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江敏

不如一条狗

◎杨江敏

本来这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谁赡养，谁继承。可是就在父亲王百万去世之后，哥哥王超运却以伪造遗嘱为由将妹妹王超红告上法庭。他拿出了一份父亲的遗嘱，上面说把他的所有遗产，遗赠给他的两个孙子。可是，妹妹超红手里也有一份遗嘱，王百万声明，他所有的遗产，由他的女儿王超红继承。

王百万当过几年包工头，手里有点积蓄，自从第一任妻子去世以后，他先后又和两个女人结婚，并都离了婚。第二个女人与他离婚时，讹诈了他一笔财产。为此，他和儿子产生了极大的隔阂，并分家另过。

王百万经不住妻离子散的打击，半身不遂地躺在了床上，王超红放弃学业，日夜伺候王百万。当其他人都弃他不顾时，是超红给他带来了一个温暖的世界。

为此，王百万写了一份遗嘱，表明他去世后的所有财产，由他的女儿继承。可是，王超运却说这遗嘱是假的，因为上面没有父亲的手印。

按照法律规定，遗嘱必须经公证之后才有效，可是超红手里的这份遗嘱，没有经过公证。审理这个案件的法官小康，非常同情超红，为了照顾父亲，她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并且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到现在已经26岁了，还没有找到对象。而她的哥哥，在父亲需要照顾的时候躲得远远的，现在父亲死了又回来争遗产。

经过法庭调查以及被告和原告的辩论，如果判这个遗嘱无效，那么超红的付出将得不到回报；如果判定有效，则缺少法律的支持。

尽管超红得到了法官的同情，法院在庭外的调查也证实她的哥哥是无理取闹，可是，法庭上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里不讲人情。

好几次超红来找小康，见面就给他跪下，求他主持正义。

小康说：“你放心，只要你的证据充分，我就支持你。”超红流着泪说：“本来都是亲兄妹，为争财产闹到法庭上，谁的脸上都不光彩，可是，我就是不想承担这个假造遗嘱的罪名。我放弃了学业，放弃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青春，到头来却落个这样的结果，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

就在父亲写财产全部归超红的遗嘱时，超红哭着说：“我不要，你不在了我会自食其力的。”她真的没有想和哥哥争这份遗产，可是哥哥的行径却极大地刺激了她，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当时，王百万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王超运来到病床前，他既不问病情，也不想办法抢救，而是拿出了一份打印好的遗嘱，抓起老爷子的手在上面按了手印。他对超红说：“妹妹，从现在起，哥哥接替你伺候老人，你该休息休息了。”

这些情况，小康调查的时候，都有人作证，王超运的行为，引起了知情人的公愤，他们纷纷支持超红打这场官司。

王超运也知道小康对自己有看法，他为了达到目的，先是给小康送礼，在被小康拒绝之后，又给他写了好几封恐吓信。此外，王超运还收买了部分亲友，准备在法庭上支持他。

经过一个月的休庭，小康决定重新开庭。甚至还有人阻止超红出庭，打算让小康的审判流产。超红经过这些天的马拉松官司，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她悄悄地告诉小康，她想放弃，因为开庭就意味着自己的败诉。小康告诉她：“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一切皆有可能。”

王超运还请来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这些都给法院的领导带来了压力。有人劝小康庭外调解，谁知，小康却对劝告他的人报以一笑。他说，现在人们的道德沦丧，有些人为了金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就是要让这些人暴露于世，给人们以警示，唤醒人们心里的良知。

案子正式开庭，因为王超运手里握有充分证据，显得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他在宣读诉状和进行法庭辩论时，不但对自己的妹妹不留情面，而且还掺进了许多人身攻击，影射小康和超红之间有暧昧关系。

一开庭，超红就失去了信心，因为法庭做出结论：超红出示的遗嘱属于无效文件。如果超红拿不出别的证据，这场官司就要以她败诉结束。王超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让旁听的人们都感到非常失望，作为审判长的法院副院长也悄悄给小康使眼色，示意他暂时休庭。

谁知道，小康在这时候抖出了一个有力的证据。王百万的一个电话录音，非常清晰地记载了“我要将我所有的财物、房产和著作权，全部遗赠给我的女儿超红……”的王百万的声音。

王超运跳起来抗议，说这是伪造的录音。他说：“这不是我父亲的声音，我父亲生前不是这种声音。”小康问超红，她回答说：“法官，这就是我爸的声音。”王超运的律师说：“王超运是王百万的亲儿子，他不承认，这录音就没有法律效用。”虽然法官对超红非常同情，但是法不容情。如果要证明这录音是王百万的声音，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王百万亲自到场鉴别，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王超运找来的亲朋好友，也一致认定这录音是伪造的。王超运兴高采烈地说：“法官，我真不知道你造这个假有什么企图。”

此刻，大家都觉得王超运铁定胜诉了，有些人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谁知，小康却一摆手，两名法警抬着一个笼子走了进来。

笼子里面是一条纯种的京巴，这是王百万买的宠物狗，也是他们所继承的遗产的一部分。小康说：“现在开始法庭调查，王超运，你承认这是你父亲的宠物吗？”王超运说：“承认。”小康问他：“既然是你父亲的东西，那就让它来鉴定一下你父亲的声音。”

法警把一个播放器放在笼子边上，先后放了两个人的录音，都是电话录音上的话，但是宠物狗一点反应也没有。当放到王百万的录音时，宠物狗突然兴奋起来，对着播放器发出亲昵的吠声。反复几次都是如此。

小康又拿出一份录像，播放后说：“这是邻居拍到的王百万给女儿立遗嘱时的场面，但音质不太清晰，经过鉴定，录音和录像的声音确系一人的。现在宣布，本庭决定，京巴的证据有效，这录音就是原被告的父亲王百万的声音。”王超运声嘶力竭地表示抗议，小康声调不高地说：“原告，你难道真的听不出你父亲的声音？你还不如一条狗吗？”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旁听席上的观众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原载《今古传奇·故事版》2016年1月上 湖北韩玉乐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