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寒

文化产业与高技术产业融合发展的产业链构建

●张晓寒

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融合产业链源于文化产业链和高技术产业链之间的高关联度，是在这两类产业互相提供产品和服务的过程中所结成的具有价值增值功能的网络形产业链。融合产业链主要从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延伸和拓展：从横向上相互交叉、互相渗透形成各种实物型和虚拟型文化高技术产业；纵向上形成从技术研发到实物型和虚拟型产品的制造和应用，以及产品和服务的运营传播和衍生产品的制作推广等链条。

文化产业 高技术产业 融合 产业链

一、引言

从世界范围来看，20世纪80年代以来，发达国家或地区的文化产业与高科技产业呈融合和规模化发展态势，并逐渐占据世界文化产业的主导或垄断地位。以光缆、无线通讯、宇宙卫星、信息处理以及互联网等技术为代表的高新技术的利用和普及，改变了文化的生产、储存、传播及消费方式，进而与通讯、广播、出版、影视、广告等传统文化产业融合发展，产业间融合也不断分化成多种模式，如技术替代性和互补性融合、产品替代性和互补性融合等，更有学者用图形描述了由计算机、媒体、电信和消费电子等产业融合发展后形成的产业体系。在中国，2014年人均GDP达到7485美元，北京、天津、上海、浙江、江苏、内蒙古、广东、福建等八省市人均GDP超过10000美元。这意味着文化产业的消费需求已进入全面提升阶段，并呈现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的新态势。2014年3月至4月，国务院和文化部分别出台《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及具体实施意见，显示了国家顶层设计和产业政策的积极推动作用。目前，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官方或私营机构，对于文化产业与高技术产业融合形成的一系列新兴产业概念的界定都没有统一的标准，私营机构有将其称为“文化科技产业”者，并界定为“运用高新技术创新文化产生和传播方式，逐步形成以文化为核心，科技为依托的新型产业。”中国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2012）中，文化信息传输服务、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中的互联网信息服务、软件开发等行业应属于文化高技术融合产业。上述现象一方面说明目前无论是理论界还是实务界，对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的内涵和外延研究都处于探索阶段，另一方面也说明文化产业与高技术产业均属于渗透性较强的交叉产业，两者的融合将导致更长的产业链条，并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学术界针对文化产业与科技融合模式和融合机制等问题进行了初步探讨。但是总体而言，当前研究仍缺乏较深入的理论和实证分析，譬如，两者融合后形成的产业链有多长，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探究这些问题等。本文以此为基础考察现实中存在的融合情形，分析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融合发展形成的产业链及其特征，一方面为后续理论研究奠定基础，另一方面为中国当前风起云涌的文化产业和科技产业融合大潮提供理论支撑。

二、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融合的影响因素及产业链载体

产业链是基于产业之间的技术经济联系，在特定的供需关系与时空条件下形成的生态链条。产业链既是供需链，也是空间链；既是价值链，也是企业链。

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断融合发展，从而形成文化高技术产业链条。融合形成的原因是多元的。其一，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之间的高关联性。当前，“以人为本”的发展观要求文化产业与高科技产业互相嫁接与融合，创造新的文化产品，并融入消费者的日常生活，因而，新的历史条件下，高关联性成为文化产业与高科技产业融合的客观基础。其二，高技术产业和文化产业区位布局的相似性。一般而言，高技术产业布局于工业基础和科技力量雄厚、创新人才聚集或对外开放程度高的大城市及其周边，而这些地域的文化产业供应和需求量也很大，从而形成了两大产业融合的产业基础。其三，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国民对于文化产品质量和数量水平的要求也随之提升，这种需求导向推动了高技术和文化的渗透性融合，现代高科技推动文化产品的生产创新和消费形态多元化，创意则赋予高科技产品鲜明的文化个性和高端的文化内涵。其四，政府出台相关政策推动文化产业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铸就了良好的发展环境，并提供各项要素支持；此外，各项微观规制的放松，使得文化资源市场化和高技术产业市场化程度逐步提高。

从现实情况考察，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融合形成的产业链分别以高技术文化产业集团、文化科技园区（如国家级文化和科技融合示范基地），以及城市或乡村社区为载体，归纳如下：

第一种载体以某个核心文化企业为主，譬如深圳华强集团就是文化和科技融合发展的典型企业，其文化科技产业链条由第四代高科技主题公园、文化科技博物馆、特种电影、数字动漫、网络游戏、主题演艺、影视制作等多个文化和高技术产业融合发展的产业链条构成立体的、多元化的产业链。影响这一类企业价值创造的主要因素是研究开发和自主创新，即通过大量的研发投入，跟踪研究世界最新技术、新材料、新设备和新模式，保持文化和高科技产业融合过程中产品和项目的不断升级和领先优势。

第二类载体定位于城市内的某片区域，呈现“一区多园”的空间布局特点，园区总体由多个企业构成。这种模式以上海张江文化和科技融合示范基地为代表。从园区角度看，其价值创造因素是综合性的，包含了关键技术、新兴产业、创新环境和人才吸引政策等。譬如上海张江文化和科技融合示范基地依托“国家宽带网络与应用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建设，搭建数字转档转化、网络视听、网络文化等公共技术服务平台，形成3TNet技术、数字转档技术等共性技术，在此基础上打造文化和科技融合新兴业态的产业集群和产业链。上海张江文化和科技融合示范基地目前已形成以动漫游戏、数字出版、广告会展、网络文化信息服务四大产业集群为主的各具特色、分布均衡的产业形态格局。从企业层面看，这类园区内产业链的形成由几个核心企业主导，进而带动其他企业的发展，形成以企业为主体、以市场为主动力的发展形态。张江汇集了众多龙头企业（如巨人网络、上海心动、征途信息、盛大文学、幻维数码等文化和高技术融合发展的领军企业），同时，这类园区也成为中小型新兴文化企业的孵化地。此外，这类园区构建了科技、文化和金融多元融合的发展环境（如文化产业投资基金、风险投资、股权托管和股份代办转让、担保贷款等在内的投融资体系），以及文化产权或版权交易中心，为文化产品的市场交易和流通奠定基础。在人才吸引方面，通过完善生态环境，增加人才集聚的粘性；通过建立联通企业和院校的人才培养基地，获得人才后备支撑。

第三类载体定位于社区，以政府指导为重要基础，以居民需求为导向，多家专业从事某类文化产业的企业集聚于城市或乡村社区，通过市场运营和开发提供文化产品。这类平台以社会价值为首要目的，进而谋求社会价值与经济效益的统一。中国第一个以动漫文化为主题的社区“北京市朝阳区三间房动漫社区”是这类平台的典型代表，其产业链价值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凭借良好的空间区位条件和政府公共服务，一些拥有高科技软件设计技术的动漫企业在三间房地区集聚，为社区内居民和社区外居民提供诸如玩具城堡、动漫沙龙、动画影院、动漫剧场等动漫文化产品和文化服务，将该地区打造成具备动漫特色文化和背景的基地。集聚过程中园区规模不断壮大，动漫文化产业成为该地区产业结构调整的支柱产业，其发展模式也通过扩散产生良好的示范效应。另一方面，将动漫形式和动漫作品融合到青少年教育、老年人服务等社区工作中，形成有区域特色的社区文化模式，也成为文化产业融入区域、城市和国家生命系统中的重要模式。

三、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融合形成的产业链及其特征

无论在哪一个载体上向社会提供产品或服务，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通过融合将形成全新的产业链，新型产业链一方面较之于以前具有更高的附加值；另一方面将使得文化与科技的影响力和辐射力更深刻、更广泛地惠及民众。本文从文化产业链和高技术产业链两个方面细分其内部结构，然后提出融合后理论上和现实中可能存在的产业链。

文化产业链可以从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展开。横向上看，根据最新官方标准，中国目前已经形成了新闻出版发行服务、广播电视电影服务、文化艺术服务、文化信息传输服务、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文化休闲娱乐服务、工艺美术品的生产、文化产品生产的辅助生产、文化用品的生产、文化专用设备的生产。纵向上看，上述十大类文化行业可归纳为文化服务业、文化制造业和文化流通业，因此，文化产业链是以文化产品或服务为核心的，与文化产品的策划、开发、制作、生产、流通和消费等一系列过程相关的上下游产业链条。其中，上游包括各类文化资源的挖掘、开发、设计和策划等环节；中游包括文化资源的加工、再加工和包装等环节，这里，还可以利用文化产业的窗口效应特点，即用一个素材可以衍生出多种商品并将其普及，增加文化产品的附加价值；下游主要是文化产品的流通，包括文化产品的经营管理和运营、海内外进出口等环节。高技术产业链同样可以从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展开。横向上看，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规定，高技术产业包括高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服务业，前者是指国民经济行业中R&D投入强度（即R&D经费支出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相对较高的制造业行业，包括医药制造，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医疗仪器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信息化学品制造等六大类。后者是指采用高技术手段为社会提供服务活动的集合，包括检验检测服务、信息服务、研发设计服务、电子商务服务、专业技术服务业中的高技术服务、知识产权及相关法律服务、科技成果转化服务、环境监测及治理服务和其他高技术服务等九大类。纵向看，高技术产业链是该类产业内部各细分行业产品生产过程中必经的科学研究、试验发展、产品开发、生产能力开发、市场开发直至产业化的链条。

在既定的共有区域内甚至超越毗邻的区域之间，文化产业链和高技术产业链突破各自的技术边界、产品边界、业务边界和运作边界及市场边界，渗透至对方的产业链中，使得原有产业链解构、重组、整合，进而创新，形成一个全新的、内在结构复杂的高技术文化产业。一方面，文化产业在创意设计开发、文化产品的生产、销售和消费等环节都能与高技术产业很好地融合。譬如新技术成果在应用转化过程中与文化及相关产业融合而形成全新的文化业态。如互联网技术、计算机信息技术等新技术在文化生产、传播和消费等过程中的融合，产生网络互动游戏、网络文化社交、数字媒体和3D打印等新型文化产业；运用高技术对传统文化产业进行升级并融合发展形成数字出版、网络电视等行业。另一方面，高技术资源和高技术项目的开发、高技术产品的设计可借鉴文化元素，进而形成一系列新型的高技术文化产品以及新的产业链。我们以高技术制造业内部结构的解构及其与文化产业的融合、重构为例加以说明：一是医药制造业与文化产业的融合主要体现在中医制造行业，中医药历史文献、文物等资源普查行业，中医药图书、影视、音像、电子读物、动漫等文化产品集聚区，富有中医药特色的主题旅游产品、主题公园、专题会展、养生生态园区；二是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与文化产业融合，形成航空培训、航空科普、飞行体验、应急救援、航空表演、航空旅游及航空器材生产维修等系列产品，以及国内外航空运动大会、论坛等节会活动，甚至可以建设航空科技与文化产业园；三是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与文化产业融合，形成超高清文化创作支撑体系、内容生产制作和传播技术、内容转码技术等研发产业；四是数字出版与内容创作和投送发行融合，形成数字内容开发创作、多元发布、版权保护等共性关键技术和新型产业；五是互联网与影视行业融合，形成互联网影视音频服务技术的研发产业，以及大规模视频云计算中心、全开放式的专业视频数字内容发布平台等产业；六是数字媒体与文化艺术融合发展，形成现代舞台全息空间处理技术、投影集成技术、一体化播放系统、大型多媒体幻影表演技术等，并形成运用数字媒体技术演绎传统文化及经典文学艺术作品的新型多媒体秀产业链。

纵向上看，文化产业与高技术产业融合发展已经形成了上游环节的文化高技术产业资源的规划、策划、研究、设计等；中游环节的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融合发展的产业产品生产，以及文化高技术服务产品的运营；下游环节的品牌包装、公关营销和运作等。两类产业融合的产业链可以用下图表达：

图1 文化产业与各类高技术产业纵向融合产业链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察，文化产业与高技术产业的融合形成的新型产业链都具有以下两个特征：其一，形成比传统文化产业链更加延长了的“全产业链”。上述产业链都是建立在特定高技术基础上的文化产业形态，其产业链条涉及新闻出版发行、广播电视电影、文艺创作与表演、文化遗产保护服务、互联网信息服务、移动内容生产与服务、文化软件服务（含动漫）、文化用品的生产与销售、数字化教育培训等多个领域。这些新型产业链较之于传统文化产业链而言，对高技术的依赖度更高，对上下游关联产业的带动效应更大，对民众日常生活的渗透性更强，有利于形成高效智能的生活环境和润物细无声的文化氛围，更注重受众的反馈和互动效果，赋予消费者更加独特的文化和知识体验。其二，融合推动文化产业产学研联动发展。融合过程中，为寻求新的增长点，相关主体有动力逐渐打破行政区域界限，从而推动科技园区、企业与大学、科研机构的功能融合与联动发展，更加务实地推动各种要素集聚，形成科学的研发机制。

总之，文化的消费需求引领技术的不断进步和技术不断集成，而技术集成创新又满足了文化的消费需求，融合过程使得文化产业和高技术产业互相借力，文化产业得以传承和保护，高技术产业获得新的增长点。

四、结语与政策建议

当前，数字化、网络化、信息化、智能化等高技术广泛与文化产业融合，文化产业与高技术产业之间较高的关联程度使得融合发展成为现实，两大产业内各细分行业的边界逐渐模糊，催生出一系列新兴产品和产业，推动两类产业的有效整合，形成全新的产业链。这样的产业链从微观上为民众提供全新的文化消费环境，从宏观上激发产业转型和工业升级的活力，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推动中国从“制造大国”向“创造大国”转变。为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一是推进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理顺文化与高技术融合发展的管理体制。时至今日，我国还有大部分区域在文化产业发展上存在体制障碍，条块分割导致文化行业、高技术行业以及金融行业的管理部门之间缺乏深度协作，这使得相关科研成果与文化领域实际需求结合不够紧密。应不断打破壁垒，加深部门间联系、沟通与互动，制定融合发展规划，以规划为统领，形成文化产业、高技术产业与金融融合发展的联动机制。

二是完善法律保障制度。目前，文化产业与高技术产业的融合发展尚缺乏有效的、系统的法律保障与产业政策支持。在文化与科技融合的背景下，国家应完善知识产权保护环境；文化与高技术融合发展的专项立法对于培育文化科技产业起到重要的基础作用，有利于提高我国文化产业领域的科技含量，有利于推动高新技术成果向文化产业转化。譬如，加快《著作权法》等文化立法及相关实施条例的修订，完善针对信息网络传播权的著作权保护制度，降低权利人的维权成本。

三是研究、制定并实施相关产业政策。当前，文化与科技融合企业的资金供给均呈现不足的状态，企业普遍缺乏既通晓高科技又熟谙文化产业的复合型人才。相关主管部门应支持科研机构着手研究与文化产业的产业属性相适应的包括财税、土地、人才优惠政策在内的产业政策体系，并针对各地区文化和高技术的重大项目及重点企业，建立健全文化产业与科技融合的投融资体系；加强复合型人才培养，建立全面的文化产业与科技、金融融合的人才体系。

四是制定文化科技产业统计标准，开放数据系统。统计部门尤其是中国东部较发达区域应着手研究文化高技术融合产业的分类标准和统计分析方法，便于数据统计，了解融合发展进度，以及进行区际比较。同时，各级政府应将已经掌握的相关文化产业和科技发展数据开放给企业和研究机构，使数据更好地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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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栏目责任编辑：范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