霾

动植物整体变异

肉食、草食性动物改吃泥土充饥

污染饮光水源

山川河流绝经

鱼在鸟的肚子里游泳

人长出翅膀

至此，人类有了全世界的天空

生命失去了立足的大地

清场

如你所见

风在聚集

凛冽在加剧

一场声势浩大的清场

正在越来越多的寒风中展开

接着，你会发现

鸟儿飞离树梢

泛黄的枯草、树叶

就连赖在深秋的野菊

都在屈从清场的命运

把自己交给泥土

远去的流水……

原以为

在一片辽阔的萧瑟

一片凛冽的沉静后

风的清场宣告结束

可一次更大的清场

又在雪花飞舞的大地展开

接着，你就发现

那些来不及飞走

来不及离开的飞禽、走兽

来不及藏身的落叶、植物

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消失了

接着，你的眼里就装满了雪

原以为所有的清场

都是為了这一场雪的纯净、雪的到来

但在积雪烘托的深处

你发现闪亮登场的主角

梅花已开满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