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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筝的人》中的文学意象

2017-02-17邱瑜毅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7年1期
关键词:追风筝的人跳蚤市场梦境

邱瑜毅

摘 要:文学意象在文学创作中具有重要的象征作用,成为表达作者情感和思想的有效途径。胡赛尼的代表作《追风筝的人》展现了一系列丰富而独特的文学意象。风筝、跳蚤市场、梦境三个典型的意象构成了完整的意象群,互为补充地从不同角度反映出作者的对文化身份的追寻、对民族意识的重视、以及对内在精神的探索。

关键词:《追风筝的人》 文学意象 风筝 跳蚤市场 梦境

《追风筝的人》(The Kite Runner)是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Khaled Hosseini)的成名作。在小说中,作者讲述了一个关于成长与救赎的故事,同时也生动地介绍了阿富汗独特的历史、文化、民族精神,揭开了阿富汗的神秘面纱,向主流社会展示了阿富汗人民的内在灵魂。与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交相辉映的是书中一系列内涵丰富的文学意象,这些文学意象不仅突出了小说的主题,烘托了小说的氛围,而且升华了小说所蕴含的意义,艺术化地提高了小说的整体审美价值。

一、文学意象之内核

早在《周易》时期起,意象就在中国文学中占据着一席之地,而在西方,哲学、心理学、美学、文学等领域也同样关注着“意象”的内涵。广义上,意象在众多学科中都有所体现,有学者根据性质将它划分为心理意象、内心意象、观念意象和泛化意象;也有学者按照表现手法将它归类为描述型意象、比喻型意象、象征型意象以及典故型意象。尽管对它的确切定义众说纷纭、各有侧重,但究其本质,意象离不开“意”与“象”的结合。

对于文学意象,这个概念指的是在文學作品中借助具体的“象”体现抽象的“意”,依照程福财的解读,“意象是来源于客观事物的内在意义与外在表象在文学家艺术思维中的升华,具有个别蕴含一般,具体显示抽象的特征。”(2000:76)由此可见,“象”作为思维的物质外壳,是主观化了的客体物象,可以通过人的感官系统被感知,但它不单纯指向可见可感的物体,也包含被符号化、通俗化、概括化了的文化形态以及集体无意识自然赋予客体的形象表征;“意”则代表着内在灵魂,它意味着人的中心情感及思想,主要承载着作者想要表达的主题、观点、意识,它也可看做一定文学语境以及整体文化环境的引申。在此基础上,“象”与“意”互相融合,促进文学形式与内容的统一。

通过借客体表现主体的方式,文学意象成为了作者阐释主观思想的渠道,也是连接作者与读者的桥梁,它“以表达观念为主导,以寄寓象征为手段,以表明哲理为目的,它与典型、意境鼎足而居,从而形成审美理想的高级形式”。(赵萍,虞文华:110)而文学意象本身的建构需要以作家的生活经验和精神世界为基础,因此,文学意象的灵活运用实际上真实地反映了作者的创作风格、审美取向、人生态度、情绪感受以及生命体验。作者一方面通过对象主体化,即根据自己的生活感受、人生体验、独特见解对客观物象进行集中、提炼、升华,使其成为丰满鲜明、别具一格的文学意象,一方面又通过主体的对象化将自己的审美意识、思想情感、愿望理念寄托于客观物象,从而使其寓意丰富、内涵深刻。

基于文学意象在审美上的重要意义,详尽细致地研究作品中富含寓意的意象表达无疑能加强对作品的理解,深化对作品的挖掘。胡赛尼在《追风筝的人》中将一个关于成长、救赎、超越的故事娓娓道来,同时,为了生动地传达小说所隐含的情感和思想,作者建构了一系列文学意象,从而实现了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所强调的文学作品的外延与内涵。

二、《追风筝的人》的文学意象

文学意象的创造一般指运用隐喻、暗喻、转喻、暗示、象征等不同的方式来实现情感符号与自然事物的结合,以增强文学作品的表现力与感染力。事实上,寓意深远的意象表达是《追风筝的人》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胡赛尼从现实生活和个人经历中提炼出“象”,赋予深刻的“意”,构建成为完整统一的象征性意象表达,将抽象的情感具象化,从而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在文化身份、民族意识、内在精神三方面的思索和情感。

1.文化身份意象——“风筝”与根

苏珊·朗格(Susanne K.Langer)在分析意象时曾指出“每一件真正的艺术作品都有脱离尘寰的倾向。它所创造的最直接的效果,是一种离开现实的‘他性”。(1986:55)作为小说的意象核心,风筝无疑超越了常规的物象意义,具有了“他性”,它不仅对情节的发展和人物的塑造起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而且承载着多元化的隐喻。然而,胡赛尼没有对风筝的意义做过多阐释,这种不予言说的处理方式把解读风筝的任务交给了读者。正如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样,作者的不定义反而扩大了风筝的内涵,突出了它的精神寓意。表面上,风筝是阿富汗民间游戏的具体呈现,实际上,它是阿富汗民族精神的抽象化概括,是作者对祖国所有想象的浓缩,也是作者阿富汗人文化身份的象征。

(1)勇敢的民族形象

风筝意象最浅层、最直接的理解指向阿富汗古老的游戏,它映射出阿富汗的民间文化,而斗风筝、追风筝则体现了阿富汗勇敢的民族特性,就像李继宏的阐释“风筝是象征性的,它既可以是亲情、友情、爱情,也可以是正直、善良、诚实。对阿米尔来说,风筝隐喻他人格中必不可少的部分”[1]。

主人公阿米尔在想象赢得风筝比赛的场景时描述道“我要班师回朝,像一个英雄,用鲜血淋漓的手捧着战利品。我要万头躜动……然后年老的战士会走向年轻的战士,抱着他,承认他出类拔萃。”[2]显然,风筝作为比赛的战利品,是阿富汗人引以为荣的民族形象的标志。在人物塑造上,哈桑作为公认的追风筝好手,其形象也贴合了风筝所象征的品质——忠诚、勇敢、正直,他无私地保护处于危险中的阿米尔,主动地维系与阿米尔摇摇欲坠的友情,义无反顾地面对塔利班的肆虐妄为。哈桑追风筝的天赋代表着他与生俱来的勇敢,更凝聚着阿富汗人民的典型品质,使他成为了阿富汗民族形象的代言人。与之相对,懦弱的阿米尔起初追风筝是为了得到父爱,他刻意地假扮勇敢来迎合父亲的希冀。但是,当他经历了从流放到回归,最后得到救赎的过程之后,他真心实意地产生了追逐风筝的欲望,这预示着他对自己文化之根的认同,也象征着他重拾属于自身文化的勇敢精神。

(2)飘摇的生存状态

因为长期的文化积淀和在文学作品中的反复运用,风筝本身也带有强烈的符号性,产生了约定性的意义,例如《红楼梦》中的一纸风筝飘摇无依,预示着探春远嫁他乡、回归无望的悲惨宿命,而在《追风筝的人》中,风筝同样代表着主人公远离故土、漂泊异乡的移民生活。

阿米尔在阿富汗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伴随着风筝的身影构成了他美好的记忆,也是他始终追求的目标。然而,当他与父亲背井离乡、流落异国时,风筝仿佛断了线几乎不再出现。实际上,在西方主流文化的包围下,阿富汗移民难以举办规模盛大的风筝比赛,也无法完全遵循故乡的风俗习惯,风筝的离场暗示着少数族裔所处的边缘地位以及飘摇无依的生存状态——尽管物质生活看似富足,但精神上无处安放的思乡之情、无以寄托的民族情结让他们就像风筝一样漂泊不定。

(3)永恒的民族身份

《追风筝的人》对少数族裔生活的困境和文化身份的尴尬并没有直接尖锐的描写,而是采用委婉象征的方式加以隐喻。作为小说中不断重复和首尾相应的意象,风筝最根本的寓意反映出作者对民族身份认可的强烈需求。

在阿米尔年少时,风筝是将他与性格迥异的父亲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如他所说,“爸爸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顶之下,但我们生活在各自的区域,风筝是我们之间薄如纸的交集”[3];在小说最后,一纸风筝成为了深受美国文化影响的阿米尔与阿富汗精神继承人索拉博之间关系走向缓和的契机。可见,风筝象征着属于同一母国的民族身份,它折射出同根同祖的集體意识。小说结尾处连续使用了数次“我追”,阿米尔所追的不单单是风筝,更重要的是他的民族之根,对风筝的追寻反映着哈桑对忠诚的不懈追寻、阿米尔对救赎的孜孜以求,更宏观地概括了阿富汗人民对幸福的企盼和对母国文化、民族身份的不离不弃。

2.民族意识意象——“跳蚤市场”与家

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在其著作《美学》中强调创造材料即现实外在的重要性,并认为艺术家需要置身于现实材料中,与其建立亲密的关系,才能为之后的创作活动积累足够丰富的素材。胡赛尼所创造的“跳蚤市场”这一文学意象正是来源于他长期旅居异乡的生活经历。

美国文化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Ruth Benedict)曾指出一个人从小耳濡目染的风俗塑造了他的经验,并在之后的生活中引导他将社会习惯、社会信用、社会禁忌全盘纳入其行为模式之中。宏观来看,不同民族在漫长的生存过程中,逐渐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文化传统,作为独特文化的浓缩和沉淀,民风民俗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文化意识和心理结构。因此,传统文化代表着一个民族在长期历史实践中逐渐积累、创造并传承下去的文明成果,它是一个民族的灵魂缩影,并渗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跳蚤市场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阿富汗社会,通过阿米尔与索拉雅的相识、相交、结合的过程,阿富汗民族的风俗传统得到了生动的展现。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物与物之间的交换都是遵循阿富汗社会约定俗成的规矩进行的,父亲、将军等固守于阿富汗传统的人感觉如鱼得水、轻松自如。对漂泊于异国的阿富汗人而言,跳蚤市场就像他们的家一样,在这里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真实的民族身份来为人处世,可以切实感受到“家”所带来的熟悉与温暖。

跳蚤市场是作者内心情感的直接投射,它通过生活图景的投影、改造、生动化,参与构筑小说的整体意象,其意义熔铸于整个意象群之中,是对意象群的有效补充和拼接。在异乡土地上,阿富汗人不能承袭家乡的传统举办风筝大赛,反映在文本上必然导致意象的缺失,从而影响作品文学意象的完整性。在“风筝”这一重要意象表达缺席的状态下,“跳蚤市场”成为了阿富汗民族精神的表意手段,填充了意象的空白。

以几近白描的方式呈现出来的跳蚤市场看似平淡无奇,但作为文学意象,它从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对现实客体的变异和抽象。作者没有巨细无遗地逐一刻画跳蚤市场,而是在心理上和想象上进行筛选和综合,在创作上进行着意放大和忽略,化繁为简、化零为整,从另一个视角体现小说的丰富性和深邃性,以及跳蚤市场意象的开放性。借助这一特定的事物,文学意象实现了对其自身客观物性的超越,完成了艺术审美上的“变形”。同时,跳蚤市场的真实性也拉近了文学意象与人的距离,降低了其寓意的理解难度,如林平所说,“作者的意越是贴近物象,与物象契合,形成的意象就越具有穿透力,由此,意象对文学生成的意义就越丰富,内涵也就越深刻。”(2012:227)尽管跳蚤市场并不是核心意象,但它以最接近现实生活的角度、以最直白的方式体现了生活于外围边缘的阿富汗人的状态,这个看似简单浅显的意象实际上以根深蒂固的民族文化和民族意识为内聚核心,以实写虚,以小见大。

3.内在精神意象——“梦境”与真

文学创作本质上是对客观现实的审美反映,它是集现实与想象为一体的创造,它既需要以实实在在的生活经验为依据,也需要通过加工和改造使其具有审美价值。因此,在文学作品中,借实物喻虚意的意象表达层出不穷,而以虚境表实意的意象设计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换言之,“文学意象的内容是审美的、诗意的、富有感染力的,因为它不仅有理性的、认识的、必然的方面,同时还有感性的、情感的、偶然的方面。”(杜书瀛:107)

施旭升在研究文学意象生成的三个层面时,提到“在创作主体的人格整体中,想象力对于意象发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而且甚至可以说,想象力的发挥最能体现艺术创造的本质。因为只要谈得上艺术创造,都不可能是创作主体对客体对象的简单模拟和复写。”(1988:102)虚幻的梦境无疑是作者借用想象力使客观事物变形的意象创作方法之一,梦境将人物的精神世界外化,借此表达作者自身的意志观念,其突出特点在于它的象征性。梦境不同于现实生活确实存在的客观事物,它与长期文化积累所形成的集体共识也没有太大联系,但它的确在某些方面透露出生活的影子,也在更为主观的层面成为了反映作者内在情绪和人格特征的意象表达。

《追风筝的人》以阿米尔的视角来陈述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哈桑始终象影子一样忠诚地跟随着阿米尔,很少主动发表意见,但全书中唯一描写的梦境即是哈桑在风筝大赛举办前夜所做的一个关于湖怪的梦。在梦里,阿米尔成为了敢于挑战未知事物的勇士,他与哈桑一起战胜了恐惧,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大家证明想象中的鬼怪并不存在,从而成为了众人崇拜赞扬的对象。

相较于直观的意象,这个梦境意象所代表的含义更为朦胧婉转,值得推敲。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論,梦是对人潜意识的反映,或者可以直接把梦看做是人类“被压抑的欲望的伪装的满足”。在哈桑潜意识的梦境中,阿米尔现实中的软弱形象得到了颠覆;生活中隐藏的危机,例如父亲对阿米尔的偏见和冷漠,变成了子虚乌有的错觉;哈桑与阿米尔能真正象朋友那样平等地接受人们的尊敬。和谐的梦境寄托着哈桑纯真的愿望,也体现了以哈桑为代表的阿富汗人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然而,反观之,梦境的美好反衬出现实的残酷,哈桑对阿米尔胆小怕事的个性了如指掌,对阿米尔与他父亲的冷淡关系心知肚明,更清楚地意识到阿米尔心底里对自己的轻视,这些负面信息在哈桑的梦里都以圆满的方式被解决,或许也只能在梦里才能被解决。这个带有浓厚个人情感的梦境展现出哈桑丰富的内在精神:一方面他因为无力解决客观世界存在的难题而感到焦虑,一方面他又坚持相信能找到处理的办法,并对理想生活充满希望和期待。哈桑真实的精神世界通过这个简单的梦境意象得到了透彻的体现。延伸开来,阿富汗人民对自身处境的担忧和无奈,以及他们对未来安稳生活的渴望也经由这个梦境表达出来。

三、结语

“文学意象是现实客体的审美性与作家艺术家审美情感、审美理想在表象中审美整合的产物。”(包爱军: 33)作为一种较为隐秘的审美心理活动,文学意象主要通过作品中具有感情色彩的客观事物来传达作者的情感,一般来说,它反映了普世化的审美标准和独具一格的民族文化特色,它蕴含着丰富的内涵,承载着强烈的寓意,也体现着作者独特的风格。作者在创作形式多样、各具特色的文学意象时实现了从有限到无限、从物质到精神、从个体到普遍,深刻地反映出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和真切的感情,从而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提高了作品的审美情趣。正是因为有了各种意象的灵活运用,文学作品才展现出恒久的生命力,同时也具有了更高的审美价值。

作为审美物化的结果,文学意象的选择和创作凝聚着作者对生活的认识和体验。在《追风筝的人》中,风筝、跳蚤市场、梦境,这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物质表象,因为作者赋予它们的内涵而统一形成了完整协调的意象群,为小说营造出深刻的意境,综合性地表达了作者的内心情感和哲学思考,传递了属于阿富汗民族的文化沉淀和积累。

注释:

[1][2][3]李继宏译,[美]卡勒德·胡赛尼:《追风筝的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362页,第67页,第49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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