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茶香



“两微一端”新闻的传播与写作特点研究

◎曹茶香

［摘要］“两微一端”即微博、微信和客户端，尤其微信和客户端正以高歌猛进之势成为传媒转型发展的有生力量。“两微一端”时代的新闻传播具有实时推送、即时互动功能强化、版面形式灵活、审查机能弱化等特征，受众新闻阅读碎片化轻取化倾向明显、媒体参与度大大提升，新闻写作手法融合趋势强化，新闻写作发生某些异变。

［关键词］“两微一端”新闻传播特征新闻写作

作为一个动态发展的概念，“新媒体”至今无权威、完备的定义。纵观当下传媒现状，把“两微一端”称为“新媒体”的主要代表无可争议。“两微一端”即微博、微信和客户端，尤其微信和客户端正以高歌猛进之势把传媒推上一条崭新的道路，促使传媒界进入“两微一端”时代。分析当下传媒类“两微一端”类型，大抵可以划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传统媒体中分化出来的新媒体移动终端应用，如《人民日报》的“人民新闻”、央视推出的“CNTV”等；第二类是由诞生于网络中有较强网络优势的市场性新闻综合类门户或地方门户打造的移动终端应用，如新浪、腾讯、网易等客户端；第三类是以微信、微博为主要载体的自媒体新闻传播。“两微一端”时代新闻的传播和受众阅读习惯呈现新的特征，促使新闻生产和内容表现方式发生变化，催生了新的新闻形态。

一、“两微一端”新闻的传播特点

“两微一端”是新兴的新闻传播的媒介，相较于传统媒介，“两微一端”新闻传播有如下特征：

（一）抢发推送，最大限度地压缩了新闻内容与受众的时空距离

时效是新闻的生命，新闻时效受传播媒介的影响十分巨大。报纸新闻基本周期为一天，广播新闻比报纸新闻时效强，电视新闻出现了延时性直播，网络新闻能做到文字、图片、视音频实时传播，而主要依赖移动智能手机传播的“两微一端”新闻不仅实时传播还及时准确推送给用户受众，最大限度地压缩了新闻内容与用户受众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用户受众即使在关闭应用的状态下依旧可以在通网的任何地点第一时间接收到来自微博、微信或客户端媒体推送的新闻。“两微一端”新闻实时传播和抢发推送，不仅大大增强了新闻的时效性，也是增强用户粘性的有效手段：新闻推送最迅速的媒体能吸引更多用户并且保持使用，反之则可能流失用户。

（二）互动转发，延伸新闻价值

“两微一端”新闻的在线评论、互动功能更加完善，读者只需要通过简易注册登录甚至无需注册登录直接可以在移动终端上即时发表评论：对新闻内容发表看法，对小编进行质疑或调侃，对新闻涉关的现象进行批判或提出建议，借新闻内容抒自己胸怀，不一而足。其中不乏见解独到、文采斐然、幽默轻巧的智慧评论。比如在2015 年6-7月“股灾”来临时，财经新闻评论中出现许多赋予智慧的“段子”，时有“高手在民间！”、“我是来看评论的！”、“评论比新闻更精彩！”的呼声。“两微一端”新闻的即时互动，丰富了新闻的内涵，增添了新闻的趣味，给读者提供更自由便利的交流互动空间。

读者除了通过在线评论，还可以通过转发新闻来表达对新闻的看法。读者对新闻的某种看法集中或强烈，可以推动新闻向更深层次、更广领域延伸，升华新闻的社会价值。“温州日报”客户端2014年1月16日推出一篇《救助站的回家故事》关注流浪群体的新闻报道，引起读者的强烈反响，读者对新闻中那位14岁少年“东东”尤其关注，很多读者发表要对东东提供援助的想法，在这种意见推动下报社进行深度新闻策划，分别在2014年2 月13日和3月4日推出针对东东的后续报道《哪里是我的家？》和《东东终于有了“身份”》，并帮助东东解决了户口和上学等问题。如果传统媒体的新闻议程设置重在设置或形成社会议题，而“两微一端”时代的新闻评论和转发功能则可以涉及和反映社会议题，并反过来影响新闻传播的走向。

（三）版面形式灵活，新闻产品多元化

“两微一端”，尤其微信和客户端应用是应移动终端特点打造而生的，互联网技术在移动终端上的应用日新月异，为“两微一端”新闻制作与传播提供强大的技术保障。除了传统的文字新闻，“两微一端”还出现了图片新闻、图表新闻、视频新闻、音频新闻、动画新闻、触屏新闻（H5形式）等，尤其短视频新闻发展势头迅猛。

（四）审查机能弱化，新闻真实性遭遇空前危机

与传统媒体有规范严格的新闻审查体系、网络媒体有“把关人”内审原则相比，“两微一端”时代的新闻审查机能更为弱化，这种弱化在“两微一端”中第三类以微信、微博为主要载体的自媒体新闻表现尤为突出。网络的开放性、移动终端技术保障不仅让专业新闻制作与传播更为便利，也让不具备新闻专业素质的普通民众能自如地发送文字、图片、视频、音频等消息，而自媒体的转发功能让这些消息得以快速传播。这些消息混杂于信息洪流，难寻源头，真伪难辨。微信中传播的很多消息便是如此。近期微信中流传多个版本的屠呦呦老师诺贝尔获奖致辞，其中《感谢青蒿，感谢四个人》版致辞以情怀致胜流传最广，但是后来被证实此文乃一诗人杜撰戏作。

二、“两微一端”受众新闻阅读习惯分析

（一）碎片化阅读更普遍

相较于传统纸媒和PC端网络阅读，移动终端穿戴设备可为读者提供新鲜的、海量的新闻资讯，让读者随时随地接收新闻。在智能手机更普及、网络更便利、网速更给力、新闻信息海量等因素的助推下，受众利用便利时间选择感兴趣的新闻进行碎片化阅读成为更普遍的行为。“两微一端”时代受众新闻碎片化阅读有以下几个特点：

1.浅阅读增多，深阅读减少。“两微一端”新闻多、更新快、及时推送让读者应接不暇，浅尝辄止快式浏览新闻成为习惯；此外电子阅读很考验读者眼睛承受力和耐心，长篇的深逻辑新闻让不少读者望而怯步。以笔者阅读手机新闻为例，通常有耐心认真阅读3屏（1屏300字左右）之内的内容，5屏为极限，超出5屏的会用手迅速滑到底只浏览结尾内容。

2.分众化阅读趋向更明显。当下中国社会处在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渡期，这个过渡期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社会中利益族群差异化诉求及社会成分的碎片化分割，反映在消费行为上是对多元化、分众化、个性化产品的迫切需求。新闻属于文化产品。受众依照诸如教育背景、兴趣爱好、职业行业、年龄心理、地域归属等分类，偏好关注和阅读某些新闻，如时政新闻、社会新闻、娱乐新闻、财经新闻、体育新闻或者文字新闻、图片新闻、视频新闻、动画新闻等。

（二）轻取化阅读倾向明显

新闻轻取化阅读指的是读者喜欢省时省力不费心力地完成新闻阅读。读者轻取化阅读倾向表现在：喜欢阅读内容简短、观点明晰的新闻；喜欢阅读轻松活泼风格的新闻，诸如图说新闻、视音频新闻、动画新闻以及笔调清新、语言活泼风趣的文字新闻等，既获得信息又愉悦性情；崇尚感觉化阅读，所谓感觉化阅读是指受众已不仅仅满足通过视觉接收静态单一的文字信息，而是希望调用视觉、听觉、触觉等更多感官去获取新闻信息，这样的新闻阅读方式越来越受到年轻受众的青睐。

（三）媒体参与度高

“两微一端”传媒时代，民众的媒体参与度更高，他们既是新闻的受众同时又是新闻的传者。从受众角度看，民众参与传媒活动的除了接收阅读新闻并被带入新闻语境之外，更重要的方式是通过点评和转发新闻形成意见流势，影响新闻议程设置，推动新闻报道往更深层次、更广领域发展，延伸新闻价值，如上文“温州日报”关于东东的新闻报道案例。从传者角度看，民众在阅读新闻后可能新闻的某些事实或观点存有不同看法，可以上传发布与此则新闻有关的文字、图片、视频或音频等，对新闻事实进行补充或证明，使新闻报道更加深入或者发生逆转。社会新闻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最初新闻发布后，网上出现目击者上传事件相关的与新闻报道不一样的图文或视频信息，后续报道跟进，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三、“两微一端”新闻写作上的变化

“两微一端”新闻传播的特点和受众阅读习惯，使“两微一端”新闻写作方式发生改变。

（一）多角度报道新闻

传统媒体受版面和发行周期的约束，多数新闻是以消息形式一次性报道的，所发新闻往往具备完备的新闻要素，有较强的真实性和权威性，但往往也是“一锤定音”式的报道，较难做到多角度、纵深式延伸。“两微一端”时代，各家媒体在抢新闻时效的同时，可以从不同角度、不同线索去采写报道新闻并通过滚动发布方式及时推送给受众，为受众提供包含最新进展消息、后果影响、各方态度、专家观点等全方位的、多角度的报道。

为抢报新闻，当突发事件发生时，媒体往往等不及完备新闻事件的所有要素而以要素缺省的快讯、标题新闻等形式第一时间发布，后续随着采访推进利用客户端信息推送功能将事件最新消息推送给用户，不断对新闻要素和相关信息进行补充、整合。以腾讯新闻“俄罗斯战机被击落”新闻报道为例，2015年11月24日16时53分援引新华社纯文字消息“俄罗斯战机在土耳其被击落”，该消息全文为“俄罗斯国防部证实，俄罗斯一架苏-24战机24日在靠近土耳其边境的敘利亚一侧坠毁，可能是被击落的。”这则消息交待了事件的时间、地点、涉事方、核心事实，但对原因及后果暂未提及。17时28分腾讯推出第二条纯文字消息“土耳其称击落侵犯领空俄战机”对之前消息进行确认并单方简述了原因。18 时55分，腾讯推送第三条“文字+图片”消息“土耳其公布俄国机飞行路线”并附上飞行路线图，对事件原因作进一步解释。19时2分，腾讯推出第四条消息“俄方：军机坠毁事件‘很严重’”并附有一张苏24战机的图片，该消息主要表达了俄罗斯方面的态度，初步交待了事件的结果并展开对事件后续发展的追踪。21时10分，腾讯推出该事件的第五条纯文字消息“美方回应土耳其击落俄罗斯军机”，对事件的发展动态作进一步介绍。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到，腾讯新闻在4个多小时内以5条推送消息完成了对该事件全方位的呈现，传统媒体时代的一次性阅读被分成5次完成，不仅仅大大提升了媒体点读率，也使新闻报道效益最大化。

（二）写作结构更灵活多样

传统新闻尤其消息写作结构上以“倒金字塔”式为主要结构：标题、导语、主体、背景（结尾），依照信息的重要程度排列行文；形式上多采用短句短段，段首一般不出现小标题或关键词。这种结构模式让受众也形成了“前要后次”的信息接受心理。

以“拇指划屏”快速浅阅读为特征的“两微一端”受众，更关注新闻突出的信息要点和信息总量。为迎合受众这种阅读习惯，也为全方位报道新闻，“两微一端”新闻尝试横向并列结构：文章前后文没有明显的主次关系，而是作为分线索并列地呈现新闻事实，有的在段前添加小标题或关键词以便受众快速抓住主要信息或自己感兴趣的信息进行阅读。如网易新闻客户端12月4日推送的新闻“沪今后5年9条地铁线齐动工”，在简要核心提示及导语后，以“9条地铁线同步建”、“安全建设安全运营”、“地面交通有‘阵痛’”三个小标题领辖相应内容从不同角度介绍了上海今后地铁发展建设的相关情况。

横向结构提供的多角度便于受众更全面了解新闻事实，而小标题或关键词的设置不仅有助于受众阅读定位、掌握信息要点，也为这些信息要点变成词条被搜索运用创造了条件，扩充了新闻的附加值。

（三）融合手段写新闻

传统消息以白描叙述为主要表达手法，呈现简洁明了的语言风格，是客观报道新近发生的有价值的事实，只讲事实，没有或少有观点态度的呈现。在信息更新以秒为计的新媒体时代，新闻传播除了力争时效，还需要提供优质的内容。“两微一端”时代优质新闻作品应具备信息新且多、有趣味、可读性强等特点。当大家掌握的信息时间和数量都相当的背景下，通过精妙写作提升新闻的有趣味和可读性显得至关重要。

此外“图片/图表+简要文字”、“动画+精要文字”、“文字标题+音视频”、“文字+图片+音视频+动画”等新闻样式遍地开花，各放异彩，共同打造“两微一端”时代新闻盛宴。

（四）新闻写作出现的一些异变

首先，新闻的标题更加标新立异。为了适应读者快餐式、碎片化、浅阅读的习惯，“两微一端”新闻更加注重标题吸人眼球的作用。

其一，标题重噱头不重主题。新闻标题应该是新闻主题或主要内容的凝练，受众读标题即可掌握新闻的主要事实或观点，但很多新媒体新闻的标题打破了这一传统做法，标题重噱头不重主题，求新奇不重实际内容，不考虑与新闻整体基调是否相符，故弄玄虚，让受众云里雾里。如近期腾讯新闻《云南一最美警察被举报玩弄女性致其两次堕胎》，“最美”一词通常用于形容女性容颜，后来被网络大肆用于对行业典范人物的通称，此新闻标题中“最美警察”是何意让人费解，此外“最美”与“玩弄”、“堕胎”等词感情色彩上极为冲突，这样的新闻标题的确具有很强冲击力，但却让受众心理上产生疑惑、不舒服的感觉。

其二，标题缺乏大局观和正向引导意识。标题制作也要讲大局、顾全局。有的新媒体往往只看重某条新闻的点击率和关注度，不考虑新闻传播出去的社会效应，新闻标题一叶障目、断章取义、以偏概全、扭曲事实，甚至耸人听闻，缺乏大局观念和正向引导意识。如腾讯新闻2015年9月29新闻《中国光棍危机2020年或全面爆发：光棍男性上千万》。2020年全面爆发？迫在眉睫了，这可是严重的社会问题！文章提供了人口普查男女性别比例、个别地区男性娶妻不易等信息，但没有专家推断或数据可以推出光棍危机会在2020年全面爆发，也没有提及全面爆发将是怎样的状况。把这样缺乏严谨考证的论断作为新闻标题很容易给受众造成认知误差，也对我国人口发展事业带来不利影响。

其三，新闻语言泛娱乐化、低俗化倾向严重。新媒体新闻与传统媒体不同的一个明显特征是新媒体内容和形式十分亲民，接地气。内容上关注普通人工作生活情感的方方面面，报道身边正在发生的事；形式上喜用当下流行的语言、表述方式来写新闻。很多网络语言堂而皇之出现在新闻标题中，一方面可以说是增强了亲和力，但另一方面对新闻语言规范提出了挑战。如网易新闻去年12月5日的《北京自行车电动车有望实名登记！喜大普奔还是然并卵？》，又如腾讯新闻去年12月6日《喜大普奔！深圳乘高铁15分钟即可直达香港！》，此外“剩男/女”、“碉堡了”、“蛋疼”、“装逼”、“逼格”、“尼玛”、“屌丝”、“XX婊”等一大批网络恶俗用语不时出现在新闻标题或内容中，不仅助长了社会恶俗语言风气，也大大降低了新媒体新闻的格调。

除了新闻标题和新闻语言存在上述问题外，新媒体新闻还存在“灌水”、对人物的身份职务称谓混乱、标点符号使用不规范等现象。这些问题或趋势，应当引起新媒体工作者重视和深思，加强学习新闻专业相关规范以有效自律。新华社在《新闻阅评动态》第315期发表了《新华社新闻报道中的禁用词（第一批）》中规定了媒体报道中的禁用词，体现了人道主义和公权意识，彰显了新闻报道的专业性和权威性，值得新媒体从业人员学习和借鉴。《人民日报》刊发的《标点符号最新用法》及新闻报道中人物身份职务介绍的有关规范，都是很好的参照范本。

参考文献：

［1］胡晓：《浅析新闻媒体的“两微一端”之路》，《新闻研究导刊》2015年第4期

［2］江鸿、李研：《传媒类APP的新闻传播特点及发展趋势》，《现代传媒》2014年第3期

［3］王悦：《基于大数据的新闻客户端运营模式分析》，《青年记者》2015年第8期

［4］李良荣：《中国报纸文体发展概要》，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5］刘勇：《新时期中国报纸新闻文体发展脉络》，《新闻大学》201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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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郭光华：《媒介即讯息_报纸新闻文体演变回顾》，《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1年第5期

［8］李涛：《“全媒体”时代我国消息写作叙事手法新变》，《科技传播》2015年第4期上

（上海建桥学院新闻传播学院新闻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