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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覆盆子

2016-12-12湖南桂东县一中郭中发

初中生 2016年35期
关键词:桂东县黄皮覆盆子

湖南桂东县一中 郭中发

消失的覆盆子

湖南桂东县一中 郭中发

责任编辑:宋 俊

记得小时候,我家对面的江边有很多覆盆子。

覆盆子生长在江边狭小的石缝里,我从未看到过它们的根须。我已记不清冬天的覆盆子长什么样子,不知是早已化泥护花,还是依旧凄凉地匍匐在岸边,默默地与严寒抗争,为来年的新绿汲取养分。我只记得它们会在春水尚未涨起来时,与其他野草一起吐出嫩绿,为萧条不已的江岸带来第一份生机。嫩嫩的叶片一撮一撮的,像毛尖茶,不用几天,一蓬蓬的绿,就长成了一把把油绿的大伞。它们紧贴地面,刺也完全硬了,遍布全身。

一朵朵洁白的五瓣小花,在叶间绽放。从远处望去,江岸两旁白茫茫一片。短短几天后,它们就迅速凋零,留下一个个小绿球。小绿球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快速地褪掉浓绿色的“毛”,由小变大,然后开始变色,由黄变橙,由橙变红,再到鲜红,幽绿的江岸被泛着光的鲜红修饰得更加靓丽。绿球红透时便可以吃了。我们抓起“小红球”就往嘴里送。大人说那样不卫生,骗我们说覆盆子的果实被蛇舔过,于是我们只敢看,不敢吃。有时禁不住覆盆子淡淡清香的诱惑,我们还是把大人的叮咛抛在了脑后。甜中带着点酸的味蕾刺激,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小籽,实在令人留恋。

我最喜欢在覆盆子成熟的季节玩过家家,因为覆盆子可以提供足够的食材,供我们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开锅”。我们把大片的叶子洗干净当菜盘,平铺在沙滩上,然后把野花摆上去,一盘盘花式西餐就出锅了。有时候,我们还做蛋糕。把沙子拌一些水,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加上花瓣和覆盆子的装饰,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我们把覆盆子果实掰开后露出的络反复冲洗,用来当甜点,当钱币。用各种花草来交易,当老板,做生意。你当妈妈,我当爸爸,一群小猫小狗就是儿女,开心地在大人不懂的世界里闹着……

后来,江边的覆盆子消失了。

村里来了一群人。我和小伙伴们喜欢追

他们开来的在泥沙路上颠簸的黄皮车。他们带着黄头盔,穿着橙黄衣服,拿着各式仪器这里站站,那里看看,说一口我们听不懂的话。他们走遍了村里的路、长满草的田间小沟。一个月过后,他们走了。我们没有去追最后一趟黄皮车。他们是在夜里走的,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扛锄头的方大娘和牵牛的郭老汉笑嘻嘻地说些什么,说是要修水泥路,还有沟渠……那时我正在江边摘覆盆子,忘记了他们说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村里的男女老少齐刷刷地干起活儿来,笑得像朵花一样。女人们拿着锄头除掉路中间的野草,在路面上铺了一层小石子儿,密密麻麻的,像一条有着无数鳞片的大怪蛇,蜿蜒前行;又像一条通往死亡的大道,阴森森的。我不喜欢走在上面,硌脚不说,还有种奇怪的感觉。

有天放学回家,我发现家里居然有一盘红彤彤的覆盆子。不由分说,我就开启了“扫荡”之旅。不一会儿,我觉得有些不安,难道是一向反对我吃覆盆子的妈妈变了?我焦急地跑上楼去问母亲。当我在楼上眺望着远方的路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冲下楼,来到了路边。路旁江岸的覆盆子全被清除了!连沟里的小草都无一幸免。我像失去了亲人一样,失声痛哭。

挖掘机来了,推土车来了,还有许多我说不出名字的机器也来了。寂静的小村庄,到处充斥着机器的轰鸣、水泥的粉尘。

为了表达我的愤懑,我准备去踏坏新修好的水泥路。趁母亲还未起床,我冲向了公路,肆意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我如同报了大仇一般,高兴地跳来跳去,未干的水泥路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

当然,我还是没能阻止什么,那些脚印让我觉得可笑又悲伤。覆盆子没了,布满覆盆子的江岸没了,长草的小沟也没了,它们都被水泥埋葬了。

此后,我几乎没再见过覆盆子。我想覆盆子一定是死了,死在了水泥冰冷的“怀抱”里。

昨日我又重游了江岸,逆流走了好远,终于见到了覆盆子。本该翠绿结果的季节里,植株却是蔫黄的,没有一丝生气,更别说结出果实了。

(本文选自酷咖网)

编 辑 絮 语

文章花了大量的笔墨写覆盆子从发芽到结果的点滴变化,尽显作者对它的喜爱之情。作者的笔法很老到,以“覆盆子”为线串起了自己的童年时光,赋予了“覆盆子”特殊的意义,为后文巧妙铺垫。覆盆子的消失,既喻示着快乐童年的一去不返,还从侧面流露出对城市化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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