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　汐

久病床前看孝女

□ 林汐

父亲从病重到康复，差不多用了10年时间。我和妹妹上高中、读大学，结婚成家，母亲一直陪在父亲身边。

好在全家人的努力没有白费，父亲的情况越来越好。时隔8年，他的手脚依然不灵活，但是生活基本能自理。他积极努力复健，每天清晨出门散步，下午要爬10层楼。

好时光过了一年多。父亲69岁那年，母亲倒下了：癌症。查出来时，已是晚期。

父亲70岁生日前夕，妈妈去世了。

抛家弃业的选择

父亲迅速垮了。从最开始的健忘、胡言乱语，到后来长时间发呆和沉默。要命的是，他开始自暴自弃，不再每天坚持爬楼梯，不再配合我们好好吃饭。你说他两句，他会掉眼泪。那个高大帅气的父亲，永远不会回来了。

母亲离世时，我的孩子满半岁，妹妹大学刚毕业，思虑再三，我选择辞职。

辞职后的日子，每天过得跟打仗似的。一大早起床，坐公汽赶往父亲家，伺候他大小便、翻身、擦洗，做好饭菜喂给他吃，洗衣、拖地、收拾房间，一转眼，又到了父亲的午饭时间。

晚上，等妹妹到家，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家。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多少有些怨言的公婆，我心里不是滋味。

慢慢地，父亲大小便完全失禁。你刚给他换下尿湿的裤子，转个身，他又把大便拉在裤子里。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是独生子女，这个担子，我不想担，也得担着，没有人可以指望。可毕竟还有一个妹妹，凭什么是我辞职，“抛家弃子”，照顾父亲?

被婆婆埋怨一通后，我憋不住跟妹妹发了脾气。没想到妹妹哭着跟我道歉，说她想当然地觉得姐姐无所不能。

很快，妹妹把父亲接到她和男友的家里。自小，她没怎么做过这种事。给父亲换尿湿的裤子时，妹妹吐了，一整天都没吃饭。

她哭着给我打电话：“姐姐，我不会照顾爸爸，他也不喜欢我照顾……”

在我左右为难时，老公说：“我们和孩子搬到爸爸那里吧。”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搬到父亲的家。

妹妹二话不说，主动承担父亲的生活费用。

此外，不依照所规定要求及标准，随意使用抗生素、不控制抗生素的使用含量，不仅会使得相应细菌的耐药性大幅度提升，也会导致相应机体倡导内的菌群不断趋于紊乱化，进而引发二重感染，包括寄生虫病，例如羊钩虫病；羊感染性传染病，例如结核病以及口蹄疫等。其他器官的疾病，包括牙齿、肺脏等患病，也可能导致羊患胃肠炎。

就这样过了三四年，父亲的身体虽然没有出现转机，但也没有恶化。

远去的风花雪月

2014年的一天，妹妹和妹夫回家。父亲突然让我拿来纸和笔，然后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谁照顾我，我就把这套房子给谁。”我永远记得，当时妹妹看我的眼神。虽然是短暂一瞥，但我觉得，她一定认为，这是我和父亲事先商量好的。

父亲的房子在市中心，当时，每平方米单价三万多元。天地良心，我从没想过继承房子的事儿。

那天，我把筷子摔在地上，第一次朝他发脾气：“我全心全意地照顾您，就是为了得到这套房子吗?今天，您当着妹妹的面，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以后不来照顾您。”

父亲拼命提起他的右腿，狠狠地踢了一下桌子，然后用那只还有点力气的手，把面前的碗筷给掀了。

妹妹抱着他，哭着说：“爸爸，我只要您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姐姐也一样。”

甭说房子，父亲的那点退休工资，我也从来没动过一分一毫。用我有限的钱，把当下日子过好，就是我每天关心的事。我再一次唠叨：“这道菜要多吃点，因为是今天最贵的。”儿子接口说道：“妈妈，你今天已经说过三遍了。”

那一刻，我知道，曾经的风花雪月，离我远去了。我的世界，只有父亲的“屎尿屁”，只有抹布和拖把，只有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

愧责交织的复杂

2015年春天，父亲再次中风，不得不入院抢救。我虽然紧张担忧，但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解脱感。虽然请护工并不便宜，而且别人照顾，肯定不如自己贴心，但我还是请了护工。不用每天照顾父亲，在40岁来临前，我终于抓住青春的最后一截小尾巴，找到一份虽然辛苦但很喜欢的工作。

重返职场很不容易，但比起照顾父亲，算得了什么呢?

父亲住院一个多月后，有一次，我去医院，发现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眼里有欣喜，也有求助。我突然无比愧疚和自责。为什么我把他丢给医生和护工?为什么每次去医院，探望成了任务，想匆忙结束，赶紧逃掉?

这种复杂情绪，折磨得我很难受。有一天，我忍不住向丈夫说起自己的纠结：“我终于不用辛苦照顾他了，却让我很难过、自责。”

老公拍拍我的头，柔声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看着你这么多年照顾爸爸，我总是想：如果哪一天，我也这样，我们的儿子能做到你一半，不，十分之一，我都会感激不尽。”

他的话让我意外，更让我震惊。这个男人，当初无惧我有久病在床的父亲，义无反顾地和我结婚，多年来，他一直和我站在一起，无怨无悔地帮我照顾父亲，我以为他会抱怨，现在，我才知道，老公从未后悔过他的选择。

一直以来，我也对丈夫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拖累了他。今天，他说的话，让我瞬间释然。无论是当初亲自照顾父亲，还是现在把他送到医院，都是我最好的选择。所以，我不再愧疚和纠结，而是深信：我一直很爱爸爸，他一直都知道。

(摘自《婚姻与家庭》2016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