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静，宇克莉，郑连斌，魏 榆，马彦霞，张兴华

（天津师范大学 a.生命科学学院，b.天津市动植物抗性重点实验室，天津 300387）

白马人和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的研究

董文静a，b，宇克莉a，b，郑连斌a，b，魏 榆a，b，马彦霞a，张兴华a，b

（天津师范大学 a.生命科学学院，b.天津市动植物抗性重点实验室，天津 300387）

在四川省调查了230例（男93例，女137例）成年白马人和400例（男157例，女243例）羌族中学生的5项舌运动类型（卷舌、翻舌、叠舌、三叶舌、尖舌）.研究结果表明：（1）白马人的5项舌运动中，女性的卷舌、叠舌和尖舌出现率高于男性.羌族中除了翻舌外，其余类型均是女性的出现率高于男性；（2）白马人的翻舌-卷舌、翻舌-尖舌存在相关，羌族的翻舌-卷舌、翻舌-叠舌、翻舌-尖舌、翻舌-三叶舌、三叶舌-卷舌、三叶舌-叠舌存在相关；（3）与国内的18个族群进行比较，白马人的卷舌率处于中等水平，其他4项指标处在较低水平.羌族的尖舌率和三叶舌率处在较低水平，卷舌率与叠舌率处在中等水平，翻舌率处在较高水平；（4）20个族群基于舌运动类型的聚类分析结果表明，白马人和羌族均与南方族群接近，白马人与布依族和四川资阳汉族的亲缘关系最近，羌族与四川凉山彝族的亲缘关系最为接近.

白马人；羌族；舌运动；聚类分析

白马人，也称白马藏人，分布在四川平武、九寨沟和甘肃文县一带，解放初期被定为藏族[1]，但学术界对此存在争议，白马人自身也不认同这种划分.黄英[2]认为白马人是没有被其他民族所融合的古代白马氐族的后裔；任乃强[3]认为白马人应属于羌族；还有研究[4]认为白马人是一个单一的民族，究竟是氐族后裔、藏族还是羌族，需进一步论证.羌族是我国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历史悠久，文化丰富.四川省是我国唯一的羌族聚居区，羌族主要分布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茂县、汶川、理县等县、绵阳市的北川羌族自治县和平武县以及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丹巴县.羌族族源古老，同西部地区的多个族群存在亲缘关系，因此是西南民族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5].

舌位于口腔底部，以骨骼肌为基础，在舌外肌的协调作用下，舌可以产生一些特殊的运动，如卷舌、叠舌、翻舌等，这些运动主要与遗传因素有关，它们可能会因不同民族、不同种群、同一民族不同群体而异，因此舌运动类型已成为人类群体遗传学的经典研究指标[6].本研究对四川省平武县的成年白马人和茂县的羌族中学生进行随机抽样，调查这2个族群的5项舌运动类型，并且与国内其他族群进行比较和聚类分析，以此探讨白马人和羌族的舌运动特点以及与其他族群之间的亲缘关系.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15年4月，在四川省平武县白马藏族乡调查了230例（男93例，女137例）成年白马人的5项舌运动类型，包括卷舌、叠舌、翻舌、尖舌及三叶舌；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茂县中学调查了400例（男157例，女243例）羌族中学生的5项舌运动类型.

1.2 研究方法

调查前先向被调查者演示5项舌运动类型，让其反复练习之后，再逐个进行正式调查并做好记录.本次调查按学术界公认的人体测量方法进行[7-8].调查数据采用Excel和Spss11.5进行处理，采用u检验进行性别间、族群间的差异性检验，使用χ2检验进行两两类型间各组合特征的分析，使用差离平方和法（Ward’s method）对白马人、羌族与我国18个族群的舌运动类型进行聚类分析.

2 结果与讨论

2.1 白马人和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的出现率

白马人和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的出现率及性别差异的u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选取四川资阳汉族[9]、四川凉山彝族[10]、江西汉族[11]、广东客家人[12]、独龙族[13]、藏族[14]、四川邛崃汉族[15]、云南蒙古族[16]、新疆锡伯族[17]、河南汉族[18]、厄鲁特蒙古族、巴尔虎蒙古族、布里亚特蒙古族[19]、鄂温克族、鄂伦春族[20]、朝鲜族[21]、佤族[22]、布依族[23]共18个族群的舌运动调查资料，与白马人、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的出现率进行比较，结果如表2所示.

表1 白马人、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的出现率Tab.1 Frequencies of five tongue moving types of Baima people and Qiang nationality

表2 白马人、羌族与我国18个族群5项舌运动类型出现率的比较（u检验）Tab.2 Comparison of frequencies of five tongue moving types of Baima people and Qiang nationality with 18 groups in China（u-test）

2.1.1 卷舌

由表1可以看出，白马人和羌族女性的卷舌出现率均高于男性，但性别间差异都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2个族群的男女合计卷舌出现率均超过了75%，这与卷舌率在所有群体中均高于50%的研究结果相一致[24].按照卷舌对非卷舌为显性性状的遗传方式[13]，白马人卷舌的基因频率R=0.520 0，非卷舌的基因频率r=0.4800；羌族卷舌的基因频率R=0.544 5，

非卷舌的基因频率r=0.455 5.

由表2可以看出，白马人与其他19个族群相比，卷舌出现率显著高于四川资阳汉族、江西汉族、广东客家人等9个族群；显著低于藏族和朝鲜族，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与羌族、四川凉山彝族、新疆锡伯族等8个族群接近.总体来看，白马人卷舌出现率在20个族群中居于中等水平.羌族卷舌出现率显著高于四川资阳汉族、江西汉族、广东客家人等10个族群，显著低于藏族，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与白马人、四川凉山彝族、新疆锡伯族等8个族群接近.总体来看，白马人和羌族的卷舌出现率在20个族群中均居于中等水平.

2.1.2 叠舌

由表1可以看出，白马人和羌族女性的叠舌出现率均高于男性，性别间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2个族群男女合计叠舌出现率分别为2.61%和7.75%，远远低于非叠舌出现率.按照叠舌对非叠舌为隐性性状的遗传方式[25]，白马人叠舌的基因频率f= 0.161 5，非叠舌的基因频率F=0.838 5；羌族叠舌的基因频率f=0.278 4，非叠舌的基因频率F=0.721 6.

白马人与其他19个族群相比，叠舌出现率与四川资阳汉族、云南蒙古族、厄鲁特蒙古族等9个族群接近，明显低于羌族、四川凉山彝族、江西汉族等10个族群.羌族叠舌出现率显著高于白马人、云南蒙古族、鄂温克族等6个族群；显著低于四川邛崃汉族，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与四川资阳汉族、四川凉山彝族、江西汉族等12个族群接近.总体来看，羌族叠舌出现率在20个族群中居于中等水平，白马人的叠舌出现率低于羌族，在20个族群中处于较低水平.

2.1.3 翻舌

白马人男性的翻舌出现率高于女性，性别间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羌族男性的翻舌出现率也高于女性，性别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白马人和羌族男女合计翻舌出现率分别为10.43%和32.50%，远远低于非翻舌出现率.按照翻舌对非翻舌为隐性性状的遗传方式[26]，白马人翻舌的基因频率t= 0.323 0，非翻舌的基因频率T=0.677 0；羌族翻舌的基因频率t=0.570 0，非翻舌的基因频率T=0.430 0.

白马人与其他19个族群相比，翻舌出现率与独龙族等6个族群接近；显著低于羌族、四川资阳汉族、四川凉山彝族等13个族群，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羌族翻舌出现率与江西客家人、广东客家人、藏族等9个族群接近；显著高于白马人、四川资阳汉族、四川凉山彝族等10个族群，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 0.05）.总体来看，羌族翻舌出现率在20个族群中居于较高水平，白马人的翻舌出现率低于羌族，在20个族群中处于较低水平.

2.1.4 尖舌

白马人和羌族女性的尖舌出现率均高于男性，性别差异均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2个族群男女合计尖舌率分别为60.00%和66.00%.按照尖舌对非尖舌为显性性状的遗传方式[27]，白马人尖舌的基因频率P=0.367 5，非尖舌的基因频率p=0.632 5；羌族尖舌的基因频率P=0.416 9，非尖舌的基因频率p= 0.583 1.

与其他19个族群相比，白马人尖舌出现率与四川资阳汉族、广东客家人等8个族群接近；显著低于四川凉山彝族、江西汉族、藏族等11个族群，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羌族尖舌出现率与白马人、四川资阳汉族、广东客家人等9个族群接近；显著低于四川凉山彝族、江西汉族、藏族等10个族群，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总的来看，羌族和白马人的尖舌出现率在20个族群均居于较低水平，但白马人的尖舌出现率略低于羌族的数值.

2.1.5 三叶舌

白马人男性的三叶舌出现率高于女性，羌族男性的三叶舌出现率则低于女性，性别间差异均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白马人和羌族男女合计三叶舌出现率分别为3.04%和4.25%，远远低于非三叶舌出现率.按照三叶舌对非三叶舌为显性性状的遗传方式[28]，白马人三叶舌的基因频率C=0.015 3，非三叶舌的基因频率c=0.9847；羌族三叶舌的基因频率C=0.0215，非三叶舌的基因频率c=0.978 5.

与其他19个族群相比，白马人三叶舌出现率与羌族、四川资阳汉族、四川邛崃汉族等6个族群接近；显著低于独龙族、藏族、云南蒙古族等13个族群，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羌族与白马人、四川凉山汉族、江西汉族等5个族群接近；高于四川凉山彝族；显著低于独龙族、藏族、云南蒙古族等12个族群和白马人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总的来看，羌族和白马人的三叶舌出现率在20个族群中均居于较低水平，但羌族的三叶舌出现率略高于白马人.

2.2 5项舌运动类型间的相关分析

本研究利用χ2检验来判断白马人和羌族的5项舌运动类型中2个相对性状间是否具有相关性，以此判断决定该性状的基因间是否存在基因互作关系，结果如表3和表4所示.

表3 白马人两两类型间各组合特征的样本量及其相关分析的χ2分布Tab.3 Number of each combination trait between the traits and distribution of χ2of correlation analysis on Baima people

表4 羌族两两类型间各组合特征的样本量及其相关分析的χ2分布Tab.4 Number of each combination trait between the traits and distribution of χ2of correlation analysis on Qiang nationality

由表3可以看出，白马人5项舌运动类型间有2对性状间存在相关性，即翻舌与卷舌、翻舌与尖舌（0.01＜P＜0.05），其他舌运动类型间无相关性，这意味着翻舌-卷舌基因、翻舌-尖舌基因之间存在基因互作关系.这一结果与Gahres[29]研究发现翻舌基因和卷舌基因相互独立的结果相悖，尖舌基因与翻舌基因存在基因互作关系与李咏兰[20]等的研究结果一致.

表4 χ2检验结果表明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中有6对性状间有相关性，即翻舌-卷舌、翻舌-叠舌、翻舌-尖舌、三叶舌-卷舌、三叶舌-叠舌、三叶舌-翻舌 （0.01＜ P＜0.05），即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的相关性较高.这一研究结果与荣文国等[30]研究发现翻舌基因与卷舌基因、翻舌基因与叠舌基因间有互作关系的结果相符，与翻舌基因与尖舌基因相互独立相悖，也与宇克莉等[31]研究发现三叶舌基因与卷舌基因、叠舌基因、翻舌基因分别独立的结果相悖.舌运动类型间的相关研究，往往会因为调查的样本量大小、不同调查者对5项舌运动判断标准的掌握存在差异、被调查者对项目的理解不准确而得出不同的结果.只有对大量研究资料进行综合分析才能得出较为信服的结论.

2.3 20个族群5项舌运动的聚类分析

为探讨白马人、羌族与其他族群亲缘关系的远近，根据欧式距离平方[32]，采用差离平方和法（Ward’s method）对我国20个族群的舌运动类型进行聚类分析，结果如图1所示.

图1 20个族群5项舌运动聚类图Fig.1 Dendrogram of cluster analysis on tongue moving types of 20 ethnical groups

由图1可以看出，当聚合水平＞5时，20个族群可以分为4组：云南蒙古族、佤族和独龙族为第1组；江西汉族、广东客家人、四川邛崃汉族和河南汉族为第2组；羌族、四川凉山彝族、四川资阳汉族、布依族、白马人为第3组；新疆锡伯族、布里亚特蒙古族、鄂温克族、藏族、朝鲜族、厄鲁特蒙古族、巴尔虎蒙古族、鄂伦春族为第4组.

当聚合水平＞10时，20个族群可分成2组：云南蒙古族、佤族、独龙族等12个族群为第1组；新疆锡伯族、布里亚特蒙古族、鄂温克族等8个族群为第2组.第1组为南方族群，第2组为北方族群，白马人

和羌族都在第1组中，说明白马人和羌族5项舌运动类型都具有南方族群的特征，但不支持仍乃强[3]认为的白马人属于羌族的观点.白马人与四川资阳汉族、布依族最为接近，而与藏族分列2大组.由此可见，白马人与藏族在5项舌运动遗传指标上相差较大，不支持白马人是藏族这一学说.羌族与四川凉山彝族最为接近，他们都生活在四川省境内，族群间有较多的基因交流，因此亲缘关系较近.

3 结论

本研究对四川白马人和羌族进行了5项舌运动类型的调查，并且和其他族群进行比较与聚类分析，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1）白马人和羌族女性卷舌、叠舌和尖舌的出现率均高于男性，但性别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白马人和羌族男性的翻舌出现率高于女性，但只有羌族的性别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白马人男性的三叶舌出现率高于女性，羌族男性的数值则低于女性.

（2）白马人和羌族中，除了卷舌和尖舌出现率高于非出现率外，其余3项舌运动类型的出现率均远远低于非出现率.

（3）白马人的5项舌运动类型与19个族群进行比较，只有卷舌出现率处于中等水平，其余均处于较低水平.羌族的尖舌和三叶舌出现率处于较低水平，卷舌和叠舌出现率处于中等水平，翻舌出现率处于较高水平.

（4）白马人只有翻舌与卷舌、翻舌与尖舌间存在相关性，羌族有6对性状间存在相关性，即翻舌与卷舌、翻舌与叠舌、翻舌与尖舌、三叶舌与卷舌、三叶舌与叠舌、三叶舌与翻舌.

（5）聚类分析结果表明，白马人和羌族都属于南方族群，但白马人并不属于羌族.白马人与布依族和四川资阳汉族的亲缘关系较近，羌族与四川凉山彝族的亲缘关系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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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 纪翠荣）

Study on five tongue moving types in Baima people and Qiang nationality

DONG Wenjinga，b，YU Kelia，b，ZHENG Lianbina，b，WEI Yua，b，MA Yanxiaa，ZHANG Xinghuaa，b
（a.College of Life Sciences，b.Tianjin Key Laboratory of Animal and Plant Resistance，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Tianjin 300387，China）

A sample of 230 adults（93 males，137 females）of Baima people and 400 middle school students（157 males，243 females）of Qiang nationality in Sichuan Province was investigated on five tongue moving types，including tongue rolling，tongue twisting，tongue folding，clover-leaf tongue and pointed tongue.The results were as follows:（1）As for the sexual differences of five tongue moving types in Baima people，the frequencies of tongue rolling，tongue folding and pointed tongue in females were higher than those in males.As for Qiang nationality，the frequencies of four tongue moving types in females were higher than those in males，including tongue rolling，tongue folding，clover-leaf tongue and pointed tongue.（2）The tongue twisting had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with the tongue rolling and pointed tongue in Baima people，and the tongue twisting had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with tongue rolling，tongue folding，pointed tongue and clover-leaf tongue in Qiang nationality.Besides，The clover-leaf tongue had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with the tongue rolling and tongue folding in Qiang nationality.（3）Compared with 18 ethnic groups in China，the frequency of tongue rolling of Baima people was in a middle level，while the frequencies of the other four tongue moving types were in low levels.As for Qiang nationality，the pointed tongue and clover-leaf tongue had lower frequencies，the tongue rolling and tongue folding had middle frequencies，and the tongue twisting had higher frequency.（4）Based on the cluster analysis of tongue moving types of 20 ethnic groups, Baima people and Qiang had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southern ethnic groups.Baima people had the closest relationships with Bouyei and Han in Ziyang of Sichuan Province，and Qiang nationality had the closest relationship with Yi nationality in Liangshan of Sichuan Province.

Baima people；Qiang nationality；tongue moving；cluster analysis

Q984

A

1671-1114（2016）04-0070-07

2016-02-1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31401022，31271283）；科技部科技基础性工作专项资助项目（2015FY111700-3）.

董文静（1992—），女，硕士研究生.

张兴华（1981—），男，实验师，主要从事体质人类学与人类群体遗传学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