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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八大家:酷爱读书的官员

2017-02-07唐晓敏

月读 2017年1期
关键词:柳宗元韩愈欧阳修

唐晓敏

“唐宋八大家”是家喻户晓的文学大家,他们还有另一重身份:都是官员——韩愈做过吏部侍郎,柳宗元当过刺史,王安石做过宰相,欧阳修、苏辙做过副宰相,曾巩在多地任过知州,苏轼曾任翰林学士、侍读学士、礼部尚书等,苏洵也当过秘书省试校书郎。这些文豪兼官员,一个共同特点是酷爱读书。

韩愈是唐宋八大家之首,他的一生,即是酷爱读书学习的一生。在《进学解》一文中,韩愈借学生之口,说自己“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纪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在《上兵部李侍郎书》中又说自己“性本好文学”,“究穷于经传、史记、百家之说,沉潜乎训义,反复乎句读,砻磨乎事业,而奋发乎文章。凡自唐虞以来,编简所存,大之为河海,高之为山岳,明之为日月,幽之为鬼神,纤之为珠玑华实,变之为雷霆风雨,奇辞奥旨,靡不通达”。

柳宗元也是这样。他遍读先秦两汉典籍,在《读书》诗中说自己“幽沉谢世事,默窥唐虞。上下观古今,起伏千万途。遇欣或自笑,感戚亦以吁”。在《答韦中立论师道书》中,柳宗元指导韦中立作文,说自己作文的经验是“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穀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显然,这些书籍都是柳宗元精读过的。柳宗元在永州时写过《辩〈列子〉》《辩〈文子〉》《辩〈晏子春秋〉》《辩〈亢仓子〉》《辩〈鹖冠子〉》等文章,对《列子》等著作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些书籍,自然也是柳宗元仔细读过的。

欧阳修也酷爱读书。《欧阳公事迹》说欧阳修自幼喜欢读书,“以至昼夜忘寝食,惟读书是务”。读书,是欧阳修一生的爱好。直到晚年,他作《读书》诗,还这样写道:“吾生本寒儒,老尚把书卷。眼力虽已疲,心意殊未倦。正经首唐虞,伪说起秦汉。篇章异句读,解诂及笺传。是非自相攻,去取在勇断。初如两军交,乘胜方酣战。当其旗鼓催,不觉人马汗。至哉天下乐,终日在几案。”他把读书看作天下最快乐的事情。

苏轼嗜书如命,向来为人所知。他在《李氏山房藏书记》中讲:“象犀、珠玉、怪珍之物,有悦于人之耳目,而不适于用。金石、草木、丝麻、五谷、六材,有适于用,而用之则弊,取之则竭。悦于人之耳目而适于用,用之而不弊,取之而不竭,贤不肖之所得,各因其才,仁智之所见,各随其分,才分不同,而求无不获者,惟书乎!”他认为,唯有书籍是又有用,又能给人带来愉悦,且用之无穷的。苏轼一生都在不间断地阅读书籍。他被贬黄州时,更是以读书为乐:“尝言观书之乐,夜常以三鼓为率,虽大醉归,亦必披展至倦而寝。”还留下这样的趣事:一日他读杜牧《阿房宫赋》,读了好几遍;每读彻一遍,就再三嗟叹,到很晚还不睡。有两个老兵,都是陕人,服侍左右。坐得久了,很以为苦。一人操着口音长叹:“知他有甚好处,夜久寒甚,不肯睡!”连作冤苦声。另一曰:“也有两句好!”头一人大怒,说:“你又理会得甚底?”对曰:“我爱他道:‘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从中可见苏轼痴迷读书之一斑。“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万卷始通神”,这都是苏轼读书的心得体会。

王安石也是无所不读。既读儒家经典,也读其他各类书籍。他在《答曾子固书》中说:“读经而已,则不足以知经。故某自百家诸子之书,至于《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邵氏闻见录》还有一个关于王安石读书的故事,说韩琦任扬州知州时,王安石刚进士及第,在扬州任佥判。王安石每晚读书至天亮,清晨来不及洗漱就匆忙上班。韩琦疑其不检点,夜饮放荡,对王说:“你年纪轻轻,应该认真读书,不要自弃。”你看,整夜读书,竟造成了误会。

在唐宋八大家中,苏洵认真读书的时间较晚,他曾说自己“生二十五年,始知读书”,但苏洵为读书,下了非常大的决心。他“每取古人之文而读之,始觉其出言用意,与己大别。时复内顾,自思其才则又似夫不遂止于是而已者。由是尽烧曩时所为文数百篇,取《论语》《孟子》《韩子》及其他圣人、贤人之文,而兀然端坐,终日以读之者七八年矣”。

曾巩和苏辙也都爱好阅读。曾巩在《南轩记》中,讲自己在这间书屋中的读书情形:“六艺百家史氏之籍,笺疏之书,与夫论美刺非、感微托远、山镵冢刻、浮夸诡异之文章,下至兵权、历法、星官、乐工、山农、野圃、方言、地记、佛老所传,吾悉得于此。”苏辙在《张恕寺丞益斋》中写道:“人生不读书,空洞一无有。”“我家亦多书,早岁尝窃叩。晨耕挂牛角,夜烛借邻牖。经年谢宾客,饥坐失昏画。堆胸稍蟠屈,落笔逢左右。乐如听钧天,醉剧饮醇酎。”在读书中体会到纯真的乐趣。

唐宋八大家对读书的酷爱,让他们有理想,有境界,有才华,有丰富的精神生活。通过读书,他们开阔了视野,提升了人生境界。读书让他们超越身边环境的局限,能够了解历史上志士仁人的精神世界,并受到深刻影响。欧阳修就说:“每一读其书,考其事,量其功,而想乎其人,疑其瑰杰奇怪若神人,然非如今世之人可得而识也。夫其人已亡,其事已久,去数千百岁之后,徒得其书而一读之,犹灼然如在人耳目之际,使人希慕称述之不暇。”(《代杨推官洎上吕相公求见书》)唐宋八大家以历史上的杰出人物为自己的榜样,因此,他们无论是在哪儿为官,都能为民众做好事。韩愈在潮州只做了八个月的刺史,却赢得当地长久的尊敬和崇拜,以至于让那里的山与江姓了“韩”。

酷爱读书,让唐宋八大家有了丰富的精神生活,让他们因此能够正确看待和处理物质与精神的关系,对生活中物质方面的不足,能够淡然处之。如苏轼在密州做官时,物质条件很差。他在《后杞菊赋并序》中写道:“余仕宦十有九年,家日益贫,衣食之奉,殆不如昔者。及移守胶西,意且一饱,而斋厨索然,不堪其忧。日与通守刘君庭式循古城废圃,求杞菊食之,扪腹而笑。”苏轼作为一个州官,竟然要去采野菜度日。但他并没有抱怨,“求杞菊食之”,尚能“扪腹而笑”。显然,苏轼对物质生活的匮乏是不甚在意的,这样的官员,自然也难生贪腐之心。

由于读书,唐宋八大家特别重视精神生活而看淡物质享受,这是值得敬佩的。可以说,多读书,读好书,也有廉政教育的价值。

(作者单位: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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