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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东美生命哲学的现代价值

2017-02-26许金哲

关键词:宇宙哲学价值

许金哲,张 伟

(1.河北大学 政法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2.河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方东美生命哲学的现代价值

许金哲1,张 伟2

(1.河北大学 政法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2.河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方东美作为新儒家的一员,构建了一套生命哲学体系。此生命哲学体系的效用不止限于方氏所处的年代,于当代社会亦可提升“生命之意义”;同时,以生命哲学为核心的文化观,为当今文化发展提供了启迪;最后,方东美对人与宇宙、自然关系的理解,清晰完整地体现了他的生态思想,对于日益凸显的生态问题亦有深刻启示。将从“消解对立、复原价值”,“根守民族文化,突破道统观念”以及“和谐自然,生态意蕴”这三个角度探讨方东美生命哲学的现代价值。

生命哲学;价值;文化;生态

对新儒家的哲学思想进行理解和反思,寻找其对现代社会的作用和贡献,是当今中国思想界的重要任务之一。方东美以生命哲学为主干,从价值领域会通理想和现实世界,同时将生命哲学融摄到了文化观和生态自然观之中,既阐发了生命精神,又提供了颇具意义的现代价值。深刻理解其生命哲学之现代价值,不仅可以体会哲人普世济生的热忱,还可以使这种价值历久弥新、造福当代。

一、 消解对立,复原价值

关于现代社会精神危机,西方和中国均有相应的反思。部分学者表示:这种精神危机更多源自“二元对立”。最显著的三方面就是“人己问题”“人我问题”与“天人问题”的出现:所谓人己问题,顾名思义,就是人与自身出现的危机。经济的工业化、工业的科学化,使人感到“人只是从属于科技”,失去了生命原有的丰富能力,就像徐复观先生所说的:“技术以空前的速度向前发展,战后工业复兴也是以空前的速度前进,在这种情形下,由于技术的发展,使人感觉只是从属于机器,又因为工业的发展,工商业之组织日益扩张,每个人都要加入企业组织中,而变成一个小螺丝钉。”[1]172这一问题可以说是二元对立所引发的最大危机,将人在人性层面上应有的尊严,以及独立自主性大幅消减。而人我问题则是指:分离对立的思维方式下,人本身陷入了价值危机,同其他主体间也出现了紧张关系。最后,是天人问题,众所周知,在进入现代社会后,凭借着科学发展和技术进步,人类大规模戡役自然,最终造成了严重的生态危机。

基于上述对立冲突,笔者认为:方东美的生命哲学有缓解此类问题之妙用。其生命哲学在方法论上有两大特征:其一,形成了旁通统贯的系统,采用机体主义形而上学。方东美表示,中国哲学很少使用二分法,因此鲜有对立和冲突,相反,它是一门以“全体视阈”透视宇宙万物的一切差别,再求其综合会通的机体哲学。据此,方东美以中国文化中“天人合一”的观念为传统,同时以《周易》为根基去构建生命哲学。他发现整部《周易》即一部旁通统贯的系统,这个系统充满了包容性,并且将真善美汇聚融合,浑然圆通。在此系统中,宇宙间一切生命都可以合体同流,人能够分享天的“大生之德”和“广生之德”,与外在事物、外在自然非但不对立,反而成己即是成物;人与人之间也同样和顺无间。这种方法论即成为了应对西方二元对立的超胜之道。其二,方东美的生命哲学不似“着力于下层物质世界,最终造成精神空虚”的西方科学;亦不似“落脚于所谓天国,导致了对客观世界轻视”的宗教神学;而是取其“中间”,即先把物质世界提升到终极真相的价值世界后,再回向到内在的世界中。因此,方东美与现代新儒家均认定,中国哲学具有内在超越性,他贬抑西方“外在超越或者超绝型”的形而上学,因为在西方超绝形而上学的思维模式中,自然世界和超自然世界、宗教中的人和神、主体和客体乃至心灵和肉体、现象界和本体界都陷入了二元对立,故百思而不得其解。所以,方东美认为中国哲学的方法是先以“尽人性”通达“天道”后,再回溯到现实世界去完成最高道德。此方法超越而内在,脱离了主客二分的认识论,立论于天人合一的存在论——本体界就存在于现实生活世界中,使得意义领域与当下生活相融相交,密不可分,人类的生命精神也就真正做到了“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除了消解对立,方东美的生命哲学还有“复原价值”的功效。现代科技发展,物质生活水平大幅提升,却永远无法掩盖人们对生存意义的迷茫以及对价值困境的纠结苦闷。方东美在其所处年代就曾有如下言论:“对于大多数的人类将会是什么样子?假使不管这大多数人,而让他们都堕落到黑暗的深渊里面去,堕入痛苦的世界里面,对于宇宙里面的最高真相,最高的价值不能够了解,那么这将会在人类造成一个最大的悲剧。”[2]300近几年部分学者认为:方东美生命本体论的出发点在于人生命本身,即“将意义世界安放到了现实生活中”,其整部生命哲学则是为了应对“意义危机”而出现的哲学潮流。方东美深刻体会到了随着时代发展人类自我意识上不断增加的痛楚,故其哲学思想中充满了对内在人文主义的弘扬,以及对价值复归的肯定:

第一,体现于生命本体论,《周易》中:“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3]4说明了天之创生性。加上地之广生“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承顺天”[3]17构成了宇宙的生生机体。《周易》中另有一言“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3]381。儒家无不认可天命是善的,应用一个理性的力量支配生命活动,而止于至善。所以方东美认为《周易》所体现的普遍生命有着一种刚健不息的德性,高悬着价值和理性。

第二,从方法论上来看,方东美的生命哲学是“超越而内在”的形而上学,其对哲学起因进行讨论时,就区分了“境的认识”和“情的蕴发”,亦即“理和情”两方面,除了追求时间空间上对某种事理的了解外,还需要人们对宇宙人生有价值意识:无论是理论的或实践的,还是属于美或善的,都要对现实世界进行超升,最终到达理想的价值世界。于是,方东美认为人应该先从物质世界提升到终极真相的价值世界,再回向回归。故其人性论必然重视“人格的超升”,向人性深处不断探究开拓,而后体会人性本身的进取与成就,从而形成儒家所谓的“圣人”、道家所谓的“至人”、佛家所谓的“觉者”。这类超升的人格都是以“至善”为人生目标,是道德人格中最珍贵的理想。

第三,方东美认为中国哲学具有旁通统贯的通性,《周易》体现出一个旁通统贯的系统,真善美的价值融通都包含于此系统中。方东美说:“把外在的自然界以艺术、道德的精神点化了,成为富有美善的价值世界。”[4]131价值统会是方东美治学的终极理想和归宿,也是其哲学的核心观念。

总之,其生命哲学以价值为中心,肯定了人的现实生命,阐释了人生之意义,同时以终极关怀重建了人之精神世界。方东美如是说:“宇宙的普遍生命迁化不已,流衍无穷,挟其善性以贯注于人类,使之渐渍感应,继承不隔。人类的灵明心性虚受不满,存养无害,修其德业以辅相天与之善,使之恢宏阔达,生化成纯,天与人和谐,人与人感应,人与物协调,处处都是以体仁继善,集义生善为枢纽……”[5]43-4宇宙是价值增进的体现,生活源于价值的提高,价值的历程便是宇宙和人生。方东美对价值的探讨本质上体现了对人己关系、人我关系以及天人关系“圆融和谐”的真诚要求与殷切期待。

二、根守民族文化,突破道统观念

与徐复观、唐君毅等人一样,方东美所处的年代有着“救亡图存”的历史背景,所以在其现实思考和学术探索中,都深怀着对民族文化存亡绝续的深沉忧虑。方东美毕生的学术研究成果,总体上可以用“哲学与文化”来概括,他的文化哲学也是其生命哲学的一部分,主要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是把文化价值观的核心定位为生命精神,而生命精神才是哲学;二是确立了民族生命精神相互比较的文化学。二者的构建,在基本立场、资源借鉴等方面都坚持了对民族文化的执守,其表达方式也十分符合中国文化传统。

方东美强调近代以来华夏民族所面临的危机,很大程度上源于民族文化的忧患,这种忧患并非根于文化的物质层面,而是来自精神层面。在他看来,任何学说都来源于生命精神,是一种符号。“文化研究作为一种‘学说’,同样应该是生命精神的符号”[6]93。于是,他明确了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区别:精神文化主要由科学、哲学、艺术和宗教构成。结合方东美将人的生命分为“形而下境界”与“形而上境界”的观点,精神文化也相应地分成了“形而下文化”和“形而上文化”。形而下文化最主要就是科学,然而科学所体现的人类理性只不过是生命形而下境界的“自然理性”,并不能上升为形而上境界的“神圣理性”,亦可以说未达到“道德理性”。近代西方、包括当代中国片面发展形而下文化,都会造成人文理想和价值理性的缺失。因此,方东美又论证了形而上文化中哲学的核心地位:艺术表现美,却因为艺术家的主观感受而无法表现完满,故需要在价值上面加入道德精神。艺术境界向道德境界的提升,可以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宗教途径,第二种是哲学途径。前者又只能是自然灵魂的道德,而非理性反省的道德,所以必须由“理性方式提升和塑造道德人格”的哲学去承担决定作用,这也就是方东美所提倡的:文化之基本精神,必须于生命哲学中去探求。方东美尤爱古代哲学,认为根守传统文化,从传统文化中汲取精华着实重要。因为对生命意义和价值进行反思的哲学思想,成熟于中国古代传统哲学,譬如孟子心性之学、汲取佛道而构建良知本体的王阳明心学等等,其中的精华部分均可在价值领域散发光彩,于当代,有利于人类精神危机的克服。

方东美提出“民族生命精神相比较”的观点,同样与其所处时代背景有关,近两百多年以来,西方人在武力上的成就滋生出其文化层面的狂妄,有意无意就把世界文化等同于西方文化。同时,中国近代乃至如今都有人觉得“外国月亮比中国圆”,对自家文化充满误解,甚至妄自菲薄,鼓吹全盘西化。对此,方东美表示:各民族各有其精神,各种文化又各具不同形态,应当用哲学的思维去看待“多彩纷呈的民族生命精神”对“文化形态”的影响,从而形成一种比较文化学。通过分析各民族文化的不同特点,方东美提出了集“个人天才智慧”形成的民族精神智慧,即“共命慧”。各不相同的共命慧造成了不同民族间文化形态的差异:希腊民族共命慧是“如实慧”,其特点是让一切价值契合事物之理,但价值理想却很难于现实世界中实现;近代西方文化是“方便慧”,其尚能文化最终导致了浅薄的利用主义,二元对立更是走向极端,使物质和精神严重不平衡;中国文化则是“平等慧”,追求和谐之道。相比希腊和欧洲,中国传统哲学契幻归真,充满妙性,更能烘托生命精神,这种生命精神一方面是对传统儒家哲学的继承,强调人性内在秉彝;一方面是对近代以来西方哲学、西方文化思潮的回应,拒斥了其重视科学轻视人文的价值取向,突出了人的道德价值和天人精神境界。方东美说:“……中国的人文主义乃是宇宙间各种活动的创造者及参与者,其生命气象顶天立地,足以浩然与宇宙同流,进而参赞化育,止于至善。”[5]87比起希腊和西欧哲学体系更具通达圆融,普世济生的特性。当然,中国文化也有弊端,譬如过分地执着于伦理道德层面,轻视了形下的客观物质世界等等。因此三种文化各有千秋,应践行“自救”和“他助”两种方式,使三种文化形态相互融合,彼此补充,创造出新的、和谐的理想文化。就如今中国而言,恢复传统生命精神的同时,还需要补充现代各国文化内容。如此一来,对复兴中国文化、重建世界文化是皆有益处的。

方东美之文化观另有一大特色值得当代人思考,即反道统。所谓道统,是儒家重要的精神传统。而方东美则强调,与其称之为道统,不如称之为学统。他尤其批评汉儒以及宋明理学的道统观念,认为汉儒的缺陷在于董仲舒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儒家文化成了霸主,失去了中国哲学的涵容并包性;进而导致一些汉儒打着儒家旗号,把五经之学当做获取功名利禄的法宝。宋明理学则是在学理中囿于道统观念,把本已融为一体的儒释道三家,变成了排斥异端的所谓“儒家真传”,实有悖中国哲学“旁通统贯”之精神。而学统则符合“中国哲学以人生命的精神价值为中心”这一基本观点,没有狭隘的卫道精神,与天人合一的精神实质相契,更有助于把握宗教、道德和艺术的真理与价值。更其名为学统非但没有反对儒家思想,反而促进了儒学思想传统的恢复和发扬。反对道统的同时,方东美把学术重点放在了原始儒家、原始道家、大乘佛学以及宋明新儒家身上,尤其偏重儒家、道家和佛家的融合,因为这三者都是“探索生命之源及其价值实现途径”的学问:儒家是躬行实践的“生命哲学”;道家从老子到庄子的哲学智慧亦是关于“生命的言说和表达”;佛学纯理论经过渐变也成了“指导人精神生命的佛性论”,均与方东美广大和谐的生命精神相符。对当今学界来说,在传统文化中正确把握儒家、道家和佛家的生命精神,真正理解中国哲学的内涵,是十分必要的。此外,方东美的文化观也映射出他对自己的定位。任何一种条框都很难束缚他,因为他曾致力于中国哲学史上各种两极学派的综和,促成了多元文化的统会,早已超越了传统的派别。对于多元文化遍布世界的现今,文化应兼容并包,共同发展,所以在文化复兴的现代,全盘西化是不可取的,应该以真正的“东方心态”去研究西方,自助和他助相结合;同时,不应像国粹派那般,对中国价值文化的“体和用”都不加取舍地维护。总之,对于本国文化的审视上,我们不得因争夺正统而贬抑异己,而是要留意整个中国文化的进程,凡是对中华民族文化做出过伟大贡献的思想,都应欣赏和发扬。

三、和谐自然,生态意蕴

西方哲学习惯使用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强调物我之别以及物质精神之分。而中国哲学则强调天人之间、物我之间的统一和融合。方东美则从“人与宇宙、自然关系”的角度着重探讨了其生命哲学的生态意蕴。

探求和谐自然之生态意蕴,首先应了解方东美对“生命哲学范畴”的生态理解。“宇宙”是西方哲学中的常见概念,而在中国传统哲学中很少出现。因为中国哲学家并没有把宇宙看成“没有生命的机械空间”,而是视为“充满生命的有机系统”。方东美认为在中国哲学中宇宙是所有存在连续、不可分割的统一场。中国哲学家不常使用“宇宙”这个范畴,但是在古代经史子集中,与之涵意相同的概念诸如“天”“乾坤”这类词则屡见不鲜,且都象征着创造化育,在这种创化中“道”和“阴阳五行”等观念也被优先选择。同时,中国哲学中的“宇宙”并非西方时间空间观念下所谓的“物体机械存在的场合”,而是“客观世界的理”和“主观生命精神的情”统一于一体。这种“中国式宇宙观”兼备物质和精神的特性,不但有物质的实在性,又有精神的意义和价值。总之,方东美看来,“宇宙”包罗万有,生机淋漓尽致,是一个无时不在发育生成,无处不在流动创造的“统一场”。

其次,“自然”是一个和宇宙类似的范畴,方东美眼中,中国传统哲学所昭示的“自然”,大化流行、广阔无垠、充满神秘的创造力。而非西方所理解的,除去价值意义所剩余的物质部分,更不是部分科学理论中所谓的“一切可以认识的现象之总和”。生命哲学中的“自然”是包含本体论、宇宙论、价值论意义于一身的,可以说是世界的一切。方东美强调生生之德,其中就阐明了:从本体论角度看,太极生天地,并作为万事万物的根据,即所谓本体,而化生万物的自然也就是本体;于宇宙论角度,自然不仅仅是存在依据,还是万事万物大化流行、不断衍生的统一场;价值论方面,万物化生还需要人类理性的参与,才能创造出真善美的和谐统一,呈现多元价值的层级。

结合中国传统哲学,方东美体认出:宇宙和自然是普遍生命流行的境界,亦可称为万物有生论,据此他构建了一个以生命为中心的本体论。这个本体论中,生命流通变化,涵容万类,是宇宙万物终极性的形而上本体。儒家之所以追原天命、率性以受中;道家之所以遵循道本,抱一以为式;墨家之所以尚天同志,兼爱以全生,就因为天命、道本、天志都是生命之源。既然宇宙万物和谐统一,生命价值也统会如斯,那么人与宇宙万物、与自然世界亦应是合成一片,共同唱出宇宙美妙的乐章。人若想参与其中,应以开阔生命去契合宇宙自然,也就是传统哲学中所谓的“天人合德”与“天人合一”。儒、道、墨三家都致力于人和自然的和谐统一,即方东美所说的“整体圆融,广大和谐”。与近代西方社会中人对自然不断利用索取的“浅薄的利用主义”完全不同。

据此,方东美对宇宙、自然范畴的理解都是紧扣生态意蕴的,未落后或脱离于当代广为人所关注的生态课题,甚至遥相呼应了当代人所面对的各种问题。方东美发扬了中国生态思想,明确了人和自然、人和人的精神一体之观念。尽管天人合一是个老牌说法,但将人文世界、人的精神融入宇宙自然的统一体,则是方东美的一大特色。南京大学李承贵教授在其《方东美生态思想及其意蕴—以对中国传统哲学的理解为例》一文中说道:“方东美提出生态地把握中国哲学,一方面是理论层面的觉悟,另一方面是实践层面的需要……”[7]文中提到,方东美的宇宙是“统一场”,可以纠正“宇宙支离破碎互不相干”的现代观念;“万物含生”的观点可用于改善只求“物质利益不顾生态环境”的作风;“万物相互依存”的思路则可以有效应对现当代人类中心主义中的“个人主义”,等等,均体现了其经久不衰的哲学精华对中华民族命运乃至人类命运的关照。

四、余 论

方东美生命哲学对“缓解现当代精神价值的缺失”“坚守中国传统文化根源”以及“应对生态自然问题”,都有着有益的指导作用。但方先生不是完人,他的生命哲学思想对于当代也并非皆是精华。第一,方东美的价值情感可能会造成与现实物质世界的矛盾,他所谓的人格提升,似乎表明: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提高人的价值和意义”来解决,精神凌驾到了物质之上。此外,他认为从事现实物质生活的人只是普通的自然人,这一点相对轻视了现实物质生活和科学发展对社会的影响,容易导致泛道德主义的出现。第二,其文化观虽然有利于弘扬民族文化,化解对立、防治价值漂白等等,却也有其独断“中国传统文化优于西方”的倾向,方东美的学生刘述先则委婉地说其师在中西文化的判定中缺乏必要的客观标准——在中西对比上,方东美很多时候是全凭主观智慧去抉择的。事实上,他理应确立客观的标准,在逻辑、思辨上建立据点,去寻找一个公允的定盘针。第三,正是在西方二元对立为特征的种种精神下,才开拓出了色彩斑斓的现代化,即便是论证传统生态哲学也不能全盘否定天人对立和主客二分。上述问题究其原因,有方东美自身理论方向的执拗,更主要是其所处的环境和我们现今大相径庭,国家社会环境、生活水平完全不同,故不能同我们纷繁变幻的形势完全契合。

[1]徐复观.徐复观文集:第1卷[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8.

[2]方东美.中国大乘佛学[M].北京:中华书局,2012.

[3]黄寿祺,张善文.周易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4]方东美.原始儒家道家哲学[M].台北: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83.

[5]方东美.中国人生哲学[M].北京:中华书局,2012.

[6]方东美.生生之德[M].北京:中华书局,2013.

[7]李承贵. 方东美生态思想及其意蕴——以对中国传统哲学的理解为例[J]. 江西社会科学, 2011, 31(5):13-19.

【责任编辑 吴 姣】

The Modern Value of Fang Dongmei’s Life Philosophy

XU Jin-zhe1,ZHANG Wei2

(1.College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Hebei 071002; 2.College of Maxxism,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24,China)

As a member of the new Confucianism,Fang Dongmei has founded a life philosophy system. The life philosophy is not only suitable for his age, but also suitable for the contemporary society. Meanwhile, the culture view taking life philosophy as the core provided enlightenment to today’s cultural development. Finally, Fang Dongmei's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universe or nature reflects his ecological thoughts clearly that provides profound enlightenment to people about the increasingly prominent ecological problem. Therefore, this article includes three aspects “eliminating confrontation and recovering value”, “keeping the root of national culture and breaking through the Confucian orthodoxy ideas”, and “natural harmony and ecological implication” to explore the modern value of Fang Dongmei's life philosophy.

life philosophy; value; culture; ecology

2016-09-22

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视阈下的儒学现代化转型研究”(HB16MK018)

许金哲(1988—),男,河北石家庄人,河北大学政法学院2015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哲学。

B26

A

1005-6378(2017)01-0067-05

10.3969/j.issn.1005-6378.2017.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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