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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诗人感动了谁

2017-02-05王佳雯张文静

当代工人·精品C 2017年1期
关键词:写诗创造性伦理

王佳雯+张文静

“双眸剪秋水,一手弹春风,歌尽琵琶怨,醉来入梦中。”

平仄规矩、对仗工整,这首五言绝句是不是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告诉你,这是机器人的杰作,你是不是真的要跌破眼镜了。但这首诗,确实是出自上个月中科院院士张钹向大家展示的机器人之手。

其实,机器人能做的还不止于此。从美联社启用的Wordsmith内容生产软件,到国内的财经新闻做写手,机器人似乎正在人类的创造性工作领域攻城拔寨。这不禁令人惊讶,机器人具备创造性思维的时代,难道真的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了?

传统意义上的创造性思维,总是与繁复的推理和天马行空的想象紧密相联。它被看成是在一般性思维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人类思维的最高形式,是人类独有的高级心理活动。

不过,如果机器人能写诗、能撰稿,能够完成人类发挥创造力才能完成的工作,是不是就可以算作具备创造性思维了?专家似乎并不认同二者之间的关联。

南开大学机器人与信息自动化研究所所长刘景泰说:“我不认为机器人写稿有创造性。写诗和写新闻,不是创造性的,它属于搜索技术的延伸,是基于大数据的。”

其实能写诗的机器,并非近日才出现。很久之前,就曾出现过写诗软件,它利用诗歌的规则,可以“创作”出完全符合韵律的诗歌作品,只是可读性不强。

而此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写诗机器人,是在原有写诗软件的规则基础上,运用人工智能中自然语言研究成果,摒除那些艰涩不符合诗人写作特点的作品。如此一来,机器人产出的诗也就显得更加有模有样了。

也正因如此,才令很多人感到十分迷惑,以为机器人真的具备了创造性思维。

即便作品越来越像样,但在上海交通大学机器人研究所常务副所长曹其新的眼里,机器人做的这些工作与具备创造性思维仍相去甚远。“创造性思维机器人目前还做不到,它不过是像百度一样,在网络上搜索关键词,把关键词变成一篇文章。”曹其新说。

目前来看,即使机器人作出了诗歌或新闻作品,但其实它们的行为并不是主动行为。如果操控的人不输入指令,不输入关键词,不提供语料库,那么这样所谓的创作过程便无从谈起。

更重要的是,一方面,机器人所创作出来的作品是否是诗,是否是合格的新闻稿件,都是由人来决定。另一方面,这些“作品”虽然出自机器人之手,但这位作者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更不能解释作品的内在含义。

曹其新说“灵感、悟性,这是人的专属智能,人工智能还只是一种信息的获取。”以新闻稿件撰写为例,虽然机器人可以迅速抓取信息,但编辑在稿件中所呈现出的倾向性,却是机器人所做不到的。

而真正的人工智能,在专家看来,反而体现在那些容易失败的事上。“计算机做的算法编出来,肯定都是成功的。如果写诗之后,今天没灵感写不出来,做到这个程度,人工智能就有点可怕了。”曹其新说。

许多媒体在高调宣布自己采用机器人撰写稿件时,就令很多新闻从业人员惴惴不安,担心有一天自己的笔杆子输给高速运转、不知疲倦的机器。如今看来,类似的担忧恐怕又要蔓延到诗人群体中去了。

不过,在专家眼中,这样的担忧却有点庸人自扰的意味。

在机器人研究领域研究近30年的刘景泰表示,虽然现在传感器小型化、计算机更快、有云技术的支持,让曾经过去不能做的事情如今有条件得以实现,但也不是明天就能把机器人送到普通百姓家提供服务。所以,取代人就更是“比较遥远的事”了。

如美国大片《我,机器人》和《终结者》中,地球为机器人所控制的场景,在科学研究人员看来难免过于玄幻。“人工智能是伴随着人的发展在发展的。”曹其新特别强调,人类自身也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学习和进步。

依托于大数据、云技术和计算机,机器确实有着过人之处,比如快速处理数据。以下象棋为例,计算机可以将大量的下象棋方案储存,棋手走一步棋,计算机就已经将所有接下来的走法排列好,而即使最优秀的棋手,大概也只能考虑到接下来的五六步而已。

因而,这类信息搜索、计算等方面的脑力劳动,就可以通过算法自动化取代,免除人类耗时耗力的重复性脑力工作,使我们日常工作和生活更加轻松高效。

正如大机器生产出现一样,人们总会担心,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是不是也会压缩人类的工作机会?

但新的技术总是具有两面性。计算机的出现,让人们的生活更加快捷高效,虽然使得很多人不得不被迫革新知识以适应社会需求,但也带来了IT行业的蓬勃发展,创造了诸如计算机工程师、软件工程师等一系列的新工作。

所以,在未来人工智能发展的过程中,人类同样会伴随着技术的发展而开创出适合人类自身的新职业。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其实那个人们所担忧的未来,还十分遥远,因为目前人工智能技术还处在十分初级的阶段。虽然已有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但对于人工智能是什么这一基本问题,目前学界都没有统一的定论。

所以,很多看起来都可以被纳入人工智能范畴的事物,实质上常常是物联网和大数据中加入搜索技术而已,但“人工智能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首先要用数学公式来建模、推导。现在所有的公式,都不是一个综合分析的过程,只是变成数学公式,最多算是一个数据库。”曹其新说。

虽然有深度学习技术这类小突破,但人工智能研究在经过60多年的历程后,如今已经遭遇了发展的瓶颈。各种流派自说自话、众说纷纭,却并没有找到一个好方法来综合性的推动学科向前发展,而只是在某种单一层面上解决问题。

凡此种种,都让曹其新觉得,现在担心机器会“代替人”为时过早,与其担忧人工智能技术的好坏,还不如让其发展,再围绕带来的社会问题进行解决。

面对人工智能势不可挡的发展趋势,更令曹其新担心的并不是技术本身,而是在伦理、道德、法律等层面,我们是否做好了迎接人工智能技术的准备。

在刘景泰看来,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必然面对科学伦理的问题。曾经就有工业机器人电机失控而误将工作人员打死的案例,如今虽然从研究层面在不断努力希望从应用层面保证技术上机器人不伤人,但非应用级的机器人问题就更加复杂。而国外已经出现了“机器人社会学”,用以探讨该技术所面临的伦理困境。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会影响社会运行的规则,反过来社会规则也在制约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无人驾驶汽车便是最好的例子,虽然各种商业宣传总是放出消息,让人感觉无人驾驶汽车上路指日可待。但法律法规的界定不明确,让这一幕成为现实障碍重重。

所以,在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教授李侠看来,应当加紧对人工智能的科学伦理层面的讨论,尽快制定规范。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面临着三方面的科学伦理问题:人如何看待机器的问题,机器本身的问题以及人机结合体界定的问题。在人工智能技术尚未对人类社会产生颠覆性影响时,深入探讨上述三大问题显得十分重要。

“新技术我们不能阻拦,它自然会到来,但我们可以让它的到来具有指引性,具有规范约束。”李侠解释称,规范虽然会存在某些缺陷与漏洞,却可以让技术的发展沿着可预期、可判断的方向前进,“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不确定性、不安全性和不可靠性”。

曹其新表示,在发展技术的同时,学术研究应当在规范与伦理等相关问题上有所作为。也有人担心,过多地拘泥于规范与伦理问题,会妨碍该技术良好的发展势头。对此李侠指出,表面上看,规范似乎拖了科技发展的后腿,但实际上是让技术放慢一点脚步,给社会更充足的准备时间。只有规范与实践在互动过程中都得到发展,才能真正推动社会和技术的进步。李侠最后强调说:“如果放任科学如脱缰野马一般随便发展,带来的后果将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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