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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营“杨子荣”

2016-12-05周仲贵

现代世界警察 2016年6期
关键词:陆某杨子荣毒品

文/周仲贵

警营“杨子荣”

文/周仲贵

覃垲胜与战友擒回涉毒犯罪嫌疑人

在著名军旅作家曲波脍炙人口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里,杨子荣是一位侦察英雄。多少年来,杨子荣以奶头山匪首许大马棒的副官胡彪的身份打入匪窟威虎山,凭借大智大勇多次化险为夷,除夕夜大摆百鸡宴,里应外合,配合剿匪小分队一举捣毁匪窟,生擒匪首座山雕的传奇故事,一直为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所津津乐道。如今,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队这支屡建奇功的英雄队伍中,也出现了一位杨子荣式的传奇人物。他,就是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三大队大队长覃垲胜。

覃垲胜生于1986年4月,壮族。2007年6月毕业于广西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同年通过公务员考试成为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民警。从警九年,他因工作出色,年年获嘉奖,先后荣立个人二等功两次,个人三等功一次,被评为“2015年度广西壮族自治区优秀人民警察”。他凭借过硬的专业素质,不畏艰险,置生死于度外,多次以各种身份打入贩毒团伙内部,周旋于穷凶极恶的贩毒分子之间,出色地完成了毒品案件侦查任务。仅2012年,覃垲胜就参与侦破毒品案件23起,缴获毒品海洛因29公斤,K粉6.37公斤;2013年,参与侦破毒品案件35起,缴获毒品海洛因23公斤,神仙水2.37公斤;2015年11月26日,他带领两名战友在界碑边与四名境内外毒贩浴血搏斗,身上多处负伤,最后在策应队伍的支持与配合下抓获六名毒贩,缴获大批毒品。

首战

“蘑菇,溜哪路,什么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林海雪原》里流行于东北土匪中的江湖黑话,至今让人耳熟能详。孤胆英雄杨子荣正是凭借对答如流的江湖黑话消除了土匪的疑忌,很自然地被土匪视为同道。作为职业缉毒人,覃垲胜除了扎实的基本功,还有几件必备的“独门兵器”——其中一件是“口技”——此“口技”有别于相声和小品演员的模仿秀,专指异于常人的学话技能。虽然他是科班出身,在警专读的就是禁毒专业,但从警后他很快发现,学校学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远不足以应对复杂严峻的禁毒斗争形势。为了获取破案线索,禁毒警察经常要以各种身份深入社会,与各种职业和类型的人打交道。为了赢得对方的认可,除了相关人文和生活常识,还必须掌握相关地方语言、职业习惯用语甚至江湖行话、黑话和隐语。

崇左市是广西乃至全国禁毒斗争的主战场之一,每年缴获的毒品占全区14个地市缴获总量一半以上。崇左禁毒队伍中不乏侦查破案方面的名帅良将,这为初出茅庐的覃垲胜的学习和成长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同时,覃垲胜也为自己学艺找到了另一个捷径——“师夷之长技以制夷”。他利用经常接触阴暗面、长期与涉毒人员打交道的机会,潜心研究这个特殊人群的性格特征和行为习惯,掌握他们的交际用语和行话。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几年,覃垲胜就对黑白两道的江湖语言烂熟于心,粤语、客家话、闽南方言,他都能学得惟妙惟肖,广西各地的民族语言、方言甚至边境地区俚言、俗语,他也能挥洒自如。

覃垲胜的第一仗是“5·18”特大贩毒案。

2012年5月初,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队获悉:龙州县响水镇图强村的陆某和黄某有贩毒嫌疑。近日,这两人已从境外购入了一批毒品,正急于寻找销路。

支队领导反复研判,一致认为此信息可信度较高,决定成立专案组,围绕陆、黄二人展开侦查。

业内人都知道,毒品案件侦查有“稳”和“险”两招。“稳”,即凭借高新技术的监控网络,对嫌疑人进行全方位全天候严密监控,将其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无一遗漏地暴露在警方的视野范围内,选择最合适的机会集中发起攻击,可此招利弊互见。因稳健,易于掌握,一般不会出大意外,即使不能大胜亦不至于惨败,但旷日持久,费时费力,有时一年半载也难有结果;“险”,即主动出击,派专人以各种身份与嫌疑人正面接触,诱敌深入,引蛇出洞,其利弊同样明显:见效快,速战速决,可一旦失败就很难补救,并对“卧底”的侦查员也会构成极大威胁。

权衡利弊后,决策层决定险中求胜,但在派出人员上,却因嫌疑人陆某的特殊情况,一时举棋不定。

陆某曾在派出所当治安队员,后因有不法行为而被清退,对公安机关办案程序以及人员结构有所了解,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禁毒队伍中有一定资历的侦查员,陆某基本都认识,其危险性和破坏性非一般违法犯罪分子可比,要想在他身边安插一个“杨子荣”非易事,弄不好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踌躇难决之时,覃垲胜主动请缨,让决策层眼前一亮。但26岁的覃垲胜入警才五年,刚刚告别“菜鸟”,面对一只狡诈而凶狠的“老狼”,能担此重任吗?

随后,在一场严格限制范围的“竞聘演说”中,覃垲胜镇定自若地向几位老资格“评委”陈述了他克敌制胜的计划,这份智谋和胆略加之万分的坦诚打动了严苛的“评委”。

覃垲胜的底气源于他对侦查对象的充分研究——陆、黄二人有贩毒嫌疑这一信息正是他在深入基层调查摸底时首先发现并向支队领导反映的。虽然尚未正面接触,但他对这二人尤其是为首的陆某进行过细致入微的研究分析,对其出身、经历、家庭、社会关系、性格特征和个人好恶等诸方面都做过“解剖”,自信有六成以上胜算。因此,此番主动请缨并非急功近利而逞一时之勇。当然,他知道自己并非孤军奋战,更知道此战乃2012年“6·26”国际禁毒日之前的关键一战,许胜不许败。

覃垲胜选择的切入点是他新交的朋友郑凯(化名)。

郑凯是龙州县响水镇的近邻江州区(原崇左县)新和镇人,陆某的表弟。两年前,郑凯受人引诱染上毒瘾,老父气死,妻离子散。覃垲胜把他作为帮扶对象,像亲兄弟一样关爱他,不但帮他戒了毒瘾,还远赴广东劝说带着孩子出走的郑妻回了家。从此,郑凯把这位小自己十多岁的禁毒警察视为再生父母。两人遂成了莫逆之交。得知龙州县响水镇的表哥陆某近日与他人合伙从境外贩卖毒品后,郑凯在第一时间向覃垲胜透露了消息。覃垲胜最初提出由郑凯出面,劝说陆某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并保证政府会视情节宽大处理。郑凯却摇头:“不可能,我太了解表哥了,他陷得太深,无法自救!”还说,陆某此前向银行贷款买车跑长途货运,后因交通事故车毁人亡,血本无归,因急于翻本,便铤而走险步入贩毒的不归路。还听说这批价值近百万元的货,本钱一半是合伙人黄某出的,一半是陆某借的高利贷,这也是陆某急于销货还贷的主要原因。

急中生智,急中也会迷乱。陆某此时已成输红了眼的赌徒,这对覃垲胜来说正有可乘之机。为了报答公安机关“再生之恩”,郑凯主动提出配合公安机关的侦查行动。

覃垲胜和陆某第一次见面是2012年5月10日,地点是崇左市区江南路一家酒楼的包厢内。答应见面以前,陆某对郑凯反复盘问,并恶狠狠地警告:“你敢骗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亲戚,照样跟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郑凯也生气了:“你不信我就算了,还这样张牙舞爪?”毕竟急于销货还债,陆某脸色稍缓,问:“你这朋友是干吗的,你们怎么认识的?”郑凯假装怒气未消:“我说什么你也不信,你当面问他好了!”

陆某没想到,跟表弟介绍的这位“龙少”见面后,竟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对表弟也有了几分愧疚。

陆某按约定时间到场,同来的还有同伙黄某。这位“龙少”的架子不小,开着“大奔”,还迟到了半小时,一进包厢就操着夹带广州口音的普通话,大大咧咧地说:“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陆某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问:“龙老弟在哪发财?”“龙少”漫不经心地答:“无业游民,啃老族,傍着做小生意的老豆(广东话,意为‘老爸’)混日子。”当这位“龙少”“不经意”地报出“老豆”大名时,陆、黄二人吃了一惊:东亚糖业有限责任公司龙董事长。就是那位走到哪里都能呼风唤雨的大企业家!崇左被称为中国“糖都”,境内任何一家大规模糖厂在亚洲都排得上号,而东亚糖业的龙董是珠三角来崇左投资的富商。当然,陆某关心的不是这位糖业大鳄,而是他的独子“龙少”。此时的陆某已认定面前这位就是一个情商高、智商低、饱食终日、挥霍无度且整日热衷于寻刺激找乐子的纨绔子弟,心中疑忌便消去几分。不知是有意显摆还是赶时髦,“龙少”言语之间偶尔也会脱口而出一句半句标准的粤语。这又让陆某的疑忌消了几分。看不出破绽的陆某不死心,打起“太极拳”:“认识龙少乃三生有幸。不过,说到做生意,郑凯这小子可能没把我的意思表达清楚。我陆某是正人君子,虽没什么能耐,靠力气吃饭,但绝不沾染歪门邪道。还请龙少见谅。”话音刚落,“龙少”大发公子脾气,把手中的高脚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摔,酒汁顿时飞溅,操起粤语开了骂:“原来你们跟姓郑的是抱团骗我呢!”在陆、黄二人的惊愕目光下,“龙少”把一叠百元大钞扔在了桌上:“服务员,埋单!”临出包厢,又撂下一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丑话说在前面,今天出了这门,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你们敢背后使坏,向‘星爷’(隐语,意为警察)举报,那点儿赏钱连给你们买棺材都不够!我龙某说到做到!”说罢摔门而去。

接下来,包厢里只剩两人。

黄某说:“这野仔够狂的!咱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陆某似乎并不计较“龙少”的傲慢与无礼,笑道:“这正是我想要的!”此时,他心中的疑忌基本消除。他相信,人一急就会原形毕露,那满嘴的粤语不是能装出来的。而对方的心浮气躁恰恰说明其胸无城府,这也正是陆某想要找的生意对象。

从窗口望去,陆某看见“大奔”正开出酒楼停车场,便拨通了“龙少”的手机:“龙少请留步,陆某还有话说。”

见陆某来电,覃垲胜已心中有数。他“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陆某赔笑道:“龙公子果然少年气盛,陆某领教了。这样好不好,你只管往前开,我们随后,速度不要太快,我的五菱面包车可跟不上你的大奔。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此时,覃垲胜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五菱车已跟了上来,便放慢速度,开往左江斜塔景区。那里离市中心12公里,比较偏僻,再往前走50公里,就是龙州县响水镇地界。

覃垲胜把车停在景区入口外的停车场,没下车。不到一分钟,陆某把车停在了大奔屁股后,二人下了五菱又上大奔。见陆某坐到自己的副驾位上,覃垲胜先发制人,冷冷地问:“陆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某连忙赔不是,自嘲小本经营,不得不如此态度。

覃垲胜当然顺坡下驴,笑言:“初次相识,有点儿戒备心也不足为怪。龙某不会计较,咱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双方进入实质性交易谈判。

陆某问他打算吃进多少。

“那要看你的要价了,多了不敢说,八姑(八位数)以内应该没问题。但考虑到广东那边的销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看啊,这第一次就先定七姨(七位数)吧。”

随后,双方又在价格上争了一番。陆某作出让步,与“龙少”击掌成交。“龙少”还大度地说:“客随主便,时间和地点由你定,但最好不要太远。”

陆某也很高兴:“龙少豪爽!这几天听我的电话。”

5月17日晚,陆某给“龙少”发了一条短信:“明日。具体时、地待通知。”

这个家伙还是留了一手。

覃垲胜准备了一个大旅行包,里面码了整整100沓百元人民币,总数100万元。当然,每沓仅上下两张是真币,中间是剪切得整整齐齐的冥币。他挑选的助手是两名从特警支队借调的自由搏击高手。

次日8时,陆某又发来短信:“11时10分,322国道柳桥段。”

覃垲胜换了一辆挂着“粤A”车牌的三菱越野车,带上助手赶往90公里外的接头地点。

南宁至友谊关的高速公路开通以后,年久失修的322国道车流量锐减。陆某所选的接头地点是崇左市扶绥、宁明和江州三县(区)及防城港市上思县的结合部,四周都是丛莽山林,环境复杂。

10时40分,覃垲胜三人刚来到距扶绥县柳桥镇15公里的江州区板利乡,指挥部来了通知:策应小组已提前进入设伏位置。

未来得及高兴,陆某的短信也来了:“情况有变!13时10分,322与219交会处见。”

322国道与219省道交会处属宁明县北江乡路段,不算远,约40分钟车程,但要转移策应小组已不可能了。陆某临时改变接头地点和时间,覃垲胜并不意外,没有慌乱,把情况报告给指挥部后,于板利掉头南下,同时也对两位助手说:“我们要做好孤军作战的准备!”

13时10分,覃垲胜准时到达新接头点,四顾无人,正要直接给陆某打电话,对方却先打来:“龙少,你到了?”

“你人呢?”

“实在不好意思,情况又有变化……”

“龙少”大怒:“姓陆的,你玩我呢?老子不伺候了!回头再找你算账!”说罢挂了电话。

陆某马上又拨了过来:“龙少,你老人家不要生气。我不是防你,防的是……嘿嘿,你懂的,‘星爷’出入无常,很多情况难以预测,多个心眼对你我都没有坏处。16时20分,响水镇图强村布吉屯路口,陆某我在那里恭候大驾!”

布吉屯路口是龙州县响水镇、逐卜乡及大新县雷平镇、江州区新和镇三县四镇的结合部。显然,这是经陆某精挑细选的。

指挥部立即启动应急方案,就近派出策应队伍,同时指示覃垲胜,如毒贩再生变,立即中断交接。

16时40分,覃垲胜故意拖延了20分钟才到达布吉屯路口,陆、黄果然已在那里等候。覃垲胜警觉地观察四周,发现这二人身后100米的竹林里影影绰绰有几个可疑的人在活动。接下来的事情已无悬念。当黄某端出一个蛇皮袋,覃垲胜验货后,扔过钱袋让对方清点,又高又瘦的黄某像大虾一样弯腰取出一扎钱后,只翻了一下就脸色大变。可没等他喊出声,覃垲胜闪电般出手,卡住他的后脖颈往地上按。陆某一看不对,转身往竹林里跑,但还是晚了一步,被像猎豹一样迅捷的两名特警扳倒在地,并戴上了手铐。这时,竹林后面的六名同伙手持砍刀欲冲上来搭救,但策应民警及时赶到。

此战缴获毒品海洛因十盒,净重3.675公斤。

抓捕“裤子老板”

不久,覃垲胜又接受了新的任务,跟一位“裤子老板”打起交道。

长期以来,桂西南边境地区的贩毒活动一直沿袭这样的套路:从境外秘密进货,以崇左为中转站,向内地或港澳台发售;品种基本上是传统老牌海洛因,也有极少量鸦片。最近几年,情况有了变化,冰毒、K粉等新型毒品从内地或东南沿海城市倒流中越边境地区,且来势汹涌,防不胜防。

K粉,学名氯胺酮,在宝岛台湾则有一个奇特的称呼——“裤子”。这种合成毒品的性状和功能与海洛因相差无几,但因其原料来源广泛,价格低廉,后来居上,大有取代海洛因一统天下的势头。崇左市公安机关禁毒部门在排査中,发现此前闻所未闻的新型毒品K粉已秘密侵入本市。根据群众呼吁和上级指示,崇左禁毒部门决心堵截这条毒品通道,铲除毒瘤。于是,覃垲胜再次肩负重任,进入K粉最易流行的娱乐休闲场所执行侦查任务。

这一次,他摇身变成家境殷实的小业主的独子。这类人在社会上并不少见,因从小受父母惯宠,衣食无忧,虽自身能力不济,却也看不起父母经营的小买卖,经常出入娱乐场寻欢作乐。

从气质上看,覃垲胜与这个新角色相去甚远。于是,他饿了几天,熬了几夜,愣把自己弄出一副眼眶青紫、泪囊下垂的病容,一看就是过惯了夜生活、内分泌失调的“粉仔”。然而,覃垲胜要准备的远不止这些,更重要的是心理承受能力。吸毒人员大多有心理缺陷,道德沦丧,混迹其中却能出污泥而不染,除了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定力,还需超乎常人的应变能力。

在充分准备之后,覃垲胜立即进入“状态”。每当华灯初起,他就幽灵般出现在各种歌厅、酒吧和夜总会,有时抢过麦克风吼几句流行歌曲,有时揽着舞伴跳几步探戈。渐渐地,他结交了不少酒友和舞友,摸出了一点儿门道。最后,他犀利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叫阿军的跛足男子身上。

没有人知道这个阿军的真实身份。按江湖规矩,不允许互相打听,见面是朋友,转身依然是陌路。这些,覃垲胜早已谙熟于心。经多方观察,覃垲胜看出,在当地娱乐场流通的K粉基本都出自阿军之手。听口音,这家伙应该是宁明县或凭祥市人,在崇左市区应该有固定住处。经连续几日的秘密跟踪,他发现,每天21时左右,阿军就会一瘸一拐进入各个娱乐休闲场所,零时以前,再骑乘一辆蓝色雅马哈摩托车返回原驻军某部营房。

这个地方,本地人称之为坦克旅部。20世纪60年代,崇左是一个大兵营,驻扎不少随时准备冲上援越抗美前线的炮兵和装甲部队。90年代以后,部队陆续撤离,大批兵营被改成了公司和厂矿的临时驻地或对外开放的出租屋。住客来自四面八方,成分复杂,无形中成了容易藏垢纳污的卫生和治安死角,早已引起公安机关的注意。

通过“朋友”介绍,覃垲胜接触上了阿军。这个过程并不顺利。毒贩虽利欲熏心,但生死攸关,警惕性极高,不肯轻易接受生客。这时的覃垲胜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持重与耐心,不徐不驰,机智周旋,终于取得了他的信任。

阿军说,自己是因前两年骑摩托车翻车致残,如今也只能靠贩“白粉”谋生。还说,自己无非是三道甚至四道贩子,货都是外地“马仔”送来的,真正的老板,自己也没见过面,平时只是电话联系。

即便如此,突破口也必须选在阿军身上。

2012年8月24日晚,夜深人静。深山密林所环抱的原驻军某部营房外的公路上,行人已很少,偶有一二对情侣隐身在低矮的相思树下卿卿我我。离兵营大门200米的弯道处,停泊着一辆挂地方牌号的五菱面包车,车内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23时50分,一辆蓝色雅马哈摩托车开着大灯从市区方向朝兵营开来。经过弯道时速度稍减,那辆蛰伏道边的五菱面包车突然启动,横在公路上。摩托骑手猝不及防,紧急刹车,差点儿撞上面包车。不等作出反应,面包车上跳下几个矫健的身影,其中一个打开强光手电,说:“阿军,我们已等候多时!”阿军定睛一看,认出此人正是前不久结识的新朋友——当地小业主的独子阿森——此时,他是警察覃垲胜。

当晚,经阿军本人指认,在原驻军营房的阿军的租房内,警方搜获了毒品氯胺酮2.0639公斤。

次日14时10分,在崇左市江州区驮卢镇315省道灶瓦村路段,抓获了应阿军之约开车从扶绥县城新宁镇前来送货的一名“马仔”。

抓捕过程有点儿波折。送货的“马仔”把车开到约定地点后原地掉头,停车后没有熄火,人也没下车。看到走近的阿军身后有两名陌生男青年,感觉不对,加大油门欲逃走。千钧一发之际,覃垲胜飞身一跃,拉开车门,一把揪下驾驶座上的“马仔”,两人抱成一团滚落在地,无人驾驶的汽车因惯性往前蹿出十多米,侧翻在路沟里。待制伏“马仔”,覃垲胜才发觉身上的T恤已破了一条大口子,右臂和膝盖鲜血淋漓,疼痛钻心。接应的战友要给他包扎,他忙说:“不碍事,快把车子里里外外好好搜一搜。”十分钟后,从车后座靠椅的夹层里,搜出毒品氯胺酮2.0353公斤。

两个小时后,覃垲胜与战友押上“马仔”驱车开往扶绥县城新宁镇,将正在等待交易结果的“裤子老板”卢某和另外一名同伙抓获。

三天后,专案组扩大战果,在扶绥县客运中心将从深圳乘快巴为“裤子老板”送货的两名毒贩抓获,当场搜获他们随身携带的氯胺酮2.271公斤。

浴血界碑

令覃垲胜经受生死考验的,是“11·26”一战。

2015年9月,由公安部禁毒局统一指挥的第二届中越边境联合扫毒行动在广西和云南两个战区同时打响。广西战区包括崇左市的宁明、凭祥、龙州、大新,防城港市的东兴和百色市的靖西、那坡等七个县(市)。其中,边境线长530多公里的崇左市,被定为广西战区的主战场。行动开始,崇左禁毒警察态度坚决,措施有力,三军用命,迅速打开了局面,破获了一批公安部和自治区公安厅督办的毒品目标案件,缴获大量毒品海洛因。然而,在行动收官阶段,由覃垲胜负责侦办的一起贩毒案出现了新情况。

覃垲胜在对一名涉毒人员的讯问中,获悉这名涉毒人员叫阿康,龙州县武德乡人,虽只19岁却已有三年吸毒史,曾两次被强制戒毒。行动启动以来,武德边防派出所发现阿康不仅毒瘾未除,为了应付无底洞式的吸毒费用,还干起以贩养吸的营生,多次参与零包贩毒。但将他拘留讯问毒品来源时,他却死活不开口。那时,覃垲胜作为工作组成员,深入龙州县边境乡镇检查指导扫毒工作,此情况触发了他的职业敏感,深觉在阿康身上大有文章可做。于是,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安排下,覃垲胜在龙州县强制戒毒所会见了阿康。起初,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认为阿康年纪不大,但显然已成“精”。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覃垲胜,能把他拿下吗?覃垲胜并没急于出手,而是花了三天时间对阿康的身世做了研究。得知其父早亡、姐姐远嫁,跟寡母相依为命。而寡母虽不到50岁,却因生阿康时得了月子病,家境贫寒又得不到有效治疗,病病歪歪多年,干不了重活。儿子染上毒瘾,无疑对这个家庭是雪上加霜。

覃垲胜跑了乡政府和医疗卫生部门,以最快的速度为阿康的母亲办了低保和新农合医疗保险基金,并亲自驾车把她送往县医院诊治。经医院全面检查后确定其不用住院,但需长期服药并按时到医院检查。覃垲胜不仅为她解决了治疗费,还陪她到戒毒所看望正在接受第三次强制戒毒的儿子。奇迹就此出现。告别时,油盐不进的阿康竟泪流满面,对覃垲胜说:“胜哥,你把我当人看,我也认你这位大哥!我保证,这次就是脱层皮,也要把毒瘾戒了,回家侍奉老娘。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说!”就这样,覃垲胜从阿康嘴里获得了一条极其重要的信息:一年多来,阿康每次几克的零包毒品,都是从金龙镇板梯村的表哥农志昂(化名)手中批发来的。

在金龙镇政府和金龙边防派出所,覃垲胜了解到农志昂的有关情况:41岁,高中文化,当过两年村干,去广东打过几年工。“边关风情游”热起来以后,他就在民建坳田园风光风景区内开了一家农家乐,生意不错。板梯村距中越边境西路37号界碑不到500米,对面就是越南高平省重庆县班权社。两年前,当地警方获悉,农志昂有与境外毒贩勾结贩卖毒品的嫌疑。但因缺乏直接证据,农本人又被视为农村脱贫致富的带头人,所以不能轻易动他。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并征得了上级领导的同意后,覃垲胜决定以内地“老板”的身份接近农志昂。

两天后,一辆挂着“粤A”车牌的三菱越野车沿纵贯东西的中越边境公路,从龙州县水口镇朝西北方向疾驰,最后在民建坳田园风光风景区内一家“农家山庄”停了下来。车上两名乘员均是外地自驾游客的打扮:高尔夫球帽、真丝T恤、白色登山鞋。11月初,正值霜降季,西南边陲天高云淡,酷热减退,山涧溪水清澈如蓝,漫山遍野枫红似火。这是桂西南边关风情游的黄金季节,外地特别是来自广东的自驾游车辆蜂拥而至,所以,这辆挂“粤A”车牌的越野车并不显眼。见来了客人,两名“黑衣壮”少女打扮的服务员立即迎上,深鞠一躬:“欢迎光临!”广州游客打扮的覃垲胜对他的“助手”说:“都说金龙美女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听到这一口纯正广州口音的粤语,二位少女瞬间肃然起敬,殷勤有加。

品过清香醇厚的金龙毛尖,聆听了金龙特有的天琴独奏,覃垲胜彬彬有礼地说:“农老板在吗?听说他有意扩大经营,我们希望就投资的事跟他面谈。”服务员说,老板平时住在镇上,有事才到山庄,说着便打手机:“老板,有一位广州老板想跟你见面谈生意。”又转过头对覃垲胜说:“老板说他今天没空,明天再说。”覃垲胜的“助手”似乎受不了这种冷遇,恼怒地说:“店面不大,架子不小。我们有钱,还怕没地方花?”覃垲胜则不卑不亢:“告诉你们老板,我的行程安排很紧,明天还要去大新实地考察德天跨国瀑布,在此最多逗留一晚,让他看着办!”

这一招果然把“神”给“激”出来了。当晚,农志昂在“农家山庄”小会客厅会见了这二位“广东客商”。

农志昂身材修长,面目清秀,不像做生意的,倒像乡村教师。刚一接触,客气寒暄间,覃垲胜就觉得这个貌似斯文的人并不好对付。农志昂不大喜欢用两广通行的白话交谈,更乐意讲普通话,但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两句白话,只有内行人才听得出是地道广州粤语。这让覃垲胜不由得警惕起来。他这样自我介绍,自己复姓欧阳,单名石,子承父业在广州主管一家公司。随行者叫阿勇,是他的行政助理兼司机。这次从广东湛江到广西北海、东兴、凭祥,一路过来,边关风情游是其次,主要是实地考察投资旅游休闲产业的可能性。“农老板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谈一谈合作共赢的条件。”而农志昂只是谨慎地表示欢迎,说得很少,甚至有点儿心不在焉。覃垲胜怕把局面弄僵,不敢逼得太紧,主动绕开话题:“农老板不是本地人吧?听得出在珠三角待过不短时间。”农志昂口气谦逊,实则深含自负:“欧阳老弟高抬了,农某乃金龙土著,在广东中山一家韩国人开的电子厂打工数年。粤语不敢说精通,但略知一二。”这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了:休想在我面前卖弄,是真是假我是听得出的。覃垲胜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这回玩大了!还好,看样子对方并没看出破绽,但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他干脆单刀直入:“农老板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出我们的来意。实不相瞒,我们此番是慕名而来,除了考察投资,还有一个要紧事,就是寻找‘四丫头’(黑话,意为四号海洛因)。听说农老板神通广大,门路颇多,倘能助一臂之力,定当重谢!”

农志昂听了,高深莫测地笑道:“山野村夫,孤陋寡闻,实在听不出欧阳老板话中之义。不过,农某有一事不明,还请欧阳老板赐教:从来都是老少边山穷的妹仔往你们那跑,这回怎么倒过来了?这位‘四丫头’是欧阳老板的什么人,芳龄几何,何时出走的,欧阳老板凭什么断定她会到边境?”

覃垲胜看出对方是在装糊涂,一语双关地回答:“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找农老板。既然农老板不相信我们的诚意,刚才的话全当我没说过,咱们后会有期!”说罢霍然起身。

农志昂也不挽留,不露声色地说:“二位鞍马劳顿,好好歇息,服务不周,敬请海涵。”

当覃垲胜与“助手”要出门时,农志昂突然提出:“欧阳老板能否赐一张名片?”

回到客房,已夜深人静。“助手”小李说:“这家伙城府很深啊!”

覃垲胜笑道:“这不奇怪,边境扫毒行动开展了一个多月,他不可能不受到触动。不过,如果我没有估计错,明天,他一定会来找我们。”

次日一早,覃垲胜二人在山庄吃了早餐后,小李到前台结了账,把行李搬上车。覃垲胜在山庄林荫道上溜达时,发现前一夜农志昂开来的“皇冠”车就停在芒果树下,车盖上落叶未除,他心里便有了底:农志昂还未离开山庄,一定是连夜对“欧阳石”在网上进行了“人肉搜索”——当他开口讨要名片时,覃垲胜就想到了这点了。其实,来此之前,指挥部已做过周密部署。而此时,凭第六感,覃垲胜敏锐地觉察到正有一双阴鸷的眼睛在暗中窥视自己。

就在他和小李坐进越野车并把车子发动时,意料中的“奇迹”出现了。覃垲胜的手机响起,按下接听键,农志昂的声音传来:“二位请留步。”话音刚落,“皇冠”就已停在了越野车的右侧,农志昂从车窗探出头来说:“欧阳老板如不介意,我想换个地方请二位小酌,以尽地主之谊,不知肯否赏脸?”这本是意料中事,但覃垲胜还是惊喜有余:此时的农志昂完全换了姿态,讲的是纯正粤语,这至少说明他已心无芥蒂,从感情上接受了眼前这位“欧阳石”。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山庄,沿边境公路西行一千多米,进入一个很大的果园。农志昂带二人登上一座望火楼,两名穿保安服装的护林员恭恭敬敬上前问好。一行三人来到望火楼顶层,壮丽的果园尽收眼底:青色的椪柑、黄色的菠萝、紫黑的葡萄、红色的火龙果……一簇簇,一片片,蔚为壮观。农志昂饶有兴味地介绍,自己雄心勃勃,计划引进资金,增加投入,从泰国和越南引种榴莲和山竹等名贵热带水果品种,再开挖一个人工湖,建一个国际标准的高尔夫球场,与现有农家山庄配套,办成一家集旅游、休闲、娱乐、健身、养生于一体的大型度假村……

覃垲胜可不会跟着他的思路走,话锋一转:“农老板果然有经济头脑和战略眼光!我冒眛问一句,你把我们留下来,不单是谈果园投资的事吧?”

农志昂顺势转入正题:“果园投资可从长计议,相信二位此行也不单是旅游。首先,允许农某斗胆一问,昨天欧阳老板口称慕名而来,能否告知,二位是通过什么关系找到我的?”

覃垲胜心里明白,继续瞒下去反而弄巧成拙,索性以实相告:“武德的阿康。农老板,他是你的表弟,也是我两年前结识的朋友。”

阿康?农志昂脸色一沉:这小子不是进号子了吗?

覃垲胜笑道:“农兄不必紧张,阿康进戒毒所我也是昨天到武德才知道的。不过,这位小兄弟够仗义,在号子里打死也不说,没有牵连朋友。否则,不要说农兄,连我们都有危险,哪里还会有今天你我相聚之时?”接着,覃垲胜告诉农志昂,他是去年跟阿康打上交道的,有过几次生意来往。但阿康一直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后来阿康才透露,货都是从金龙镇表哥这批来的,所以,他才直接登门拜访。覃垲胜还说,阿康属未成年人,警方没有掌握什么证据,家里还有一位多病的寡母要照顾,估计不久就会放人。

一番话,天衣无缝,狡诈的农志昂最终消除了疑心。但他毕竟是老江湖,性格内敛,处事谨慎,虽然对这位“欧阳老板”的身份已不再怀疑,但还担心目前警察正搞边境扫毒,这个外地来的欧阳石不明就里,冒失找来,有可能已被“星爷”盯上。如果这个推测被证实,毀灭的不仅是这两个冒失鬼,自己还要跟着陪葬。所以,在进行实际交易谈判之后,农志昂仍不肯在具体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上作出承诺。他说:“眼下风声很紧,安全起见,需要等待时机。”

急于求成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覃垲胜顺势说:“农兄所言极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今天便返广州,静候佳音。”

半个多月间,覃垲胜几次给农志昂打电话,均未得到明确答复。其间,覃垲胜还发了脾气:“农老板,你一推再推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等,港澳那边的朋友可等不了。我再给你五天时间,如果还没有让我满意的消息,对不起,我另找卖主!”农志昂回应:“欧阳老板稍安勿躁,这几天便见分晓。”

2015年11月19日,农志昂给覃垲胜发来短信:“速汇定金十万元。”后面还提供了一个银行账号,户名是他本人。

指挥部决定按计行事。当天,覃垲胜与小李专程驱车前往广州,在某银行按农志昂提供的账号,汇入了十万元人民币。

11月20日,通过金融网络监控系统查询,证实农志昂当天在龙州县城某邮政储蓄所查询了这笔汇款,但未领取。

11月24日,农志昂发来手机短信:“明天(25日)速来山庄。”

次日晚,覃垲胜带上小李和大谢两名助手抵达龙州县金龙镇边境公路上的农家山庄,与农志昂见了面。当晚,由农志昂安排,覃垲胜一行三人前往边境与境外毒贩交涉。

在板梯村头的密林中,农志昂派来的向导用手电发出暗号。这时,密林中蹿出两名男子,头戴通帽,身穿迷彩服,用边境土话叽里咕噜跟向导说了一通。覃垲胜听得出,意思是只能去一个人,其他人原地等待。小李急了:“不行,要去一起去!”艺高胆大的覃垲胜笑道:“没事,按规矩办!不是还有农老板吗,出了事,你们就找他!”

覃垲胜被戴上黑色头套,由两名境外向导牵引,磕磕绊绊地在密林中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揭开头套,他发现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内点了几支蜡烛,一个身材矮小的独眼男子倨傲地坐在用军用帆布垫成的“太师椅”上,周围环立六名身穿迷彩服的粗壮男子,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支“五六”式冲锋枪。覃垲胜不禁倒吸一口气:传说中的越北大毒枭“独眼魔头”正是此人,而自己显然已踏上了异国土地!

接下来的交涉过程用覃垲胜后来的话说是“有惊无险”。“独眼魔头”似乎不愿降尊纡贵跟眼前这无名之辈谈判,例行公事地盘问了几句,就由他的“参谋”接手了。相处短暂,在覃垲胜的印象中,这位名震江湖的毒品教父并未如传说中所说的暴戾残忍。倒是他的“代言人”,留着大背头,瘦高个,显得更加阴毒和刻薄。

谈判并不顺利。对方对覃垲胜的出价并无异议,但在交接时间及地点上却十分固执。“大背头”提出交货时间为11月27日凌晨4时,地点还是这个山洞,各方到场人员不超过三个,钱货当面点清。覃垲胜不可能接受这个条件,坚持其他可以考虑,但交货地点一定要定在介绍人农志昂的“农家山庄”,否则他宁可中断交易,收回定金。“大背头”发现覃垲胜态度强硬,提出一个折中方案,就是把交货地点定在37号界碑中方一侧200米内,时间为北京时间11月26日17时30分。覃垲胜欣然同意。

回到板梯村头已是26日凌晨2时。两位助手见覃垲胜安全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当晚,覃垲胜向指挥部做了汇报。

11月26日17时,覃垲胜突击组一行三人到达交易地点。离规定的交易时间还有半小时,使得他们有足够时间观察现场地形。他很快发现,中越边境西路37号界碑实际处于界河的航道中心线上。从干涸发白的河床可以看出,这条流淌在峡谷中的河流属季节河,长年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干旱无水,汛期水面也不过100米宽。界碑我方一侧100米处,需从他站立的垭囗往下走大约100米,周围乱石兀立。这样的地形,如果发生冲突,我方并无半点便宜可占。但是,箭在弦上,说什么都迟了,只能作最坏的打算。

17时20分,十多名身穿迷彩服的汉子走下河谷,在离界碑50米的谷底停下不再往前走,还挥动手中的帽子向覃垲胜他们示意。看看时间已到,覃垲胜三人走下河谷。这时,背后突然有人说话:“欧阳老板果然守信,我们已经等候多时。”覃垲胜吃了一惊,急回头,果然是“大背头”,其身后还有三名随从,其中两人竟是农家果园的两名保安!

狡猾的毒贩提前入境跟踪侦查!覃垲胜愤怒地斥责对方背信弃义,“大背头”忙解释:“风声太紧,不得不如此,请欧阳老板原谅。”还说不必麻烦欧阳老板往下走了,就在这里点钱验货。

以三搏四,这是覃垲胜最不愿看到的局面,要战而胜之,必须先发制人。于是,就在验看对方一名打手解开的编织袋内容物系毒品无疑后,覃垲胜发出突击信号,首先扑向“大背头”。他的想法很简单:擒贼先擒王。两个助手也同时扑向各自的目标,小李扭住最粗壮的一名毒贩,而武警特战队转业、曾在自由搏击大赛中进入四强的小谢则以一敌二,跟两名保安拳脚相交。

警匪双方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斗!

双方的目的都很明确。毒贩既要脱身,还要夺回毒品,所以拼命往谷底走。警察则力图人赃俱获,所以死死揪住对手往境内方向拖。七条壮汉扭作一团,滚落坡下,撞击在乱石间,一时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覃垲胜浑身是血,但明显占了上风,被他铁膝压在肋部的“大背头”见脱身无望,连忙求饶:“放我一条生路,这批货都是你的!”

覃垲胜凜然道:“闭上你的臭嘴!”说着铁膝稍一加力,对方惨叫一声,瘫软在地。覃垲胜迅速将其扭臂反铐。正要去支援战友时,界碑对面的十多名“迷彩服”大喊大叫,越过界碑,要来抢回同伙。危急关头,策应的边防武警分队及时赶到,鸣枪示警。十多名歹徒见势不妙,回头跑过界碑那边,顷刻间消失在丛林中。

当晚,闻讯驾车逃跑的农志昂及其一名“马仔”在路上被抓获。

“11·26”一战抓获境内外毒贩六名,缴获毒品海洛因7.6公斤。覃垲胜立下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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