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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丢弃的“祖先精神”

2017-01-30刘伟平

山西青年 2017年17期
关键词:货郎黑猩猩消费主义

刘伟平

海南师范大学,海南 海口 571158

被丢弃的“祖先精神”

刘伟平*

海南师范大学,海南 海口 571158

《祖先》是余华众多作品中极为特殊的一部短篇小说。一方面,文本带有魔幻色彩,同时也具有一定的寓言性与象征意义。另一方面,余华一反其与传统对立的决然姿态,甚至表现出对黑猩猩所代表的“祖先”精神的追溯,同时隐含着现代文明对于传统文化侵入的焦虑以及对于消费主义主导下人性弱化与异化的深切思考。

“祖先”精神;消费主义;人性

余华作为当代最富盛名的作家之一,曾一度被贴上“先锋”作家的标签,虽然余华本人并不乐意成为任何流派的代表,但是不可否认,余华的确因“先锋”写作而享誉文坛,也确乎在八十年代创作了相当数量的“先锋”作品。所谓“先锋”,意即打破传统的文学理念,开启全新的写作范式,无论是在语言、形式、主题亦或叙事等方面均不同于传统的现实主义写作。于余华而言,表现最为突出的则是对传统认知的质疑与反抗,无论是《难逃劫数》还是《世事如烟》都是对象征腐朽与衰落父权的颠覆,而《一九八六年》、《往事与刑法》等则是对历史的无情解构,乃至在九十年代后被称为温情写作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第七天》等这样的长篇小说中,余华始终自觉渗透着对待传统文明强烈的怀疑与批判意识,而在其于1992年发表的《祖先》则是众多作品中极其特别的一篇,一方面,文本带有魔幻色彩,同时也具有一定的寓言性与象征意义。另一方面,余华一反其与传统对立的决然姿态,甚至表现出对黑猩猩所代表的“祖先”精神的追溯,同时隐含着现代文明对于传统文化侵入的焦虑以及消费主义主导下对于人性的深切思考。

由文本可知,黑猩猩即代表着祖先,祖先的第一次出现是由于“我”的母亲被货郎吸引,而“我”的父亲被母亲吸引,所以将“我”放置在田间,无人看管,由此,使得处于婴儿期的“我”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我”的哭声唤醒了沉睡的祖先,并且将其召唤到身边,而“我”的父亲、母亲以及所有村民却将这个浑身“长着长长的黑毛”、“拥有宽大身躯”的祖先当做凶猛危险的野兽,想要将其赶跑,而在婴儿的眼中,祖先却带给“我”无限的温暖以及安全感。当黑猩猩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在“我”母亲的带领下,村民奋力将其打死,并且瓜分了它的血肉。最终由教师之口悲愤的喊出:“那是祖先,你们砍死了祖先,你们这群不肖子孙,你们这群畜生,禽兽。”

文本以婴儿的视角叙事可谓独具匠心,祖先是人类的原初,而婴儿则是个人生命的开端,没有受到世俗的浸染。因而,在这里祖先带给婴儿无限的疼爱与温暖,而婴儿与祖先也是可以相互理解甚至是沟通的,他们都代表着人类原始文明中的淳朴与善良,婴儿代表着生命的延续与传承,而现实中的庸庸大众却无法将这种祖先精神传承下去,对于祖先精神的遗忘,代表着子辈精神的萎缩与弱化,尤其是文中“我”的父亲,被塑造成胆小怯懦的弱者,他不但没有带给“我”任何的勇气与力量,反而成为众人的笑柄,最终在寻找祖先“复仇”的路上毫无价值的失去性命,其复仇行为也是如此苍白和荒诞。

《祖先》篇幅不长,而文章的开篇却出现了一个“满脸白癜风斑”的货郎,并且文中使用大量的笔墨着意描写货郎。货郎与祖先同样从丛林深处走出来,祖先受到大众的排斥,甚至被活活打死,而货郎却受到极其热烈的欢迎,货郎由丛林深处走来,始终摇着拨浪鼓,拨浪鼓响声的远近,始终撩拨着无数“我”母亲一样的村中妻子的心绪,货郎的到来使被丛林环绕的封闭的村庄不再封闭,使村中的妻子们满心欢喜,他带来一切新奇的物品,在丛林间穿梭,并且永远不会迷路,货郎所代表的则是在所谓现代物质文明的时代浪潮下,消费主义对于传统文明的入侵。实际上,以“我”母亲为代表的所有妻子们见到货郎的兴奋与激动则表现着她们对于物质的需求,而母亲明目张胆与货郎的偷情则是传统文明彻底溃败的明证。

相比之下,“我”的父亲与货郎相比则成为了胆小懦弱的代表。传统“夫义妇贞”的夫妻伦理在这里不复存在,相反,则是“夫不义”而“妇不贞”的夫妻异化状态。丈夫作为男性不再具有勇气与担当,而妻子也不具有贤良淑德的品质,造成这样家庭失重状态的原因则是物质时代人性的退化与异化。因而,对于黑猩猩所代表的祖先“精神”的追溯则显得弥足珍贵。

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自改革开放以后有了跨越性的飞跃。经历了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先锋文学乃至寻根文学等思潮的发展,文学经历了系列的变革与创新,可谓得到了进步和发展,余华作为以“先锋”而著称的作家,意在打破一切传统规范,以怀疑、否定乃至批判的姿态进击文坛,而《祖先》则是其鲜有的追溯传统与历史的作品,这不免与九十年代的时代背景密切相关。九十年代的中国可谓经济腾飞,物质文明发展飞速,与此同时,人文精神却走向滑落,不少知识分子对此有所担忧,于是出现了关于“人文精神的大讨论”等一系列举措,余华作为当代具有人文情怀的知识分子,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因此借助追溯“祖先”,进而表现对于传统文明的重新思考。当然,在以阿城、韩少功等为代表的八十年代中期所出现的“寻根”文学思潮中,亦是对于传统文化的评估与追溯。

不同于“寻根”文学中对于传统文化的反思与重塑,余华的特别之处却在对于人性的深刻思考。“祖先”精神固然可贵,但是最后却无法逃脱为民众打死的悲剧命运,甚至被瓜分吃肉。即使是以年轻教师为代表的知识分子,也只能怒骂却毫无行动力可言。在某种程度上,这代表着祖先精神传承的失败,甚至是对于传承愿望的消解。以年轻教师为代表的知识分子,虽然具备了“启蒙”的素质,但是却没有“启蒙”的能力,这则是继承了鲁迅对待启蒙矛盾甚至是怀疑态度的思想,而对于人性的冷漠与异化,则是一如既往的承袭了其关注人性的写作传统。可以说,《祖先》虽短,但是却凝聚了一代知识分子独特的思考力与深切的人文情怀,是一部艺术卓著、思想深刻的作品。

[1]《祖先》.《鲜血梅花》.作家出版社,2014.1.

刘伟平(1992-),女,汉族,黑龙江黑河人,海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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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0049-(2017)17-01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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