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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杜甫《北征》诗比较看蔡琰《悲愤诗》的艺术特色

2017-01-28朱俊丽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401331

大众文艺 2017年6期
关键词:声律杜甫

朱俊丽 (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 401331)

与杜甫《北征》诗比较看蔡琰《悲愤诗》的艺术特色

朱俊丽 (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 401331)

蔡琰是建安时期杰出的女诗人,她的五言体《悲愤诗》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篇女子创作的五言长篇叙事诗,它在我国诗歌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杜甫的《奉先咏怀》、《北征》等五言叙事诗深受蔡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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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是建安时期杰出的女诗人,她的五言体《悲愤诗》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篇女子创作的五言长篇叙事诗,它在我国诗歌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杜甫的《奉先咏怀》、《北征》等五言叙事诗深受蔡诗影响。胡小石先生《杜甫〈北征〉小笺》,(《胡小石论文集》)云:“杜甫《北征》其描写最动人处,如还家见妻儿一段,则兼有蔡文姬《悲愤诗》、左太冲《娇儿》两作之长。”下面我们就《北征》和《悲愤诗》中写儿女一段试作比较。

同为表达父母爱子之情,蔡诗先喜后悲,杜诗先悲后喜 。蔡文姬身陷胡中十二年,一代才女长居蛮荒之地,作为才子,饱经书香的她当更多承受“人俗少义理”的痛苦;作为女子,她必须更多承受失去自由与尊严的羞辱,一年年的岁月荒凉,没有希望。所以虽生二子,仍“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盼望能回家乡。而一旦“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时,这种苦难即将解脱的幸福感迅速被一种痛苦铺天盖地地掩埋:“己自当解免,当复弃儿子”。漫长的苦难岁月里,满是胡风霜雪的异乡荒凉,她忍受痛苦煎熬的生趣何在?唯有这一双温软幼子的呀呀稚语,恋恋情怀,而今却要生人做死别,“存亡永乖隔”了,以至为母亲的文姬一时间如痴如狂,如催五内。相传文姬归汉后因饱经离乱忧伤,时常神思恍惚,甚至遭到“托命与新人”的丈夫董祀的嫌弃,直至董犯法当死,由文姬蓬首徒足向曹操求情得救后方有改观。可见归汉时的母子生别当是这一代才女最后饱蘸血泪的一笔。杜甫的《北征》也同样表达了舔犊情深,却是先悲而后喜。一家人在乱世之中久别重逢,劫后余生,在反反复复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之后,乍一相见不觉失声一哭:“恸哭松声回,悲泉共幽咽”。痛定思痛后方于喜悦的泪花中看娇儿痴女的宛转情态:“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问事竞挽须,谁能即嗔喝?”战乱之年,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家消息不通,户户生死未卜。一封家书尚且贵抵万金,何况是经年隔绝。战乱时代的思亲怀远牵挂与恐惧并存,彼此都有最坏情况的构想体验,一旦亲人聚首,纵然是个个“颜色白胜雪”、“垢腻脚不袜”,可他们毕竟还活着!虽然活得象一颗颗伶仃的蓬草。难怪千辛万苦回到家中的杜甫能与喜悦中道一句:“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了。

同是以细节传情,手法不同。蔡诗中以对话形式,杜诗却始终是为人父的旁观叙述。蔡一方面直接叙述“去去割情恋”之痛:“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一方面又以童稚之语,更言人母生离死别时的撕心裂肺:“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直用小儿语,在深深得恋母情怀中也了无遮拦地责怪着母亲的狠心遗弃。他人之责犹可忍也,爱子之责无可忍也,此时能解文姬一身悲苦者更复有谁!对话形式在汉代五言诗中,尤其乐府诗中并不少见,如《孔雀东南飞》中对话形式几乎贯穿全篇:“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陌上桑》: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十五从军征》:“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文人五言诗形成于东汉末年,源出于汉乐府民歌。乐府民歌本属闾巷歌谣,语言多是喷涌而出不加含蓄的,句式也没有一定,到汉末就趋向整齐的五言诗体。文人作乐府,兴趣偏于五言,到了汉末始形成五言诗特别繁荣的气象,但在语言上还没有完全脱尽民间的语体色彩,很质朴的,明白诚恳。经魏晋两代约二百年的发展,文人五言诗已经定型,更加整齐,不复见对话形式了。晋代左思的的《娇女诗》即是一例,他分别写了两个幼女的可爱情态:“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其姊字慧芳,面目璨如画。轻庄喜缕边,临镜忘纺绩。”……通篇写娇痴游戏,却无一处对话细节,也已脱尽民间语言色彩,纯文人化的了。到杜甫的时代更不待言,那是文人全体作诗的时代。

从声律学角度看,杜甫《北征》明显更规整严格,韵律和谐。如“海图坼波涛,旧绣移曲折”“粉黛亦解包,衾绸稍罗列。”“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而《悲愤诗》则是遵循自然声响而歌的:“处所多风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蔡琰创作五言诗的建安时期,还没有对诗歌声律的探索和总结,没有对语言文字声律的人为总结和约定,也就是说近体诗还没有出现。直到南齐才出现一套旨在增加诗文声音和谐动听的声律理论,通称永明声律论。永明声律论是对以前遵循自然声响而吟咏诗歌的一次丕变,使古诗创作朝着格律化的方向跨了一大步。诗文中对偶句也早已出现,如《悲愤诗》中“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亦唏嘘,行路亦呜咽。”但这是文势使之然,非有意用排偶。用意排偶至宋齐梁陈时盛行,如颜延之,谢眺,江淹,沈约等诗文中比比皆是。而且越趋工整,于是创作上人工渐胜天成的变化就很鲜明,到了唐代律诗更进一步成熟,杜甫诗作即是律诗成就的代表。

以上是对蔡琰《悲愤诗》和杜甫《北征》的一点比较,从中或可略见我国古代诗歌继承发展的一点脉络。

朱俊丽,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教师。中国高等教育学会美育专业委员会会员,重庆市戏曲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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