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杨

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声学实验研究

□陆 杨

采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研究安徽省安庆市区方言单字声调的音高特征，用Lz-score的方法对原始基频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再根据五度标调法的原则确定各声调的调值，并将实验结果与传统调查的方言声调进行分析比较。

安庆方言 单字调 Lz-score 声学实验

一、引言

安庆市位于安徽省西南部，南邻长江，与江西接壤，北接江淮，与湖北相邻，东与吴越遥相呼应，西与湘赣相互勾连。安庆方言属于江淮官话黄孝片，安庆市区方言有5个声调：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和入声。均由古四声演变而来：平声分阴阳，去声不分阴阳，全浊上归去，入声来自中古入声。

目前有关安庆方言声调的研究文献不多，《安庆地区志》中记载了安庆市区方言有5个声调，但并没有标明调值。孙宜志的《安徽江淮官话语音研究》对安庆声调的调值有一定的描述，指出当前安庆市区共有5个声调，具体是阴平（31）、阳平（35）、上声（213）、去声（52）、入声（55）[3]（P105）。以往对安庆方言声调的描述多采用以听觉感知为基础的“听音笔录”法，目前还没有实验语音学的描述。本文采取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对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进行声学实验研究，从声学特征的角度研究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的音高特征，用Lz-score的方法对原始基频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再根据五度标调法的原则确定各声调的调值，并将实验结果与传统口耳听辨得出的结果进行比较，对传统结论进行证实或修正，弥补传统研究方法的不足，进一步揭示安庆方言声调的事实。

二、实验材料和实验说明

（一）实验材料

表1：发音例字

（二）实验说明

1.录音时间：2016年2月

2.录音地点：安静的室内

3.发音人：杨琳，女，50岁，安庆人，父母均为安庆本地人，一直居住安庆市内，无外出生活史。

4.录音设备及软件：录音电脑是MacBookair，采用Cool Edit Pro软件进行录音，采样率16000赫兹，单声道，采样精度为16位。录音样本以Windows PCM（*.wav）语音文件格式存储。

5.数据分析软件：使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对发音样本进行提取，并根据其脚本文件获得发音样本的十点基频值。将所得的基频值数据导入到Excel表格，并生成单字调曲线图。

6.样本获得：实验研究所选取的声调例字均以单字的形式进行朗读，发音人按照声调例字的先后顺序，将每个例字读两遍，一遍为一个样本，每遍间隔2s左右，每个调类12个样本，5个调类共计60个样本。

三、实验过程

（一）声调段的确定

声调段的切分是声调研究的关键，我们确定声调段基本上是参照朱晓农（2005）的标准和原则，声调作用是通过韵母来表现的，声调的起点从韵腹（元音）的起点算起。用Praat软件对录制好的单字调音串进行切分和标注。声调曲线总是带有弯头和降尾，弯头表示声带从自然状态到不同音调的变化过程。降尾表示声带从不同音调的振动发音到静止放松的变化过程。在分析汉语声调时弯头和降尾一般都排除在外[5]（P281）。在语音图上，声调起点以F2的第一个声门直条清晰可见处开始计算，有时则以第二个声门脉冲为参照。关于基频终点的取值，朱晓农先生认为：“降调基频终点是在宽带图上的基频直条有规律成比例的间隔结束处。”“升调基频终点定在窄带图的基频峰点处。”[5]（P282）因此该实验声调终点的确定原则是，降调基频终点定在宽带语图上的基频直条有规律成比例的间隔结束处；升调基频的终点定在窄带语图上的基频峰点处，以结尾处最高的峰点值为终点取值，平调基频的终点基本参照降调的标准和Intensity曲线。

（二）实验数据的提取

负荷声调信息除了基频以外，有时还涉及时长（duration）和发声（phonation）。不过，基频是任何声调系统都不可或缺的最普遍、最重要的区别因素；时长和发声只是在某些较为特殊的声调系统中起作用。因此本次实验只选取基频值来研究语音的声调。首先利用Cool Edit Pro软件对录音文件的每个例字进行切音和保存。然后用Praat语音软件对切分好的单字调样本进行声调段的标注和切分，综合待分析样本的波形图、宽带语图或窄带语图，结合听感，在标注层上对声调段进行确定和标记。之后把声调段按时长分成十等份，分别为1、2、3、4、5、6、7、8、9、10十个采样点，用Praat声调提取程序提取每一个点的基频值数据，并保存到文档。

（三）实验数据的处理

把所有样本10个采样点的基频数据导人到Excel电子表格中，分别算出每一个声调各个样本相同采样点上的原始基频平均值，然后将平均值对换成对数，再计算出对数平均值和标准差。最后采用Lz法对取整后的对数进行归一化，用带点折线图做出安庆市区方言单音字调音高Lz曲线图，按照五度标记法的原则标记各声调的调值。

四、实验结果与分析

（一）单字调基频（F0）均值及其标准差

按照前面的处理方法，得到各声调在采样点上的基频均值及其标准差，见表2。

表2：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基频均值及其标准差

根据上表所列基频均值，利用Excel图形向导做出了单字调基频曲线图，如图1所示。

图1：安庆方言单字调基频曲线图

综合表1和图1，我们对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基频曲线的初步分析如下：

阴平调基频曲线起点为216Hz，终点为165Hz，起点和终点的基频差值为51Hz，属于中降调。

阳平调基频曲线起点为183Hz，终点为231Hz，两者相差48Hz，属于低升调。

上声调的基频曲线是一条明显的曲折线，呈现出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起点为191Hz，后逐渐下降，在第六个采样点时达到最低点165Hz，后逐渐上升直至达到终点也是最高点的205Hz，最高点和最低点相差40Hz，调值的变化幅度不大，属于降升调。

去声调基频曲线起点为251Hz，终点为185Hz，两者相差为66Hz，属于高降调。

入声调基频曲线起点为228Hz，终点为223Hz，相差5Hz，相差甚微，且位于调域中线以上，是典型的高平调。

（二）基频的标准化分析

上述分析得到的原始的基频值是由声学实验直接得出，因受多方面因素影响较大，具有较高的可变性。同一个人念同一调型的字，也可能会读出不同的音高，甚至同一个人念同一个字也会出现音高的波动。故不足以说明单字音声调音高的声学特征，因此对声调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得到一些恒定的参数后，再做进一步分析描述是很有必要的。

本次实验选择朱晓农的Lz-score法进行数据的标准化处理，计算公式为：

其中，xi是采样点的基频F0值，yi=log10xi，所以yi是基频F0的常对数值，而my和sy分别是yi（i=1，2，……，n）的算术平均值和标准差，因此，my就是原始基频值的对数几何均值。

按上述公式计算所得各单字音声调基频均值的Lz值结果见表3，Lz-score曲线图见图2。

表3：方言单字音声调基频均值Lz值表

图2：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Lz-score曲线图

（三）实验结果

为了使归一化的对数值更直观地显示出来，在此将归一化的对数值（Lz值）转换为RD（relative degree）值，从而进行五度制转换。转换公式为：RD=[（Lz+C）/2C]*5。（C为发音人Lz值中最大值的绝对值）

经过公式转换后，结果如表4。

表4：安庆市区方言音高RD值表

RD值最小为0，最大为5，即调域为（0，5）。这样得到的RD值就是采样点的五度制的参考标度，见表5：

表5：RD值与五度值对应值

根据表4和表5，当遇到数据在两度区间的临界点时，需要结合听感灵活把握，以便得出合理的分析结果。综合以上数据并辅之以听觉判断，实验分析得出安庆市区方言中单字调的五度值分别是：阴平31，阳平24，上声213，去声52，入声44。将实验所得的调值与传统方言调查结果进行比较，如表6。

表6：单字音调值比较

由表6可以看出，通过实验方法得出的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五度值与前人结论相比，调型走势基本相同，但具体调值略有不同：

阴平起点为0.4，位于3度区间内，终点直降至-1.8，位于1度区间底部，呈现为直降型曲线，属于中降调，调值定为31，与前人所述调型调值一致。

阳平起点为-1，位于2度区间内，而后稳步上升至1，位于4度区间，属于升调，调值定为24，与省志调值一致，与孙宜志和鲍红调型一致，调值有所下降，起点和终点都低于二人1度。

上声起点为-0.6，位于2度区间内，而后下降至-1.8，位于1度区间底部，又上升至0，位于3度区间内，属于曲折调，调值定为213，与前人所述调型调值一致。

去声起点为1.8，位于5度区间顶部，终点降至-0.8，位于2度区间内，呈现直降型曲线，属于高降调，调值定为52，与孙宜志调值一致。

入声起点为1，位于4度区间内，终点为0.8，位于4度区间内，呈现为平调，属于高平调，与前人所述调型一致，但调值和前人比较低了1度。

综上所述，通过试验方法得出的安庆市区方言单音字声调调值与传统调值相比，基本相同。

五、结语

本文采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从声学特征的角度出发，将通过实验所得出的安庆市区方言单字调的五度值与传统方言调查结果相比较，调型基本趋于一致。实验所得的调值和另三个的调值并不完全相同。笔者认为可能由于城区较乡镇要开放一些，在社会的接触中，方言的发音有向普通话靠拢的趋势。由于条件所限，我们本次实验仅对一位发音人的发音情况进行了记录研究，实验结果有可能与实际情况存在一定的偏差。对于这样的差异，我们将进一步扩大样本数量的范围，尝试针对老中青多个年龄段的多位发音人的发音情况展开细致的对比研究，以期更加准确地揭示安庆方言的声调事实，更好地服务于汉语方言研究。

[1]安徽省地方志编委会.安徽省志方言志[Z].北京：方志出版社，1997.

[2]鲍红.安徽安庆方言语音系统[J].安庆师范学院学报，2008，（10）.

[3]孙宜志.安徽江淮官话语音研究[M].黄山：黄山出版社，2006.

[4]朱晓农.语音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陆杨 广西南宁 广西大学文学院 53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