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樱桃

年轻时，爱因斯坦为养家糊口，在瑞士苏黎世专利局做公务员。科学史上说，这期间小爱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利用业余时间，琢磨出狭义相对论。不过，白天上班的小爱，也没闲着，除了处理别人申请的专利，自己也不免手痒，还捣鼓出40多项发明专利，可惜大抵因为不实用的缘故，基本没有投入生产。

没做成发明家的小爱，后来成了伟大的理论物理学家老爱，一头很High的银发，标准的实力派加偶像派。老爱号召力很强，超越科学界，崇拜者众，以色列国成立，就来找他，想请老爱当第一任总统。老爱乃绝顶聪明之人，选择推辞，宁愿在普林斯顿悠哉度余生。有选择，总比没有选择好。另外一位科学天才牛顿，国王让他选择职位，牛顿二话不说，选择去当皇家造币厂厂长，薪酬很高，工作轻松。

总统需要推选，厂长可以任命，皇帝就不一样，不想当，不适合当，也得当。造化弄人，某些领域不世出的天才，就因为无法选择，只能在不适合的生活象限里郁闷挣扎，演出悲剧人生。李后主填词真是一把好手，放在当代，怎么也是流行歌曲创作巨匠，版税多多，可他偏偏只能去做南唐皇帝——这个历史上很没有前途的职业，亡国殆身。和李后主命运相近的，还有北宋徽钦二宗，父子两人画得好画，写得好字，却因为职务行为，被掳到金国，悲惨地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

李后主和徽钦二宗都是传统艺术天才，而明朝的正德皇帝，则是一个前卫的行为艺术家。身为皇帝，却有一颗不羁的心，海阔天空爱自由，对于国家和个人，都是悲剧。正德一生都在和儒家官僚体制抗争，屡斗屡败。他不住皇宫，自己设计建造超现代主义风格的豹房居住；他不屑龙椅，自封将军护国公不断加官，以至再封下去，就要自己篡自己的皇位。

爱因斯坦还是小爱的时候，学校里上手工课，他做的小板凳过于丑陋，被老师嗤笑。从动手能力不强的这个渊源出发，公务员小爱走做小发明申请专利的发明家道路，显然不如整天发呆思索和宇宙相关的大问题，适合发挥他的天才。明朝还有一位天启皇帝，和爱因斯坦正好相反，动手能力极强，整天猫在皇宫做木匠活，做家具美轮美奂，巧夺天工。可是他没有选择，做家具又不能当饭吃，只能很郁闷地又做了很多年差劲的皇帝。

让天才没有选择的时代，不能说是个好时代。

（选自《青年文摘·绿版》）

[解读]自由和限制是一对矛盾。选择是上帝赋予人的权利，可是作为社会的人，在很多情况下又是无可选择的，恐怕这就是生活的辩证法。如果不能选择，就可能酿成悲剧，比如南唐李后主，比如宋代徽钦二宗，比如明代的正德皇帝。如果可以选择，那该是多么理想的事情，就像爱因斯坦不做总统而“悠哉度余生”。文章巧于联想，立意深刻。同时，对比手法运用得相当精彩。文中的比较几乎处处皆是：一处对比不够，还要多处对比（例如与爱因斯坦形成比照的，不仅有李后主等，还有天启皇帝）；同向对比不够，还要异向对比（例如爱因斯坦与牛顿，小爱与老爱）；事实对比不够，还要道理对比。可以说，文章几乎是用对比手法连缀起来的。而“李后主填词真是一把好手，放在当代，怎么也是流行歌曲创作巨匠，版税多多，可他偏偏只能去做南唐皇帝——这个历史上很没有前途的职业”“而明朝的正德皇帝，则是一个前卫的行为艺术家”等语句，沟通古今，风趣幽默，颇具个性色彩。

[作者通联：江苏常熟市高新区湖山路常熟国际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