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西）徐仁河

≪西游记≫里的房产纷争

★文/（江西）徐仁河

《西游记》里唐僧师徒路经通天河，师傅唐僧被妖怪灵感大王劫去，生死不知，沙僧和八戒奉命水下打探。沙僧剖开水路，弟兄们同入通天河内，向水底下行有百十里远近，行了又有百十里远近，忽抬头望见一座楼台，上有“水鼋之第”四个大字。这里就很是奇怪，在通天河里兴风作浪的妖怪是灵感大王。灵感大王是谁？其后，观音菩萨道出它的出处。菩萨道：“他本是我莲花池里养大的金鱼，每日浮头听经，修成手段。那一柄九瓣铜锤，乃是一枝未开的菡萏，被他运炼成兵。不知是那一日，海潮泛涨，走到此间。”而水鼋是什么？鼋是爬行动物，外形像龟，生活在水中，短尾，背甲暗绿色，近圆形，长有许多小疙瘩。一个是鱼类，一个是爬虫类，根本就拢不到一块。既然楼台上写得明白“水鼋之第”，由此可知，是金鱼占了水鼋的窝。

金鱼体格渺小，水鼋则是庞然大物。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大老鼋的老巢怎么就被小金鱼占据了呢？老鼋向悟空陈诉冤屈道：“大圣，你不知这底下水鼋之第，乃是我的住宅，自历代以来，祖上传留到我。我因省悟本根，养成灵气，在此处修行，被我将祖居翻盖了一遍，立做一个水鼋之第。那妖邪乃九年前海啸波翻，他赶潮头，来于此处，仗逞凶顽，与我争斗；被他伤了我许多儿女，夺了我许多眷族。我斗他不过，将巢穴白白的被他占了。”原来，大老鼋是和灵感大王有过一番激烈的家园保卫战的。至于为什么斗不过灵感大王，原因也不难想象。人家灵感大王是观音菩萨驾下，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政治背景。灵感大王之所以到通天河来占“水”为王，其实也是拿了官方批文的。在通天河畔建了一个“灵感大王庙”，以保四季平安、风调雨顺为名，每年收取若干治安费、人工降雨费。只不过它的收费方式有些特别和残忍，“这大王一年一次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牲醴供献他。他一顿吃了，保我们风调雨顺；若不祭赛，就来降祸生灾。”区区一条小金鱼，恁地兴风作浪、荼毒人间。其实，还是它背后的政治势力作怪。小金鱼在江湖上打的招牌就是观音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个不敬，哪个不尊。

还是大老鼋世事洞明，它在后来大圣降服灵感大王，对大圣深表感谢时说了一番话，“今蒙大圣至此搭救唐师父，请了观音菩萨扫净妖氛，收去怪物，将第宅还归于我，我如今团圆老小，再不须挨土帮泥，得居旧舍。此恩重若丘山，深如大海。——且不但我等蒙惠，只这一庄上人，免得年年祭赛，全了多少人家儿女，此诚所谓‘一举而两得’之恩也！敢不报答？”除了感谢，话中还有另一层寓意，灵感大王当初强占水鼋之地是有巨大的利益存在的。就像某些地方的征地拆迁，低价征来、高价抛出。一方面为自己在长官面前赢得了提振经济的美名，另一方面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也是确凿无疑的“一举而两得”呀。如此暴利，也就不难解释某些地方推土机张牙舞爪、拆迁户风雨飘摇。因为到处都是“灵感大王”在肆意横行。

后来，为了感恩，大老鼋驮着唐僧师徒行过了八百里通天河。唐僧想送它点什么东西，以示谢意。老鼋道：“不劳师父赐谢。我闻得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在此间，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虽然延寿身轻，会说人语，只是难脱本壳。万望老师父到西天与我问佛祖一声，看我几时得脱本壳，可得一个人身。”大老鼋的本意不难理解，一个经历过家园被强占、子女遭杀戮的鼋，最想要的是一个尊严，一个“人”的尊严。法律和人权，大老鼋估计是学过了的。

编辑/刘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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