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本刊记者 毕玉婵

专家访谈

寻找完善公安新型智库建设的质点
——对话国家智库建设知名高端权威专家李国强

文、图/本刊记者 毕玉婵

专家介绍：李国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与人力资源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解读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内涵

记者：李老师，您好，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作为国家智库建设知名高端权威专家，您对我国的智库建设有着深入的了解和研究。请您简要介绍一下我国新型智库建设方面的情况。

李国强：现代智库是以服务公共事务决策、服务社会为宗旨，规范化、制度化和科学化地从事公共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的机构，是决策体制的外脑，是现代公共决策的重要环节和组成部分，是国家治理体系的组成部分；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国崛起、强国纵横始终都有智库的角色，智库国际化的步伐也在不断加快。

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调查研究、政策研究，重视决策的实事求是、科学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智库建设。2013年4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对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外智库管理体系课题组”智库建设研究报告作出重要批示，即众所周知的“4·15”智库建设重要批示，这标志着我国智库建设进入一个新时期。我时任这个课题组的组长 。

学习“4·15”智库建设重要批示，我们可以从六个方面来领会其核心精神：首先要明确智库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国家形势的发展，智库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将智库发展上升到了国家战略高度；二是我国智库发展相对滞后，应发挥更大的作用；三是明确提出了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这个新目标，这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智库发展的基本方向；四是具体地指出智库建设的重点，要积极探索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组织形式和管理方式；五是采取有效措施引导各类智库加强自身建设，提出了“各类智库”的概念，要发展各类智库；六是要求智库积极为中央科学决策提供高质量智力支持。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把智库建设写入了《决定》，提出“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建立健全决策咨询制度”。

2015年1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两办《意见》）。两办《意见》从思想上、理论上为我国智库发展指明了方向，从制度上、机制上为发挥智库作用提供了保障，是智库建设的一个重要纲领性文件。两办《意见》全面地把智库建设的意义、指导思想、基本原则、主要任务、方向和路径等都作了部署。因此，现在各类智库建设都应该认真学习两办《意见》，这是我们做好智库建设工作的基本依据。

“4·15”智库建设重要批示、《决定》和两办《意见》，使我国智库建设从制度上进入了一个新时期。由此可以看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将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过程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成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当前在智库建设中，对于什么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如何建设，这是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这是我们的使命。因此，进行智库核心能力建设，首先要明确什么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明确智库建设要做的事情，其出发点和初心是什么？研究清楚这一命题，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将会贯穿在智库建设全过程当中，也是搞好中国智库建设的前提和方向。

健康中国、全民健身、体育产业发展政策正在推进我国马拉松事业发展，我国马拉松赛事也迎来高速发展期。纵观世界马拉松大满贯赛事，我国在挖掘马拉松城市文化内涵、合理设置赛事路线、专业赛事运营、优质服务意识与质量方面还需不断完善，提升赛事品质，推动中国体育产业更好发展。

记者：对于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制度体系建设，我们应该如何对其中的“特色”“新型”的基本内涵加以理解和认识，并落实在实际的智库建设中呢？

李国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最大的特征，就是坚持党管智库。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立足于中国国情，与西方智库相比有其不同，“特色”在于，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智库在党的领导下，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官方智库和民间智库多元主体共存共发展，同时鼓励各类智库间开展竞争，为党和政府、社会提供公共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政策解读、决策方案评估等服务。如果中国智库不为中国共产党服务，那么这样的智库是不需要的。所以说，我们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必须围绕着党和政府的决策中心，服务于党和政府决策的大局。

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特”在哪里?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二是必须以服务决策为导向，坚持围绕大局，服务中心工作；三是坚持科学精神、求真务实，鼓励大胆探索；四是官方智库与社会智库共同发展。2015年11月9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八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工作方案》。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工作会议确定首批25家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单位，其中有不少就是社会智库；五是坚持改革创新，积极引导各类智库规范有序发展。

再谈一下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新”在何处。智库建设存在和面临的深层次问题，正揭示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新在何处”的方向。当前，智库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随着形势发展，智库建设跟不上、不适应的问题越来越突出，许多问题亟需加强改革、深入推进 ，主要表现在：智库的重要地位没有受到普遍重视；缺乏参与决策咨询的制度性安排；缺乏高质量谋划研判和切实管用的研究咨询成果，与决策者缺乏互动反馈机制；缺乏具有较大影响力和国际知名度的高质量智库；缺乏智库建设整体规划，资源配置不够科学；缺乏领军人物和杰出人才。

智库建设有针对性地破旧立新，转型发展，“新型”便展现在眼前。智库建设创新，建设“新型”智库，主要表现在以下十个方面：一是从智囊走向智库；二是从传统智库向现代智库转型，在公共决策中将智库纳入其体系之中，成为不可缺少的一环；三是从智库理念走向规范化、法治化建设；四是多主体，从单一主体向多元主体转变，包括社会智库这一新主体；五是多领域，从主要以经济政策研究为主的较为单一的领域转向经济、政治、社会、外交、军事全方位多领域发展；六是多功能，从单一政策研究功能向智库政策研究、解读、评估等多功能转变；七是确立适合于智库科学运行的新体制，鼓励和支持民间智库健康发展，推动体制内和体制外智库共同发展；八是从一般重视向国家治理组成部分转变；九是推进智库开放性、国际化建设，在“互联网+”的新时代，从封闭向建设国际化智库转变，从国内研究向国际化研究、公共外交转变，争取国际话语权；十是组织形式从碎片化向智库间协同化、智库联合体方向发展转变。

新型公安智库建设的新进展

记者：近年来，您作为公安部首批部级新型公安智库评选的评审专家，对公安机关新型公安智库建设有比较深入的了解，现时的新型公安智库建设有哪些举措给您留下了深刻印象？

李国强：一是公安部为进一步加强公安机关新型智库建设，建立健全决策咨询制度，出台了《关于加强公安机关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组织制定了《组建部级公安智库工作方案》，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公安部党委在高度重视新型公安智库建设，扎实推进公安新型智库建设工作。

二是2015年7月，我参与的公安部部级新型公安智库的遴选，该次会议评定了公安部首批两个部级公安新型智库，其特点是以大学为依托建设公安部智库。其中，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为依托建设“公安部公安发展战略研究所”、以江苏警官学院为依托建设“公安部现代警务改革研究所”。据我了解，经过一年多的建设，两家部级公安智库积极地开展智库建设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三是公安新型智库建设积极探索智库的组织形式和管理方式，思路开阔创新发展，在智库核心团队建设上，广泛整合公安内外各类智库人才资源，积极引进和利用外部智库专家作“外援”，比如，其中之一智库，拟聘请外部知名高端权威专家兼任学术委员会主席这样具有实务性的岗位，而不仅是一般的顾问角色，这是一个创新性、有胆识的举措。因此，开拓创新是公安机关新型智库比较突出的特点，以上这些方面，也是公安部智库建设的成就和经验。

寻找完善中国特色新型公安智库途径

记者：那么，在现有的智库建设中，您认为新型公安智库建设应该从哪些重点层面着手？

李国强：首先要明确公安智库的定位。公安机关作为国家政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国人民民主专政政权中具有武装性质的治安行政和刑事司法的专门机关；维护国家安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人身自由和合法财产，保护公共财产，预防、制止和惩治违法犯罪活动，保障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顺利进行的职责。这些职责是公安智库有别于其他行业的特殊性，公安新型智库建设要围绕这些职责和职能，为党中央、国务院公安决策工作以及公安部机关决策提供高质量智力支持和服务，应当从公安执法、监督管理、人员能力、综合保障等层面，针对公安工作的角色特点，开展和探索具有全局性、战略性、前瞻性、创造性的公安理论、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工作。

其次，要把公安智库建设纳入法治化、制度化轨道，真正把智库纳入公安部党委决策体系中去。

2014年10月，十八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要求健全依法决策机制，把公众参与、专家论证、风险评估、合法性审查和集体讨论决定确定为重大行政决策法定程序，确保决策制度科学、程序正当、过程公开、责任明确。把智库建设纳入重大行政决策法定程序，确保了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依法决策。2015年1月，两办《意见》也明确要求完善重大决策意见征集制度。涉及公共利益和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决策事项，要通过举行听证会、座谈会、论证会等多种形式，广泛听取智库的意见和建议，增强决策透明度和公众参与度。鼓励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政府参事、文史馆员与智库开展合作研究。探索建立决策部门对智库咨询意见的回应和反馈机制，促进政府决策与智库建议之间的良性互动。因此，公安机关决策，应该自觉探索贯彻“把智库建设纳入重大行政决策法定程序”的途径和制度。

记者：纵观当前的公安新型智库建设，您认为未来公安机关新型智库建设应该从哪些方面予以加强？

李国强：首先，要认真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2016年5月17日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智库建设要把重点放在提高研究质量、推动内容创新上”。习总书记的讲话，在肯定了近年来智库建设成绩的同时，也指出了智库建设存在的诸多问题，要求“智库建设要把重点放在提高研究质量、推动内容创新上”。同时还指出，有的智库研究存在重数量、轻质量的问题，有的存在重形式传播、轻内容创新的问题，还有的流于搭台子、请名人、办论坛等形式主义的做法。因此，新型公安智库在建设过程中要避免发生这样的问题，在提高研究质量、推动内容创新上，其中重点是要选好题，决策层要加强对智库选题指导，选题要广泛征求意见，可使智库研究与决策更好地对接上。

记者：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智库的研究选题要倚重决策层对智库选题进行指导，因此，做好智库研究选题的宏观管理是十分重要和必要的。

李国强：对，是这样的。我曾带队专门去调研韩国智库，韩国把原国家部委隶属的23家智库整合在一起，智库的研究题目是从青瓦台到各专业智库几个来回地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反复讨论才确定下来的，这样的话就有很强的针对性，能够解决实际问题。作为公安部级智库，或者公安院校、地方公安机关智库研究选题都要注意选题的全局性、综合性、战略性、前瞻性和管用性，广泛征求意见选好题。

记者：这样的宏观层面，不仅仅是针对智库建设部门的。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决策机构如何充分使用好各类智库，才是智库存在的真正意义和价值，比如说形成智库联合体。

李国强：是的，这就是关于如何提高智库建设的整体协调管理的问题。在公共决策过程中，发挥各类智库专长，主动协调、组织各类智库开展相关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使决策方案具有全局性、综合性、战略性、前瞻性，否则，决策咨询方案就是不完整的。比如要打破警种或地域间的壁垒，充分调动组织相关层面或领域的资源，从而使得智库的研究质量有更大的实质性的提高。对于智库而言，智库联盟、智库共同体是一种很好的智库组织形式，这一点在于不要关起门来自己办智库，一定要开放地办智库，这种形式政府可以用，单个智库也能够用。这其中也包括要在宏观上做好智库布局，根据决策需要合理促进不同功能、不同专长的智库建设，这是智库管理的组织结构问题。

智库课题研究组织方面，建议从宏观层面上对各级各类智库资源，从组织形式和管理方式上进行有效组合和创新管理，注重选题上和研究上的统筹协调，集中力量开展重大课题研究，就像《政府工作报告》撰写一样，从相关部门、单位抽调专家，组成专门课题组集中写作，是一种有效保证质量的组织方式。现实中，由于各智库单位内部分工和人力资源数量限制，难以组成高质量的课题组，使不少研究报告多是研究个体户的成果而不是团队成果，因此严重影响智库成果的质量。要使智库能开展战略性、综合性、前瞻性、针对性、储备性的重大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提出专业化、建设性、切实管用的政策建议，应注重使用国家专题课题组这一组织形式和管理方式，集中力量办大事。

点击公安智库的人才建设突破点

记者：据我了解，现在很多公安智库在人才建设上都用人才“引进”的方式来扩充智囊团，在智库人才建设方面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国强：一是建立人才留住机制和流动机制，过去人才竞争中一个基本的思路是要吸引人，要留住人。现在，在“互联网+”信息化时代，对于人才的管理要有一个开放的理念，要改变传统观念，建立留住机制和流动机制。每一个智库不可能把天下英才都调进来。例如，以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曾参与讨论三峡水库建设问题，但也不可能调来所有的水利专家。所以说，智库人才问题，要把留住机制和流动机制结合起来。二是在智库人才大数据库构建中，要注意形成完备的智库人才结构，包括多类型人才与复合型人才、理论研究与对策研究人才、策略研究与战略研究人才、智库管理专家与研究人员等。要着力打造智库高端人才团队，面向海内外选拔智库高端人才，实行动态管理。从中分领域遴选首席专家、岗位专家。以首席专家为核心，以岗位专家为骨干，以储备人才为辅助。三是对智库人才素质的要求，作为智库人要忠诚于党、国家和民族，树立使命感、责任感和共产党人的担当精神，要发扬中国士大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道德使命感和忧国忧民的情怀；要熟悉国情民情，具有专业化素养。

记者：现在，新型公安智库的研究大多是以团队的形式、集体的智慧，未来会不会有更多的智库组织方式呢？

李国强：一定会有的，智库研究工作具有团队研究和自主研究相结合的特点。从我自己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这么多年的研究经历来看，自己的研究工作取得比较明显咨询成效的，大都是自主选题，比如“选择和确定地理信息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大力扶持微型企业发展，增加微型企业类别研究”等，得到国务院领导的重视，对相关领域工作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因此，在创新智库课题研究的组织方式时，要处理好智库中团队研究与学者研究的关系，注重学者设置议程、引导辩论、设计政策，在重视团队合作的同时，也要鼓励自主选题。另外，部级高端智库也要注重搭建好政策研究平台，利用这些渠道把其他智库或者专家的重要决策咨询成果呈送给决策层，做智库的智库，这是很重要的。

智库评估体系建议

记者：在两办《意见》中，谈到了评价评估体系问题。我们该如何理解这个问题？通过哪些具体的方法来实施？

李国强：智库评价评估及其排名，对于智库建设具有一定的引领性、导向性、示范性功能和作用，也具有数据库的作用，是智库管理的有效工具。科学地使用智库评价评估工具，有利于促进智库健康发展，重要的在于评价体系完善、评价过程客观、评价方法科学。当前，建立科学的智库评价评估体系和方法，应考虑处理以下几方面关系：一是要将正确地评价导向和科学的评价方法相结合，发挥好评价评估的导向性、促进性和示范性作用；二是方法上要注重问卷调查评价、实地走访调查与专业权威机构和人士评价相结合；三是智库专业化评估与社会多元主体评价相结合；四是注重决策咨询过程与决策咨询结果高质量、“管用”相结合，智库评价与决策相结合；五是主观评价与客观评价相结合；六是注重产出与成效、过程与结果、规模与质量、特色与专业、开放与合作、自主研究与组织研究相结合；七是注重促进具有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文化建设。八是评价评估要全面贯彻两办《意见》确定的智库各项功能，包括智库公共外交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