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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淳返朴
——武永年艺术展”学术研讨会纪要

2017-01-01整理

中国美术馆 2017年5期
关键词:中国美术馆油画艺术家

由 广 整理

2017年5月12日下午,“还淳返朴——武永年艺术展”学术研讨会在中国美术馆七层学术报告厅召开,参加此次研讨会的有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杜键、杨先让、张国龙、中国美术馆原馆长杨力舟、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贺丹、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主任何军、文化艺术出版社社长杨斌、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院长甄巍、中国美术馆副馆长安远远、张晴、中国美术馆公共教育部主任徐沛君、中国美术馆收藏部副主任王雪峰、中国美术馆艺术品修复中心副研究馆员邓锋,本次研讨会由张晴主持。现将研讨会的速记稿摘编如下:

杨先让:武永年是一个对艺术执着的人。他是一个美术工作者,没有当大画家的思想,因此老老实实地教学就是了。他在自己的工作上很踏实,教学也好,创作也好,均是如此。他这个优点是很可贵的,我很看重这个,尤其在当前这种浮躁的社会和艺术界,我感觉到这种踏实工作的态度是值得肯定的。

我感觉写实很重要。今天有的人说写实可能是ABC,写意是高级的,怎么能这么说呢?写实与写意都有好的,都有坏的。写意也有不像样的,也有好的。武永年就是在写实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创作的,我认为他的“写意”挺好,挺踏实的。尤其在今天各种艺术流派冲击下的美术界,写实很重要。艺术创作还是看每个人的能力,我祝武永年一直画下去。

杜键:我和武永年很熟,我们在学生时代就经常交流。我很赞成中国美术馆收藏他的作品,他的画具有收藏价值。因为艺术就是在历史上产生的,这些艺术也是各式各样的,对于一些具有代表性且在造诣上达到收藏标准的,美术馆就应该收藏。美术馆是文化传承的重要机构,它承担的历史责任是非常大的。我觉得收藏武永年的作品是很有价值的。

武永年作品的价值跟那个历史时期的很多人的作品有一点不同,他没有特别要表现重大的题材。延安文艺工作座谈会以后,文艺为人民服务是相当普遍的主流,而他比较注意自己对什么感兴趣,很尊重自己的感觉。在他的画里面,真情比较多,这个真情和他的历史时代是结合在一起的,有它的价值。

过了多少年以后,我们再看这些画,会发现它们有独特的历史魅力。现在看来,时过境迁,我们就不会这样画,而那个时候这样画又有它难得的地方。艺术价值实际上是人性价值的表现,是人性优秀价值的表现。欣赏武永年的画就是欣赏武永年这个人。因为武永年这个人把他的很多优点都通过艺术展现出来了。在艺术中展示人的价值、探索人性的优秀价值这是很重要的。

如果去掉艺术的文艺性,仅仅把艺术作为政治宣传,或者仅仅作为唯美主义,只要艺术的纯粹性,就会让艺术走向另外一条道路。艺术对于人性在历史过程中表现出来的那种优秀品质的探索是非常重要的。

武永年的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人性优秀品质的表现,武永年不是才华横溢,但是他有才华,他的油画有抒情性。他的艺术感觉是很不错的。他的绘画里在用笔上、表现上、艺术抒情的节律上都很好,他不是死抠一个形,他画得比较松动,这跟他这个人的特征有关。他对陕北这块土地和陕北民歌很有感情,他的《信天游》其实就是他个人精神与情感的显现。他对于西北的文化有独特的感觉,他画的小毛驴都是可爱的,有一种情感在里面,这些构成他的艺术价值,而要实现这些价值就必须有真情实感,有对艺术真正价值的追求,而不是对商品价值的追求,这体现了他对人性价值的追求。

杨力舟:武老师是我的老师,那个时候他对我真的是谆谆教诲,十分用心辅导我画画。我已经说了不少和武老师感情很好的话,我也写过一篇文章专门谈这个问题。我觉得武老师是执着地在陕北风貌上追求艺术的诗意。

张国龙:今天真的是百感交集,因为我是武德祖老师的关门弟子。武老师的儿女们也是我的朋友。作为武老师的学生,我的油画没有继续画下去。看了今天这个展览,又唤起了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场景。我从这次展览参与者的角度和旁观者的角度以及从当代艺术生态的角度,特别感谢西安美院给我打下这么好的基础,西安美院油画系把西部油画画得非常扎实,武老师身上具有那种很强的西北黄土画派的基因,这十分重要。我特别祝贺武永年老师艺术展。

贺丹:我是武老师的学生,看武老师的展览一定要联系到武老师的教学。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实际上走的就是中央美术学院的路子。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的教学大纲、培养方案还是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的体系。从武德祖老师开始,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实际上是由中央美术学院的油画系派到西安来的一批老师建立起来的。现在新的系主任何军接手了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我们的大纲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我上学时,最主要的老师就是武永年老师,他从一年级一直到四年级一直教我。在教学方面,实际上油画系的很多东西就是武永年老师一直在做指导,一直到今天还是如此。中央美术学院给我们的支持对于西北刚刚成立的美术学院是非常重要的。武老师那个时候很年轻,他回到西安后,就住在兴国寺,很不容易。我在1975年就认识武老师,我是延安人,武老师到延安去画画,我就认识了他。

我在上学的时候,武老师告诉我们如何欣赏音乐、欣赏交响乐,武老师还会唱歌。武老师对学生的关怀与指导总是不厌其烦,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我今天是代表所有武老师的学生来看画展的。我看到武老师,觉得就像自己家人,很亲切。

我主要说说武老师对我们学校的贡献。武老师是当之无愧的全国优秀教师。他的师德,包括他对学生、他对教学的认真态度,是值得我们现在的教师学习的,而且现在大部分年轻教师是赶不上他的。武老师一直是我们的表率,武老师把一生献给了西安美院的教学,真是非常不容易。

说老实话,我们在学生的时候,有的时候觉得武老师画得很好,有的时候觉得武老师画得不好,这有一个认识过程。刚进校的时候,我觉得武老师画得不是那么好。但是,到毕业的时候,回过头再看武老师的作品,我觉得画得很好,是他的艺术人生的体现。武老师没有随波逐流,他没有参加过任何所谓的主流创作。而且,武老师不受商业上的干扰,他从来都是坚持自己的东西。我看他的每一张画,都可以看出在什么情况下摆出的模特,用了多长时间。武老师有一张画在背景上用了沙子,他跟我说是跟钟涵先生学的,回来以后也用沙子画。现在的年轻人应该学习他把艺术当作人生的精神。我代表武老师的学生向他表示感谢!

何军:我在大学期间没有直接上过武老师的课。我在附中二年级的时候听过一次武老师的讲座。我听了讲座以后,就下决心选择油画专业,后来报考了油画系。我能走上艺术这条路,还是武老师引导的。武老师对油画系来说,非常重要。油画系发展到今天,教学和创作方式还是能看到一直以来的传承关系。

其实艺术语言的传承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西安美术学院有很多人是依照黄土高原、西北地区的风土人情来创作的。我今天是第一次这么全面地看武老师的画。从早期画肖像开始,武老师就是通过大量的写生来创作。《关中老农》现在来看仍然非常精彩。我记得他给我们做讲座的时候拿了很多小幅习作。现在再看这些画,我就在反思,画西北、陕北的画家挺多,但不应该只是对表面物象的简单再现。我们从武永年老师的画上,能感受到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我没去陕北的时候,就是通过武老师的《信天游》《白城子》认识了陕北以及那种干燥的土地状态,还有那种温度。我对油画的认识是通过武老师的作品建立起来的。武老师通过大量的写生总结色彩的精炼,再到画室里去提炼,进而总结出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西安美术学院的年轻老师至今还在采用这种方式。这一点对于现在的年轻教师来说,有很多需要学习。我们当时看到武老师的这张画得非常扎实的《莫里哀》素描,它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几幅作品之一,他把自己的感情融合进去了。

我们对西安美术学院的这些老先生们对油画系的重要贡献,在文献方面的整理是不够的。今天参观了武老师的展览,我觉得这个事情是非常应该做的。我们体会到一个好的大学,传递下来的好传统都是一代一代人积累的结果,对于上一代先生的师德、风范,我们后辈就会按照这个方式来加以传承,包括教学方式和对待艺术的严谨态度,武老师听取意见的时候非常认真,但他该坚持的也会坚持,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受到市场的干扰。我们要把老师们对艺术的态度以及教学方法更好地传承下去。

贺丹:武老师他们这代人的作品反映了中国美术的实力。从严格意义上讲,武老师首先是教师,其次是艺术家。新中国成立以后,大量的艺术家都是这个身份,这是中国艺术发展的最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本次展览的最重要意义。

张晴:中国美术馆最近一段时间把中央美术学院50年代的毕业生集中在一起做了展览,前不久是谌北新的展览,我们也做过云南姚钟华的展览。一个美术馆一定要有计划的策划展览,根据序列,把一个时代的艺术家作品收藏起来。我们今天做的事情不是为了今天,而是为了五十年乃至百年以后。后人来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就像我们今天看明清。如果那个时候有完整的收藏,我们就很方便地了解明清的美术系统。我们今天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方便后人研究这个时代。

杨斌:祝贺武永年先生艺术展开幕,也祝贺武永年先生的作品被列入中国美术馆收藏与捐赠系列展。中国美术馆收藏与捐赠系列展对于现在的美术界非常有意义,影响也很大,这是一个美术工程。中国美术馆通过收藏与捐赠系列展构建了新中国美术的发展体系,它通过有联系性的艺术家群体的作品展现,让艺术与历史、艺术与个体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武永年先生完全可以和中国油画的历史发展,尤其是和地域性以及中国西部油画的特征联系起来。从这个方面来说,武永年先生也是重要的学术关注点。

我曾经在西安美院读过书,那个时候了解过一些武先生的作品。有时候看武先生作画,确实不痛快,色彩都是慢慢地调、慢慢地磨,画很长时间,也没有看出画的是什么。他不像有些老师,几大笔画上去,马上形式就凸显出来。这个耐心在今天看来是非常令人佩服的。

这次展览也是对武先生艺术创作的概括和整体展现。他的创作历程首先能够折射出陕西美术的创作进程。《信天游》这张画经常出现在各种和新中国油画史有关的著述和文章中,已经进入了中国油画史。这张作品创作于1963年的,当时是创作气氛非常好的时代,当时还有特定地区的长安画派。长安画派有特定的创作指向,它不追求通过简单画面描绘历史概念,或者是通过重大的历史人物来表现一个伟大的时代或者是伟大的人民,而是切切实实地通过自然景观的雄壮、人的劳动精神,让人感受到人和自然的崇高以及人的力量感。武先生这幅《信天游》作品跟那个时代的精神和艺术取向有特别密切的关联。

“文革”时期,武永年也创作了一些作品,在整个过程里,武先生没有忘记初心,没有放弃对艺术本身的追求,而是纯粹地画自己的作品,尤其是到2000年以后更是如此。2000年以后的作品在画面上也有以前的风格,但更轻松、自然、活泼,也不再追求油画块面、体积的塑造,经常跟草地山石融为一体,而且色彩更加自由,经常将紫色、土蓝、赭石混杂在一起。我估计早期的作品可能是因为颜料的质量很差,所以,土蓝颜色有一点发脏。他现在的作品还是用原来的色调,但已经变得很漂亮了。武先生的创作还是保持了原来的情怀,但在视野上和心态上变得更为自由、豁达,这也是油画家应有的变化过程。这不仅是武先生自己如此,很多油画家都有这样的特点,他们在地域性特征方面也表现得比较突出。

武永年先生的色彩不仅充满了和谐,而且充满了各种斗争,在不协调中显示出整体的协调。对整体协调色调的把握,对于武先生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靠造型,也不依赖构图,更不依赖情节或者是人的心理情调,就是靠单纯的色彩语言本身走出了个性化道路,他不走捷径,而是不断地尝试,成功一张就是一张,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也可能跟陕西的地貌有关。陕北高原看似简单,但如果真想画好,把高原土地那种坚实的精神画出来,确实不是容易的,画陕北高原不能靠简单的涂抹,而是必须要靠艺术语言自身的力量来画。

甄巍:今天特别高兴有机会在这儿向我的老师——教了我7年的本科和硕士生导师武永年老师祝贺他的展览。我想谈两点。一是想谈一下我对武永年老师的艺术家和教师双重身份的认识。另外谈一下在学生眼中的武老师的作品格调。武永年老师具有艺术家和教师合二为一的双重身份,他的教师意识是非常强烈的,这不仅仅体现在他得了很多的教学奖。我亲身经历过武永年老师在教学中的这种传承,他对学生和蔼可亲,非常谦和温厚,他将他在学院派教育和艺术史教育中的诸多收获潜移默化教给我们,他非常认真、真诚的想把他得到的一点一滴教给我们。

在课堂上,武老师经常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他非常仔细地准备绘画过程。我们可以感觉得到,他所有的言传身教都不是用很强烈的方法展开,而是将他自己的表现、自己的言行体会于整个艺术创作过程中,他对绘画十分热爱,十分投入。在课堂上,他会讲很多故事,他讲他的老师、他的同学,如罗工柳、武德祖等,还讲今天在座的闻立鹏老师、杜键老师的作品。他如数家珍地给我们讲他当时画画时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已经让学生体会到了那样一种传承。武永年老师这种情真意厚的对艺术的传承,包括他对老师和母校的情怀,本身就是一种学术风范。

中央美术学院对武老师艺术上的影响、教学上的影响,以及对他一生审美情趣、表现语言、绘画题材的影响都是比较明显的。这种一生的坚守体现在武老师的艺术家和教师的双重身份之中,也就是教师、教学和他的艺术追求是融为一体的。

接下来,我想谈一谈在我们学生眼中的武老师的作品格调。其作品格调是非常高的,就像这个展览的名字“还淳返朴”一样,这种质朴、浓重、朴实、淳厚跟他的人品是联系在一起的。

在我个人的感受里,我一直觉得武永年老师的油画作品是一种味觉和触觉的艺术。我经常能够感觉到他在画画的过程中是在调和一种味觉,非常香醇。颜色的搭配、空间和肌理的效果在不断摆弄的过程中,不仅仅具有视觉感受,而是调动全身心的感受。我觉得武老师的绘画内涵是非常丰富的,他能够把苦涩和甜美、老辣和天真、鲜艳和纯浑,以及松紧、干湿融合在一起,他的每一幅画看上去很轻松,但我知道有些画画起来时间很长,最后看起来虽然是非常轻松、非常松快的。实际上他是痴迷于对油画的观察、表现、概括和深入,他对绘画本身的追求和他的人格相互统一,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也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和研究的学术话题。

我们能够感觉到武老师的谦虚,他非常谦和,非常谦虚。很多时候,他的教导是根植于我们这些学生的内心之中,武老师坚守的是学院艺术那种纯正的风格。同时,我觉得武老师还有一种阔达,他的阔达是有修养的,是一种对油画本体玩味之后的快乐和张扬,这是一种具有控制力的快乐和张扬。我能感觉到武老师非常快乐地体会到一笔灰色的价值,他能玩儿一天,快乐一天。只有画家痴迷地进入到绘画的至纯境界,才能流连忘返,才能进入到其绘画的桃花源。我想和塞尚寄情于《大浴女》一样,武老师笔下的陕北浪漫情怀以及牧羊人、月色、高原等已经变成了一种视觉符号,武老师用它来传达洋溢在心中的热爱、激情和浪漫的想象。

他对于课堂上的习作全心投入,有些习作实际上是实验性的,像他在画沙子时,还经常用乳液。他的那种实验性——对绘画的永不停息的趣味追求就是绘画中的青春。武老师的画实际上是一种于安静的心灵深处所涌动出的永远年轻的绘画。他延续了他的青春,今天看到的这些绘画依旧延续了他青春时期对绘画的挚爱。同时,除了他个人的青春之外,还保留了对油画语言和形式美感探索的一种青春激情,这是一种学院油画和纯粹油画。我祝贺老师的展览成功举办,同时我也觉得他的艺术一定是永葆青春的艺术。

张晴:甄巍是武老师正宗的入门弟子,他讲得非常情真意切,将恩师的绘画上升到艺术人生和人品等方面,细微的地方讲得非常之细腻,指出武老师在涂来抹去的过程当中寻找到了艺术的意境。甄老师今天带着自己的弟子来谈自己先生的绘画时,他的学生看到了自己老师对老师的传承,这是代代相传的佳话。艺术家可能会留下很多作品,作为老师,他的学生也是他的作品,包括他学生的学生,也是他的作品。我觉得武老师听到这里,他一定非常高兴。

徐沛君:今天非常高兴可以聆听几位长辈的发言。我认为展览的名称“还淳返朴”指的是一种格调上的返回,更确切来说是气息上的返回。武老师作为教育家,他并没有把留下几件旷世杰作、过分地表现自我作为毕生追求的目标,这实际上也是艺术教育家奉献精神的体现。他的油画色彩相当讲究,一块很小的面积也尽可能地有冷暖对比,其画面很丰富,众多对比因素整合在一起会产生朦胧的感觉,在某种意义上接近印象派的绘画感觉。

西北、黄土高原这种题材及当地的风土民情自20世纪80年代就成为美术界的热点。但是,如何表现乡土?以什么样的姿态表现乡土?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表现乡土有很多种方法,有很多种视角,一种可以是居高临下,走马观花式的,以城里人、艺术家的身份去看一看,以一种怜悯的心态去表现当地的农民。这看起来好像很有同情心,实际上已经与当地农民拉开了距离,这不是很好的视角。还有一种视角,像一些电影那样,抓住民俗元素(很多都是意象的元素)加以发挥、夸张,让人感觉到很吸引眼球,但这也不是很好的表现方法。上述两种方法都不是我所喜欢的。

武老师的方法不一样,他用很深情的笔触描绘业已失去的田园生活。比如,《晚霞》中一个小姑娘手提捧装满玉米篮子的画面,以及给我印象很深的《延安老城》均是如此,他用画笔捕捉到生活中很小的好像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景象,或者是一个片断,画面充盈着很温馨的生活气息,初看起来很平淡,但仔细品位又很感人。

他的作品没有使用自然主义的笔法,他把陕北生活做了一点点微妙的抒情、唯美的处理。但是,他没有脱离生活本身。艺术当然是来源于生活。但是,离生活太近了,又有点像自然主义。离生活太远了,就会脱离了艺术的本质。武老师的作品在这方面把握得很好,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的作品才充满长久的魅力。

王雪峰:作为晚辈,我想谈一谈看了吴老师展览之后的感想。近期,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参与了策划了胡善馀、闻立鹏、马常利、谌北新、孙滋溪等一批老艺术家的展览,对我来说这是很幸运的事情,我可以更近距离地对这些艺术家有所了解。

武老师的艺术作为一个个案离不开艺术群体的氛围。再过五十年乃至百年之后,或许会有理论家将这一批新中国建立之后由中央美术学院培养的艺术家进行一个明确的定位。我们在观赏武老师的油画艺术时,可以把这一代油画家放在一起同时考察,他们身上具有共性。这些老艺术家都已经八十多岁了。他们这一辈子经历了20世纪很多重要的事件,面临着不断发生的革命运动,这对他们的艺术创作和身心的成长都有着深刻的影响。通过跟他们的接触,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就是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人文气质对我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武老师作为油画家,除了与这些老艺术家有共性之外,他还有自己的个性,这种个性离不开地域性、个人的心理成长以及对于当代文化的担当。很多老师都已经提到了地域性的问题,特别是西北这样一个地域环境对艺术面貌的形成有非常强大的感染力。艺术受地域的滋润和影响在任何时候都有反映。江南的画家有江南的水墨氤氲感觉,西北的画家有西北的苍凉味道。武老师用他的画笔画出了黄土地的精神、黄土地的审美特质。这种审美特质既是西北画家所共有的,也是武老师通过自己心灵感受出的个性体验。

从个性心灵的角度来说,这一批老艺术家都有家学渊源,武老师也受到其父武德祖先生的影响。他们的画面散发着一种雅致的精神,也就是一种格调和气质。这种格调和气质对油画家来说,就是把造型、色彩、虚实等种种要素调和到最雅致的状态,武老师的一生就是追求雅致格调的过程。

武永年先生这代人更多的是将中国传统文人画的写意精神带入到油画里面。我认为写意是中国艺术家在精神角度的开拓,这跟后印象派的很多画家在技术表现上有异曲同工之处。

中国的写意精神来源于文人画传统,是文人追求自由精神的表现,这种表现是人的精神层面的自由,这是人类共同的,是一种普世的价值观。因此,中国油画中的写意感是自然性情与自由精神的完美表达,在形式上是对诗意的表现。当然,写意也不是随便涂抹,而是有规则、有真情的在“道”的指引下的技术实践。

我仔细看了武老师的油画作品,我发现他在笔触的流露中既能体现对象的结构,又有色彩、虚实的处理,这种调和体现了他对自由和雅致精神的追求,也是他的能力和性情的表现。

张晴:谢谢雪峰。雪峰在收藏部工作,他接触了许多老艺术家,在他们的身上,雪峰不但得到了艺术熏陶,还得到了风范的熏陶,这非常重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长安画派的诞生和区域文化紧密相连。武老师坚守在这块土地上,也就是对地域文化的坚守和发扬。

邓锋: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出去写生,看了很多武老师的小幅油画。

武老师的作品里,我感觉到了其在形式语言上的自觉是非常强烈的。这种自觉如果仅仅是一种形式,它就会显得过于机巧、过于单薄,这种自觉跟很强的地域性有关。武老师的油画作品跟石鲁的《转战陕北》中由高远推向平远的关系有一种异曲同工的感觉;他在语言上沙沙的、涩涩的感觉,跟赵望云作品里那种水墨的韵味在很多程度上是一致的。武老师创作了《信天游》之后,作品题材转向了更加生活化、日常化的路径,显得更加亲切,而没有走入主题性或者是具有符号感的画风。尤其是到了2006年和2007年以后,其语言上的那种放松感、书写意味愈加强烈,这跟武老师植根于西北土地有很大关系。

我觉得武老师的作品是以平见长,它在平当中追求淳厚、绵长,这跟个人气质、个人性情有很大的关系。从语言形式的纯粹、自律到植根于带有地域的人文风俗,再到最后追寻自我性情,这就是“返朴”和“还淳”,我觉得武老师的作品一直是这样的。大家说一会儿喜欢他的作品,一会儿不喜欢,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像土地一样,一直在那里,而且它会生长和慢慢发酵,这尤其体现在武老师的教学之中。

武永年:让我说,我也说不好,我的理论是很差的,只知道画画。历史上有几个画家,只知道画画,他不想别的。我觉得我画画,也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我对形式还是非常注意的。一边画,一边看画,一边尝试着追求一些形式。听了各位搞理论的老师的发言,我感觉收获很大。他们看到了我的优点、缺点,我以后还要有新的追求,而且要吸收世界上所有先进的、有创意的各种艺术,可是我的画好像不会变成现代派那样奇形怪状的东西,我不会画这些东西,可是我也不反对别人画,我还是画我的东西,把它画好、画精,画出味道来,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今天听了大家的发言,很有收获,非常感谢理论家把我的艺术归纳成一种想法,让我知道以后怎么走,而且更有所思。通过这次办展,理论家给我做了这么认真的总结,我有了很大的收获,非常感谢,也非常感动。

安远远:对于八十多岁的艺术家把个人一生创作的艺术作品变成公共文化财富,我首先表达感谢。这一代艺术家确实是伴随着中国社会历史和文化的变迁,他们在大时代的背景里坚守自己的创作,不管是“高原”还是“高峰”,他们每个人都为这个时代做出自己的贡献。如果不是每个人都做出贡献,我们就看不到中国艺术怎么样从古代走向现代,怎么样在当下的时代用不同于传统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世界的看法,所以艺术一直是精神的。一个对艺术有着执着追求和奉献精神的人,他创作出来的艺术品一定会感动人的,而且是必然超越自然。

对于武永年老师,我过去不太熟,只是知道名字。武德祖老师是我父辈的老师。今天再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贡献和每个人的风格创造,其实都是对文化大国的塑造,他们都很感人。他们的方法虽然不同,但他们的价值是相同的,这就是公共文化服务的价值所在。从2004年起,中国美术馆已经收藏了几万件作品,而且普及到全国。因为这一代代人和不同地域文化的延续,为中国的“两个一百年”做出了历史的积淀。从师承情感、文化创作等不同的角度来看,每个人的贡献都是有价值的。武永年老师用特别朴素的笔法、特别朴素的语言方式和题材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中国美术馆所做的这一切得益于时代的发展,得益于国家的强盛,也得益于每一位艺术家默默无私的奉献。

张晴:安馆长站在“文化自信”的高度来看待中国美术馆的收藏与捐赠系列展,这非常有见地。几代人汇集起来的美术馆藏品就是为了文化自信,不仅是为了今天,而是为了后代能看到宝贵的艺术财富。武永年先生把自己这么多的好作品给了我馆,其实就是给了我们国家,给了我们的历史,他为我们塑造文化自信做了添砖加瓦的工作。我们要感谢武永年老师对中国美术馆的捐赠,祝武老艺术之树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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