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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传统体育在校园改编实践的叙事与反思
——基于黔南布依族“刷把舞”改编的个案

2016-11-30李景繁程仕武向其英

体育科技文献通报 2016年12期
关键词:福泉布依族三中

李景繁,程仕武,向其英



民族传统体育在校园改编实践的叙事与反思
——基于黔南布依族“刷把舞”改编的个案

李景繁,程仕武,向其英

采用实地考察法对布依族“刷把舞”在福泉三中的改编成“刷把操”进行传承的过程进行了叙述。在查阅文献资料的基础上对这种改编行为进行了反思,认为:民族传统体育在校园改编实践的过程中,体育教师充当了完全的角色,这种角色行为会导致民族传统体育的文化特性的失落而不能令其体育属性和其它体育项目相对具有比较性优势,进而导致民族传统 体育在校园的传承难以持续。

民族体育;刷把舞;刷把操;传承;改编

布依族“刷把舞”曾经盛行于黔南三都县和荔波县的部分村寨,在农耕生活方式为主的时代,“刷把舞”在个体健身、娱心的同时,也无形中对当地村寨起到了较好的交际、整合等社会功能。问题是随着现代性的入侵,原本支持少数民族传统体育乡土村寨传承的背景正在急剧地变异,代表传统的各种符号在传承主体自觉或不自觉的意识下变换着象征的意义[1]。“刷把舞”在村寨的存在状态出现了展演规模缩小和频率降低的局面。似乎值得欣慰的是:近年来有部分学校把布依族“刷把舞”引入校园进行传承;然而,似乎又应该忧虑的是,“刷把舞”进入校园后,都被当地学校体育教师进行了改编,而后被命名为“刷把操”在校园的学生中进行推广性习练。下面结合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福泉三中把“刷把舞”改编为“刷把操”在体育课和课余体育活动中开展的案例,反思民族传统体育在校园改编实践的几个问题:体育教师充当改编的当然性角色合适吗?如何处理其体育属性和文化属性之间的关系?引入校园的民族传统体育能保证传承的持续性吗?

1 布依族“刷把舞”在福泉三中改编成“刷把操”的运行方案叙述

在课题组确定把布依族“刷把舞”引入福泉三中后,体育老师都认为不能把“刷把舞”原封不动地搬入学校进行传承,而是需要进行“项目化”的改编处理,才能起到预期的传承效果。于是,确定一套改编的运行方案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1.1 由“舞”变“操”:体育教师当然性的角色意识

布依族刷把舞原生态的存在是以“舞蹈”的形式开展的,舞蹈虽然也离不开身体的动作形式,但从本质上讲,其更接近于艺术性的表现方式。确定把“刷把舞”引入福泉三中作为体育课堂和课余活动后,在黔南民族师范学院体育学院教师的合作与指导下,福泉三中体育教师几乎出于职业本能就提出要把刷把舞改编成更符合体育特征的形式。这种职业本能其实是一种当然性的角色意识。在以力量、速度、耐力、柔韧、平衡和灵敏为表现特征的现代体育的长期熏陶下,体育教师的角色意识其实是在社会化过程中逐渐形成并定型的。社会化指的是个体学习知识、技能和规范、取得社会成员资格,发展社会性的过程[2]。体育教师的角色意识主导着他们的行为,在引入“刷把舞”时,自然就会想到以符合体育特征的方式对其进行改造。进行了几番讨论和磋商后,福泉三中体育老师最后一致认为刷把舞的表演形式更类似于“操”的表现方式,于是决定以“操”来替换“舞”,并把在经过改编之后的“刷把舞”命名为“刷把操”,以示和布依族村落“刷把舞”的区分。

1.2 刷把+“健美操”:体育教师的改编结果

布依族“刷把舞”区别于其它舞蹈的最显著的特征是每个舞者都须手持刷把完成个人身体的动作或团队的配合,故此,刷把在“刷把舞”中是重要的识别符号。体育教师在改编“刷把舞”的时候,也充分认识到这一点,要求手持刷把是改编的前提。

值得注意的是,福泉三中体育教师改编“刷把舞”的方案是在黔南民族师范学院体育学院教师指导下进行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是黔南民族师范学院老师根据自身对刷把舞的理解先行进行初期改编,再和福泉三中体育教师进行对接,确定“刷把操”具体表现形式。在简单、方便、实用的价值意识指导下,以健美操的编排方式对“刷把舞”进行改编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经过几轮改编实践后,布依族“刷把操”首先在黔南民族师范学院部分学生中得以习练和试演。而后,福泉三中体育教师经过查看、体验和确认,再把成形的“刷把操”引入他们自己的体育课堂和课余体育活动中开展。

1.3 课堂+课余+表演:刷把操在校园中的传承方式

“刷把舞”改编成“刷把操”后,福泉三中体育教师制定了在校园中传承“刷把操”的模式,其一,课堂上教师向学生传授;其二,课余时间,组织学生以阳光体育活动的形式展开定期的练习,某些习练“刷把操”较好的学生作为教练,并安排教师监督、查看效应。其三,在某些特殊时段,组织学生进行“刷把操”的表演活动,比如,运动会开幕环节和某些庆祝活动的表演。

福泉三中体育教师利用一定的课时量在课堂向学生传授“刷把操”,从一定意义上说,这种规范、带有强制性的教学形式有利于学生重视“刷把操”的练习从而保证其传承的效果。在课余时段定期组织动员开展“刷把操”活动则是对课堂练习“刷把操”的衔接,有利于学生对课堂习得的“刷把操”技能的消化和强化。特殊场合的“刷把操”表演则有可能起到多重效果。既可以让“刷把操”以一种仪式性存在无形宣示其特别的意义;也可以让“刷把操”呈现为一种校园独特的体育文化;同时,公开、大型的表演活动能够激发学生对练习“刷把操”的热情和自豪感。

2 对“刷把舞”改编为“刷把操”实践的反思

2.1 体育教师当然性的角色意识是“应然”的吗?

布依族“刷把舞”引入福泉三中进行传承是多方力量协商的结果,但是体育教师在其中无疑是关键的角色。角色就其内在和外在而言,可区分为角色意识和角色行为,一般而言,角色行为受角色意识的指挥和导引。体育教师在项目选择、内容改编和组织习练等环节都可归属于角色行为。然而,如前文所述,福泉三中体育教师和黔南民族师范学院体育学院教师在对“刷把舞”进行改编时,出于“体育”教师的角色的职业性思维,当然性认为布依族“刷把舞”要引入校园就应该以符合“体育”特征的形式对其进行改编,除了具有辨识文化的最显著标识—“刷把”必不可少外,其它方面则可根据方便、实用的原则进行改造,于是,从某种程度上看,布依族“刷把舞”变成了手持刷把的大众健美操。

其实,这里需要反思的问题是:在改编布依族“刷把舞”的过程中,体育教师当然性的角色意识是“应然”的吗?也即是说,体育教师完全按照“体育”思维把“刷把舞”改编成“刷把操”是应该的吗?事实上,要回答这个问题,不能简单地秉持“应该或不应该”的二元对立思维。对体育教师这个角色来说,教授学生体育知识和技能,通过体育教学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养成良好的道德意识是其本职工作,从这个意义出发,福泉三中通过“刷把操”教学和课余活动是有可能达成体育教学效果的;然而,问题在于,“刷把操”并非既有的体育教材,而是来自布依族“刷把舞”的改编,在这个环节,体育教师并非充当教学者的角色,而是充当民族传统文化的研究者角色,研究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如何才能有效引入校园,既传承优秀民族文化,又让学生在优秀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熏陶下锻炼身心。从这个角度出发,在改编“刷把舞”的过程中,福泉三中体育教师应具有双重角色意识:既是体育教学工作者,又应该是优秀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传承者。只有在这样的角色意识指导下,才能实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刷把舞”进校园的本质目的。

2.2 文化属性和体育属性的兼容性矛盾如何处理?

民族传统体育进入校园进行传承通常都需要适度改编,才能满足学校这个规范、有序的生态环境。然而,学校教育的规范性要求改编后的民族传统体育体现出适宜教学的结构性特征,这种结构性迫使从事改编工作的体育教师以一种技术性标准对待原本可能具有更多开放性特征的民族传统体育,于是,以现代体育的概念、规则、节奏、负荷等理念对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进行裁剪就成为理所当然的态度,这样裁剪下来的结果就是:经过改编之后的民族传统体育越来越远离原初的文化形貌而更多地呈现出现代体育的样貌。正如布依族“刷把舞”改编成“刷把操”后,我们在观看学生进行“刷把操”学习或者比赛的场景时,除了能从他/她们手中所持的“刷把”感觉到某些奇怪的不同外,几乎很难再找出其和大众健美操有丝毫的区别。可以说,从“刷把舞”到“刷把操”的过渡不仅是一个字的差异,实际上是一种牺牲文化属性而成就体育属性的简单、粗暴式的改造。

这里就涉及到民族传统体育进校园改编时,如何处理其文化属性和体育属性的兼容性矛盾问题。不同的民族传统体育进校园时,遭遇的兼容性矛盾可能各有不同,这就要求从事具体改编工作的体育教师能够对引入的民族传统体育的文化属性有比较清楚的认识和把握,才能避免如上面所述福泉三中把“刷把舞”改编成“刷把操”时不顾文化属性而只管其体育属性的情形。

2.3 进入校园的民族传统体育可持续传承吗?

民族传统进校园的实践不能仅仅停留在“进入”的初级层面,其追求的终极价值目标应该是让引入校园的民族传统能够在“校园”这个“铁打的营盘”中长久地生存并传承下去;但是实践的结果却往往难如人意。布依族“刷把舞”改编成“刷把操”在福泉三中的传承情形也体现出难以持续传承的态势。

布依族“刷把舞”引入福泉三中进行校园传承原本是一个课题项目(这和很多其它民族传统体育进校园有相似之处)的计划部分。课题组报告中指出:“在国家基础教育课程改革 的大背景下,把课题组的项目研究与福泉三中的课程改 革有机融合,组成了福泉三中体育与健康校本课程建设工作组”[3]。有了课题作为依托,布依族“刷把舞”进校园的前期工作和中期工作,即“刷把舞”的改编成“刷把操”工作和课题结题前“刷把操”’在学校的开展都得到了保证,并取得了一定的传承实效。然而,随着课题的完结,外部的推动力瞬间消失,“刷把操”在福泉三中的传承命运也逐渐衰落。我们也许可以用“人走茶凉”来形容“刷把操”在福泉三中传承的难以持续状况;但是外部推动力的消失并非是“刷把操”难以在福泉三中持续传承的唯一原因,实际上,“刷把舞”变成“刷把操”后,和校园其它体育项目相比,并不能体现其在体育属性方面的优势。正如前面所述,作为“刷把舞”,原本可以显现比较鲜明的布依族文化特性,在变成“刷把操”后,这种文化独特性很难再被人认知出来。如此,体育属性不突出,文化属性也部分失落的“刷把操”在福泉三中传承命运的衰落就不难理解了。

3 结束语

民族传统体育进校园活动作为一种保护和传承优秀文化的实践正在全国的各级学校不断展开,进入校园的民族传统体育通常都需要进行改编才能适合学校的传承环境。然而,值得忧虑的是,和黔南地区福泉三中的情况类似,相当多的民族传统体育进入校园后改编主体完全由体育教师根据自有的意志进行改编,从而导致原本有着鲜明特色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符号的失落;文化属性的失落和体育属性的无比较优势将导致民族传统体育很难在校园获得持续的传承。

[1] 李景繁.贵州少数民族传统体育传承路径的梳理与省思[J].吉林体育学院学报,2016,(1):105-108.

[2] 社会学概论编写组.社会学概论[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4:59.

[3] 罗玲,姚志辉,孙定福,等.浅谈布依族地区学校体育课程资源开发与实践过程——以贵州省黔南州福泉市第三中学为例[J].基础教育研究,2014,(1):36-38.

Narrative and Reflection on the Practice of National Traditional Sports in Campus Adaptation——A Case Study on the Adaptation of Brush Dance by Buyi Minority in Qiannan

Li Jingfan, Cheng Shiwu, Xiang Qiying

This paper describes the process of changing brush dance into brush gymnastics in Buyi clan in Fuquan Third Middle School by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Based on the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this kind of behavior has been rethought: the traditional physical education in the practice of campus adaptation process, physical education teachers act as a complete role, this role will lead to the traditional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national sports which can not make the sports attribute and other sports have relative comparative advantage, which leads to the national tradition. The sports can not be sustained in the campus.

national traditional sports; brush dance; brush gymnastic; inheritance; adaptation

贵州省教育厅课题(项目编号:09ZX026);黔南民族师范学院重点课题(项目编号:QNSY201017)

李景繁(1979-),男,副教授, 硕士,研究方向:体育社会学、体育人类学研究。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体育学院,贵州 都匀 558000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Qiannan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Duyun 558000, Guizhou, China.

G812

A

1005-0256(2016)012-0008-3

10.19379/j.cnki.issn.1005-0256.2016.0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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