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专

和颜悦色神农架(外一篇)

李 专

不管是信，还是不信，人们都在传说着神农架的野人。一个有着野人传说的神农架，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粗砺的、突兀的。

亲临神农架，才发现神农架是和颜悦色的。

神农架的树很多，但神农架没有参天大树。我不妨把参天大树叫做巨树，那么巨树以外的大树是什么样的树就好理解了。神农架的大树底下是小树，小树底下是小草。完全不像其他地方，因为大树的荫翳，遮蔽了阳光雨露，荫翳下就不生他物了。神农架的植物就是密匝，神农架的地表没有一寸裸露，全让植物密密匝匝地长满了。

所有的植物又是适得其所的。如果有一片平缓一些的山坡，那么这一坡就长满了草，草上缀满了花。神农架的草不是一般的草，它们是那样地密匝，关键是那么地美丽。这就叫高山草甸了。草甸的基本生存条件是湿润，那么，高山上有草甸，山的面貌是多么地和颜悦色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神农顶，在传说中有野人出没的板壁岩，也有高山草甸，也有赤橙黄绿看不够。

最奇特的是陡峭上的风景。神农架的陡峭大山太多了。陡峭的程度不能说是直角，七十度八十度的坡度是大有山在的。而在这样的陡峭山坡上，照样是长满了大树中树小树，高草中草矮草，照样是没有一寸裸露的山体。

神农架的陡峭山体都是土壤，起码是山石上裹着了一层土壤。这么陡的土山，在别地方是会泥土流失的，神农架的泥土绝不会流失。它的土上长满了密密匝匝的植物。可以想象，那土层里绝对是一张密密匝匝的网，是由植物根系编织成的网。比地面密匝的植物更密匝的植物根系网，可以让神农架的土壤不流失一颗土粒。尽管坡陡如削坡陡如壁，也不会流失一颗土粒。

不知是植物成全了土壤，还是土壤成全了植物，有野人传说的神农架有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华中生态要塞”。据说神农架的植物有3700余种之多，几乎囊括了北自漠河、南至西双版纳、东到日本、西抵喜马拉雅山的所有动植物物种。

学者还给神农架取了另一个生动形象的名字叫“天然森林水塔”。当初，沿着漫长的209国道进山时，沿途就有一种现象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那就是高耸入云、陡峭如削的山腰上常有民居散布，那些山民为什么要住在那么高那么陡的山上？我们无从询问，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山民居住的地方一定是有水的。

神农架有一处著名的景区叫大九湖湿地公园。那是海拔1700米的高山盆地间的一片30000亩的沼泽地。我们没有去，但从图片中看到了它无以复加的美丽。我们去过香溪源，那纯粹是从高山石缝中涌出的一股活水，知道它流到哪里去了，但不知它从何处流来。其实，我们一进山就宿于香溪河畔了。神农架旅游的大本营是木鱼镇，木鱼镇和香溪河相依相偎，不离左右。有时香溪河在街左流淌，有时香溪河在街右流淌，有时香溪河又在街中间流淌。长长的木鱼镇，始终未离香溪河半步。

香溪河是一条非常有意思的河，与大江大河比，它是一条小河，你甚至可以说它是一条小溪，它本来就叫香溪。但是，谁都无法轻视这条小溪，因为它哺育了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的屈原，也孕育了中国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

香溪河从高山峻岭流出，从深涧峡谷流过，一路奔泻如瀑，流花溅玉。但是，当它流进长江时，却静如处子了。香溪河与长江交汇处，常年没有浪潮，成为罕见一景。清澈的香溪水与黄橙橙的长江水婉转成一个优美的漩涡，不像在三峡中汇入长江的其他河流河口浪潮汹涌，波涛翻腾。为什么唯独香溪河口一年四季风平浪静呢?

古老的传说是，王昭君当年赐前来朝拜的浪花“免朝（潮）”，而我的猜想是，因为香溪河是从和颜悦色的神农架流出来的。

神农架有美人

当一位朋友得知我到神农架去了，便给我发了一条调侃短信：小心被野人掳去。其实，他的短信应该说：小心被神农架的美女掳走了心。

神农架没有野人，神农架只有美人。

到神农架的大本营木鱼镇已是傍晚了，第一件事就是吃晚饭。导游带我们到香溪河边的一个餐馆吃团队餐。那是一个典型的旅游团队餐，太难吃了，所有的菜都是煮熟的，寡淡无味。

没吃头就看人头吧，为游客端菜的人中显然有一位是这家餐馆的女老板。她有40多岁的年纪了，上穿一件中长的白色针织衫，下著一条深色短裤，打扮走的是非主流路线，很新颖，也很能与旅游的氛围协调。即使是端菜送饭，优雅的魅力依然四射。她圆额、深目、厚嘴唇，唇线上翻，很象印度美女，但白皙的肤色又是印度美女望尘莫及的。秀色可餐，即使她的饭菜不好，食客也不应该觉得有什么亏欠了。

第二天上午游神农顶景区，午饭安排在游客接待中心的餐厅。餐厅大，食客多，饭菜好。意外的收获是美女多，这个餐厅一共有6个服务员，都是20来岁的年轻姑娘，其中起码有4个女孩堪称美女。上个世纪80年代，餐饮业作为服务业的前锋率先登场，餐馆的服务员都是漂亮的女孩，一枝独秀的餐饮业吸引了社会优势资源。后来，随着经济的全面发展，漂亮女孩根本不做餐馆服务员了，靓妹的就业渠道太多。在神农架，居然还有这么多漂亮女孩当餐厅服务员，说明神农架的美女太多了。她们在忙碌中，身影矫健，劳动时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少女组合。

这天的晚饭还是团队餐，却在木鱼镇临街的一个迷你餐馆里享用。这是家“精品”店，装修考究宜人。三间小房一字摆开，一间前台，两间包厢都是雅座。既当大堂经理又当服务员的显然是女老板。30来岁的花样年华，时尚，知性，像卖珠宝或卖时装的女老板，当然，也像神农架餐馆的女老板。有很多时尚青年，本来是到丽江去旅游，常常情不自禁地留下来，就在丽江开一爿店，只求糊口，却长期地充分地享受着丽江的一切美好。神农架的旅游季节性较强，在这里开店的应该是本地人居多。

在神农架期间，除吃了三个正餐，我们还吃了两个早餐。两个早餐在同一家宾馆，是自助餐，人满为患，相当于抢饭吃。服务员是有的，但无暇顾及，不知美丑。但进餐厅之初，有一个服务员在门口发煮鸡蛋，这个服务员是没时间也会看到的，又是个靓妹。不管多少人涌来，她都处惊不变，给每位发一枚煮鸡蛋。她像一枝出水的新荷，像荷一样无言，又像荷一样被轻风掀动着荷叶，风掀荷叶正是她工作时的状态。

说神农架有野人，是有根据的，因为神农架山高林密。因此，神农架政府还悬巨赏征集野人照片。只是，500万元一张的彩票很多人中过，500万元一张的野人照片奖，无一人能领。

说神农架有美人，更有根据，因为神农架山好水好风光好，具备出美人的一切条件。木鱼镇的饮用水来自香溪河，用它烧开水，水壶没水垢，开水也没有氯、明矾等化学净化物的味道，那是正宗的矿泉水。每天喝着矿泉水洗着矿泉水的女子没有理由不漂亮。再说，孕妇每天看着大美风光过日子，能生出丑女？就是生出了丑女，让丑女自己从小每天看着美丽风光，丑女也会慢慢变成美女了。

我说神农架有美女，其实是说了一句废话。两千年前，在香溪河畔就出了王昭君，何须我在这里饶舌？